《南北之程已远》狐狸he月亮

4、第4章 你从来都不知道

　　“面试怎么样？”程予辙边说顺边接过林医生递来的宋楠北的病历，快速浏览一遍，直到看见良好二字才放下心来。
　　“你知道我面试去了？”宋楠北现在心情特别好，没想到工作这么快就有了着落，她这些年欠程予辙的，也有了偿还的底气。虽然自己嘴上对程予辙的少爷脾气很不满，但若不是他，她都没机会站在这里了吧，更何况，他还给自己一个从未敢奢求过的家。宋楠北满足地笑了起来，“我被录用了哎，从下个月开始正式工作。”
　　程予辙放好病历，冲医生们挥了挥手，硕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程予辙寂寂地望着窗外，是一个个从救护车被紧急送往急救室的病人，无助和惶恐一刹那，他想念起宋楠北来。原来她不过陪了他两年，他就再也受不了寂寞的滋味了。程予辙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柔道：“快回家吧，我想你了。”
　　“你说什么？”公交到站，喇叭混着尾气喷发的响声，宋楠北一点没听清，好不容易挤上车，瞧见身前的老人，宋楠北坐下又站起，笑道：“阿婆，你坐吧，我站着就行。”宋楠北起身，抓紧了把手，退到一边，这才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没听清那！”
　　程予辙一愣，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宋楠北听到会笑吧，他不是每天都提醒自己忍住吗？他明明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是弟弟一样的存在。想到这，程予辙无力道：“没，你快回家吧，地板要拖了，脏。”说完话，程予辙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正被宋楠北狠狠抽走，自他喜欢上她，每分每刻，都是他一个人在试想无数种可能而已。他怕，被拒绝了，连朋友都没的做。
　　如果原来只是多余的担心，那么现在，从那个男人出现后，他是真的慌乱了。
　　这边的宋楠北切了一声，狠狠地挂掉了电话，她就知道不是好事。
　　程予辙逃离房间，急步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这里充满生命的求救迅号，这里有喧嚣，有眼泪，有瞬间窒息而死的苦痛眼神，却极少有生存的喜悦。他想起两年前宋楠北在他怀里，瘦成一把骨头，浑身都是灰和血，但她说，请让她活下来，她要活下来。
　　他想那一刻，他就喜欢上她了，她的坚毅，是他那么多年都丢掉的东西。
　　他开始学起她来。
　　可怕的是，戒不掉了。
　　手机里传来低沉的嗓音。
　　“少爷，关于傅昀深的资料，查好了。”
　　程予辙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朝家的方向走去，他想宋楠北大概还没到吧，就这样憧憬着，仿佛走过一生，最后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宋楠北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去了银行，她把这个月程予辙交付的工资，连同自己打零工挣得钱，一同存进银行里，有3万多了。
　　宋楠北握着存折，很是欣慰，虽是不多，可她可以慢慢攒。
　　“宋小姐，”傅昀深去灵品世家谈合作的事，没想到看见宋楠北从那出来，那一刻他从震惊到开心，之后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跟了上来，他想，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宋楠北万万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傅昀深，她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沈淮清的身影，这才道：“傅先生，有何贵干？”嘴上冷静的说着，可心里却是酸涩的，她爱了他很多年，恨了他很多年，可若再相遇，就只剩两个称呼而已罢了，她不禁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心跳加速感到羞愧。
　　傅昀深不知从何说起，他并没想过要和她打招呼的，就只想看一眼罢了，可看着看着，他浑然不觉自己早已站在了她身后，就像从前，她在前面排队打饭，总爱把他喜欢吃的先乘上满满一盘，而他就站在她身后，等她转过身来，相视而笑。
　　“我，既然遇见了，不妨坐一下吧。”傅昀深慢慢道，这几个字而已，他不知用了多少勇气。
　　“我想我男朋友在家等我，我还是先走了。”宋楠北不敢和傅昀深说话了，说的越多，她担心自己不争气的把这些年的思念与怨恨全部诉出，这不仅会暴露自己的可悲，还会令傅昀深和沈淮清的关系难堪。
　　毕竟现在，她只有祝他幸福的资格。
　　“你和程先生，”傅昀深苦涩道：“一起生活了？”
　　宋楠北惊疑地抬头，目光所及，是傅昀深剔透的双眸，好似把她一眼看穿，“没错，我们感情很好。”宋楠北抠着自己背包的肩带，心中钝痛一片。没有你，我怎么会好？“傅先生，我得回家了。”宋楠北绕过傅昀深想着快速离开。
　　“可阿北，我就想和你说句话。”傅昀深淡淡笑了笑，从他离开她那刻起，他就知道，未来某一刻，总会有人帮他照顾好她，可真的知道后，他竟会如此不甘，他憎恨这个世界，就这么，迫使他向命运投降。
　　一道闪电呼啸而过，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一股股水柱顺着玻璃墙划下，湿漉漉的，宋楠北耳畔响起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她终究顿住脚步。
　　不得已，她把这归咎为天气问题。
　　有一种心绪，在心尖清凉透澈起来。
　　阿北，他又叫了她阿北，是十年前的阿北。宋楠北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聊聊吧。”

　　“你，怎么认识程家少爷的。”傅昀深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杯口冒着烟气，朦胧了对面宋楠北的脸。
　　“两年前，不，还得更久一些。”宋楠北平静的注视着傅昀深，这些年，他变了很多，无论谈吐，模样，或是他看她的眼神。但他亦没变，喜欢简单的棉制白衬衫，袖口卷至手臂三分之一处，胸前的口袋装一支钢笔，最大的毛病就是总忘记将领口翻下，宋楠北喃喃细语道：“他人很好，我们……”
　　“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傅昀深打断了宋楠北的话。情绪显得激动起来，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莫名其妙，但要他亲耳听宋楠北说起另一个男人来，他一刻都无法容忍。
　　自己很可笑滑稽不是吗？
　　宋楠北有些不知所措，晃神片刻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阿北，我承认我不是个值得你托付的人，但那人，也绝不会是程予辙。”傅昀深语气带着一丝丝释然。“阿北，我对你，真的很抱歉。”
　　当抱歉二字接触宋楠北耳膜时，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吧，她的世界刹那间瘫塌，她等了这么些年，不是想来听一句抱歉。十年前，她的付出心甘情愿，她的年少时光有了他才记忆犹新，即使他离开，即使他的离开带来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她始终不曾埋怨过他。因为她明白，至少她曾经有段真挚的感情，至少在彼此心中，对方都是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怎么能用抱歉，来撕开她最好的回忆。
　　无论是谁，一句抱歉，就真的陌生了。
　　“抱歉？原来你今天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两个字。”宋楠北瑟缩起来，皮肤蔓延了一层冰霜，可她的双眼却是温热的，悲愤地想涌出泪来。
　　对面清俊的男子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的身影，带着岁月的残酷血腥，排山倒海般向她逼近，她目之所及，原来只剩黑夜罢了。
　　“傅昀深，之前你离开，到现在你的不请自来，我都不觉得是种错误。”宋楠北抬手掀起了杯盖，绿茶混着苦涩之气蜿蜒上来，“但你告诉我你对不起我，原来你自己却认为自己错了。多好笑。”
　　“阿北，”傅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当初我离开，就是因为傅氏资金周转不灵，面临财务危机，我身为傅氏唯一接班人，必须承担那次艰难。”
　　“所以，当沈家愿意入资时，条件是你卖了自己，对吗？”，喉咙里又酸又痛，宋楠北哽咽着说道。
　　“阿北，”傅昀深缓缓地说着，“曾经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永远了，可我和淮清在一起后发现，原来没有什么往事不能遗忘，没有什么故人不能替代。所以阿北，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对吗？”
　　那一刻傅昀深是庆幸的，他终于把这话说出了口，他不能爱了，就不应该阻拦她应得的爱。
　　如果说，如果说宋楠北以为傅昀深的离开是另有原因的话，现在她可以确定了，是她自己天真，愚蠢，可笑，那么现在，就让她在这份悲哀里慢慢死去吧。
　　宋楠北喝了一大口茶，压下胃里翻泛的恶心，水温很烫，她麻痹了舌头，转移心上的鞭笞之感。
　　心乱至极点，宋楠北哑道： “当然，我会做到的。不会让你失望。”话刚落，宋楠北抓起包不要命一样冲出下午茶餐店。
　　到了门口处，宋楠北又停了下来，回首道：“傅先生，祝你幸福。”
　　门口悬挂的铃铛大幅度摇了起来，宋楠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傅昀深的思绪被牵扯得很远，到了一个失忆国度。
　　那里只有宋楠北，她在浅浅地笑着，他张口唤她，却只有无声寂寞……
　　不远处好像还有有一片森林，宋楠北向他招手，傅昀深终是一步步走了进去。

　　屋里很黑，程予辙没有开灯，只有闪电穿过，遗落一道残酷的光线铺撒在程予辙脸上，房间里的一切都似乎停滞了下来，程予辙感觉自己像浮于时间的一抹魂灵。
　　他手指下压着傅昀深和宋楠北的过往，那是学生时代的他们。
　　资料上很详细，有他们两人一同登上领奖台的合照，有一起参加奥数比赛的视频，有傅昀深生日时宋楠北为他唱歌的录音，甚至还有他们经常去的奶茶店地址，附带他们一块贴上的爱情便利，看到这为止，程予辙反而平静了。
　　10年前的宋楠北，是快乐居多。相片里她扎着高马尾，脸上带着婴儿肥，眉若远山，眼角半弯，比划着最土的剪刀手，靠在傅昀深肩膀上。男孩凝固着一张脸，但笑意却是收不住的，他的手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仿佛时光在这里就是永远了。
　　可悲的是他，过了那么久才找到她，让她受尽了委屈，他明明答应过那个人的，会替她好好照顾她，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
　　这才知道，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
　　房间里没有宋楠北的气息，从下午他们结束通话已经过了7个小时24分钟，那个傻瓜不回来拖地不知道去了哪里。
　　程予辙打了一个电话，机械女生告诉他，无人接通。
　　30秒，他又打了一个，就这样10分钟，到最后他把手机摔在了靠垫上，飞快出了门。
　　程予辙开车奔向灵品世家，现在是9点50分，大楼里漆黑一片，程予辙不得已向门口保安打听宋楠北去向，“请问今天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女孩，很高，170左右，很瘦，长发穿着白色职业装，长的比较好看？”
　　门口保安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没错，是有这么个女孩，出来时特别高兴，穿高跟鞋还崴了脚。”
　　“那她上哪走了？”
　　“好像坐了36路公交吧，是去金融街了吗。”
　　“谢谢了。”程予辙扭头就跑。
　　可能是强台风的关系，风势雨势特别大，一路驶过程予辙拼命的看着，周围店铺灯都关了，路边几乎没有行人，他止不住害怕起来，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意识开始模糊，陆地上的浑水似乎正把他淹没，这个世界一点光都没了，他使劲加速，借此摆脱心底的恐惧与担忧。
　　他好想见她，他不在乎什么傅昀深，他算什么，宋楠北现在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他们有那么长时间，他凭什么懦弱？
　　正当程予辙觉得自己濒临死亡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宋楠北被车灯照了过去，她在马路中央呆滞的走着，头发一股一股沾在脸上，小腿上有刮伤，流出了血，脚踝肿了起来。
　　程予辙心里好疼好疼，一阵刹车声响起，在空旷的深夜里被暴雨吞没，他急忙跑到宋楠北身边。
　　“你上哪了，多久多晚了，很吓人知不知道！”程予辙吼了起来，自己这么久的委屈，担心和害怕似乎终于得到解脱。
　　宋楠北却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的向前走。
　　程予辙一把抓住宋楠北，她的手冰凉冰凉，未等他再次开口，宋楠北就无力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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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评论嗨起来吧^ω^
下一章程先生会不会表明心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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