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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风雨会终南(八) ...

  •   衡重在门后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从语气中听出剑拔弩张的气氛来。
      秦愿将声音放低到只有气音的程度,问衡重道:“参知政事是什么?”
      衡重茫然地回答道:“就是一个辅佐宰相的官职……不对,白药师竟然是大官?”

      那边白茗和刑栎的对话还在继续。

      只听白茗道:“曾家之事是我和曾堂主主导的,如今堂主已死,就应该由曾大小姐来接受。”

      刑栎道:“您不应该不清楚,派我来处理此事的是谁吧?”

      白茗慢条斯理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这么说。当初让我放手去做的人是他,如今要收回的人也是他。当初撤了我的职,还是一样让我在明面上管事。”
      他拱了拱手,“那位的心思刑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卑职不敢妄测上意。”刑栎道,“卑职只知道,主子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茗收敛了温文,冷冷道:“好一个忠君之事的刑大人,如今曾大小姐在祆教手上,我只拿到一半印信,就算你在这里将在下碎尸万段,也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真是愚蠢至极!”

      刑栎沉默了一会,道:“白大人不必拿性命威胁我。祆教一事,我自会查明真相,剿灭魔教。”

      白茗道:“看来刑大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是谁在和你做对吧?”

      门外传来踱步声,似乎是白茗在斟酌言辞。

      “封刀卫和漕帮的关系如此亲近,为何不去向温公子打听打听,云梦阁近年来迅速扩张势力靠的是谁的财力?”

      刑栎不再说话,白茗慷慨激昂道:“一个皇帝,因为属下无能而闭目塞听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感到荒唐。”

      他忽然降了语调,又道:“我也知道,曾堂主的火器库不过是你的目的之一,你这次来是要杀一个人,对吗?”

      这句话一出,刑栎倒有反应了:“既然白大人心里有数,那我也不打官腔了,敢问罪臣衡萸究竟在何处?”

      罪臣……衡萸……
      衡重如遭雷击,口中不由自主喃喃出声,身形一晃,就要跪倒在地。
      秦愿握住他的肩膀,将失神的衡重支撑住。

      “罪臣。”白茗将这两个字咀嚼了一番,又狠狠吐出,“要论罪臣,最罪大恶极的难道不是违抗帅命的督军陈宝和参将许哲瑞?”

      刑栎半晌才道:“陈宝许哲瑞救驾有功。”

      白茗道:“他们只是临阵脱逃而已。若听少将军的计策,谷阳岭一战的结果当不会如此。”
      他背手在后,沉痛地看着刑栎道:“刑大人虽非行伍出身,但也熟知军中事务,扪心自问一下,这真是的少将军的罪过吗?”

      刑栎闭目道:“多说无用。白大人在衡萸的失踪间做了什么,我可以不追究,但这人,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白茗的声音已经染上愤怒,质问道:“为什么皇帝就不能放过他?!为人臣子我自然知道这话说出来便是大不敬,但是严正景能猜到的,我一样能猜到。”
      他突然靠近一直一动不动的刑栎,说道,“你应该回去问问皇帝,他到底还想不想坐这个位置了。”

      “我看皇帝是不想继续坐那把龙椅了。”严正景听说刑栎被派出去追杀某人的消息后哈哈大笑。
      他近日私下说话越来越猖狂无状,心中已经认定皇帝再过不久便要身败成寇。

      祆教使者坐在下首,十分配合地为严正景递上刚抵达的消息。

      “好,好啊。”严正景看完密信,满意地笑了,“你们的人做得很好。就是从曾氏那里逼问出印信下落的事要抓紧了。皇帝马上就要准备第二次平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终南山上的另一侧,杨青却和衡秦二人所在的方向渐行渐远了。

      杨青在午夜的对阵中毫发无伤,他此刻正在悄悄追踪的是一名形容不羁,吊儿郎当的道服青年。

      道服青年若无其事地悠哉信步,仿佛什么剑谱争夺都与他无关。但目睹了青年和几名小门派弟子的遭遇战后,杨青却发现青年身上似乎已有了足以在武林大会中夺魁的剑谱数本。

      只要能一举战胜这名青年,那盟主之位就必定属于自己了。杨青如此盘算着。

      只见青年毫无防备,后背空门大开,坦荡荡地在林中行走。

      杨青评估了一下敌我双方,决定即刻出手,以免夜长梦多。

      “这位朋友,我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你不累我都累了。”道服青年侯子平突然道。

      杨青并不意外被看穿了行动,大大方方从藏身的树上跃下,道:“兄台敏锐,我就直言了,在下杨青,想借兄弟身上的几本书用用。”

      侯子平狡黠地笑笑,道:“那就要看你拿不拿得到了。”

      风不止,树不静。金风带起落叶纷纷,如雨蝶般穿梭于两人之间。

      忽地,一只金蝶被斩为两半。锋芒毕露间,两道身影已缠斗在一起。

      终南山,地上藏经塔。

      “白大人,慎言!”刑栎的语气严肃起来。

      白茗似是被刑栎终于多了几分表情的木头脸逗开心了些,道:“他确实应该希望我慎言。你做事足够仔细,却不够变通。”

      白茗拿出几幅肖像画,正是刑栎前几日派人加印的通缉令,上面绘着一个剑眉星目,银甲红缨的少年将军。
      “画得可真不错,大概是是让冉之印将他关了七年才画出的大作吧。”

      因为碍于边关镇军的威势,刑栎最后还是放弃了将画中人宣称为逃兵的做法。皇帝的本意是不惹人注意,若是刑栎真掀起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态,那第一个死的怕就是他本人了。

      “刑大人觉得,若是有人说皇帝得位不正,该如何应对?”

      忽然间,白茗的种种诱导的话语在刑栎的脑中串联起来,如果他的意思是……

      想也不想地,刑栎便出手了。

      刑栎的刀很慢,但很准,直直劈向身前的白茗。

      白茗虽然不习武,但心中早有准备,后退几步仿佛踉踉跄跄地靠在木门上。待到刀劈来时已低头,便堪堪躲过这一击。

      刑栎用力极重,一刀斩下入木三寸,惊出在门后的衡重一身冷汗。若是秦愿没有及时将因过于震惊而发呆的衡重拉开,他可能已经又多了一道伤疤。

      这下门后的动静瞒不住刑栎的了,刑栎见密道中有人,以为是白茗的帮手,便打了个呼哨。
      衡重来不及多想,他只知道此刻若是不帮白茗,那白茗就凶多吉少了,于是向秦愿一点头道:“上!”
      秦愿没有出刀,只借着刑栎之前砍的一刀,一脚便把木门踹开。

      刑栎一看,自己要找的人竟直接自己撞了枪口,当机立断,对被他的呼哨引来的属下们简洁道:“先杀衡萸。”

      白茗见衡重竟然出现在此处,也是大为吃惊,这个变化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他到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许久的人了,马上就冷静下来,对衡重道:“退回密道!左边第二个岔口一直往西,两百步便可见出口。”

      狭窄的密道对人少的一方有利,纵使手下再多,刑栎也无处施展,而衡重他们只需挡住为首的几个人便能脱身。
      衡重与秦愿且战且退,将白茗护在最后,一路向出口狂奔,很快就看到出去的希望。

      白茗是个读书人,体力不佳,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被衡重一路拖着走到出口。

      白茗握紧衡重的手道:“你且冷静听我说,出去后沿河向下走一刻钟,会有人接应你们。”

      衡重明白他话中之意,强硬道:“我此来是为了救白药师,做不到我就不会离开。”

      白茗皱眉道:“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衡重道:“药师不必多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果春生不行,我便再去找其他的灵丹妙药。”

      “救命之恩……你可能不知道,你有今日,也是我害的。”白茗低低地笑了,捂住嘴咳嗽几声,再摊开手,手心上已布满点点血迹。

      衡重扭过头不去看白茗毒发时痛苦的模样,一把将他拉出密道。

      “咳咳,我给你的东西,不要忘了……”白茗忍住钻心的疼痛,努力地将话说完整。

      东西?
      衡重想起来了,那枚样式奇怪的利器,他现在知道怎么去用了。他将包袱抖开,伸手止住利器下坠的势头,动作熟练地将其套上随手买来的木棍,一搭一扣,一气呵成。

      秦愿受伤,白茗中毒。现在是他该站出来的的时候了。

      刑栎等人已经追了上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罪臣衡萸,束手就擒。”刑栎提刀慢慢逼近。

      衡重阖目不语,让身体慢慢回忆从前的章法。
      刺,戳,点,格……

      衡重刷地睁开眼,数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迎面而来。他不疾不徐挥枪一拨,隔开一半攻击,倾身一侧,躲开了另一半。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赘余。
      这分明就是烙印了无数沙场血腥,又被无数敌首证明其威力的点魂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风雨会终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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