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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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丸山的脑子已经恢复正常了。
在我来东京的这一年多里，他终于不再叫我大姐，他开始正确地称呼我为杏子，这份可喜的改变是我与他产生友情的基础。
然而。
我发现他隐隐有旧病复发的趋势。
一口一个可疑的大姐，每天低声下气地献殷勤，俨然是回到了学长称霸校园的高中时代。
我的同事甚至开始问我：“那个楼下的男人是在追求你吗？”
我在七层的窗边一伸头，一个穿着富态的胖子得意洋洋地站在豪车边上，手里捧着一大束惹眼的玫瑰。
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眼神，丸山兴奋地冲我挥了挥手，刚要张口喊我，我啪地一声把窗户关上。
“不，我不认识他。”
开会的时候，丸山又开始给我发起短信来。
“大姐，你为什么不收我的玫瑰？”
“你先把大姐之类的词收回去。”
“你为什么不收我的玫瑰？”
“你买那种东西做什么。”
“是大哥的意思啊！”
“我不信。”
别搞笑了。
猫一样傲气的学长能开口对丸山说让他给我买玫瑰？
这件事的可信度简直比Xanxus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还低。
“虽然不是大哥亲口吩咐我的，但是大哥的眼神明明就在说——如果我干不好这件事，那我就去东京湾里过一辈子吧！”
“什么事？”
“追求你啊。”
“……”
“拜托了，看在我们还是高中同学的份上，别让我悲惨地死掉！”
不，我没有你这种一年只去一次学校的高中同学。
“先不提这件事了。我去开会了。”
我关掉手机屏幕，可是很快又亮起来。
“大哥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一直这样对待他？”
“他没做错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复合？”
“那你告诉我，我还没错什么呢，为什么黄濑凉太不和我结婚？”
那边静了静，忽然连续几条短信像洪水一样涌过来：
“呀！我说！”
“你果然就是喜欢黄濑那个小白脸对吧！”
“还跟我发誓说什么不喜欢黄濑！”
“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啊！”
“不是，我不是真的喜欢黄濑，我就是打个比方。”
“好了，不用解释了！我总算知道了，女人没有人不喜欢黄濑那张脸。”
终于认清事实了啊，丸山。
“不过在我心里，黄濑比起大哥，什么都不是！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找男人不能光看脸，前途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见缝插针给学长卖力地打广告啊。
“前途当然最重要。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放着有名的模特不要，去找一个天天出生入死的□□组长呢？”
那边许久没有短信发过来。
过了一会，突然跳出来一条：
“大姐你原来在意的是这件事啊，那太好办了！”
我用脚趾都能想象到丸山发这条短信时脸上洋洋自得的神情。
玫瑰花被径直送到了我家，由我父母签收。
丸山还真敢干得出来。
我父母都是思想传统的普通人，他们拿到花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待着我的无疑是公开处刑。
不，也许比公开处刑更糟糕。父母把家里的钥匙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新田，新田给他们买了营养品，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束可恶的玫瑰。
“说吧。这是什么。”爸爸把花往我面前一推。
“这个……”
如果我说是高中初恋的那个不良送给我的，我觉得他会疯掉。
不不不，绝对不行，那我不就和气死老爹的Xanxus没两样了吗？
“这个……”
“这是我送的。”
新田抢在我面前，打断我的话。
他在桌子下面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没想到他会维护我。换位思考，如果我看到新田家里有玫瑰，我也一定会往不好的那方面想。我以为他会发怒，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他责备的准备。
“啊？”
在我爸爸心里，新田应该是个完美的男人，至少是个符合他传统思维的好男人。公然送玫瑰这种过于新潮、甚至在他眼里新潮得有点放浪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往新田身上想。
我和新田对视一眼。
“那个……对不起！”新田突然向我父母土下座，吓得我差点把杯子摔掉。
妈妈：“那个……义史？”
“因为我和杏子之前在商量订婚的事情，得知二老同意我和杏子的终身大事，我实在太激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二位才好，连夜就从网上订了花，想让二位次日早上就能收到我的谢意！”
真是奥斯卡影帝啊，新田。
“但是……您也知道……”他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毕竟比杏子大了不少，网购这种年轻人的东西果然还是不太上手，在兴奋与感激之情交加中，我选错了花。我今天走进家门也惊呆了，怎么会是玫瑰呢，明明应该是百合才对……”
他再次道歉：“实在对不起！请原谅我愚蠢的过失！”
“啊……那个……”爸爸脸上露出赧色，“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啊，玫瑰也很好……但是，订婚……是怎么回事？”
新田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轻轻推了我一下。
“啊！是这样！”我重拾在巴利安监狱绝地求生的那份机智，“那天提到房子的问题，新田说以后我们要搬到更大的房产那里，这里的豪华公寓就留给爸爸妈妈住，这样去市里看医院也方便……对吧？”
“我早有此意。”他郑重地点头。
“说着说着，我们就谈到了订婚的事情，我想，您二位对他这么满意，我心里……也很爱他，于是仓促之间就同意了，但只是口头同意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行动。”
我立刻跟着新田土下座：“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擅自答应了订婚，实在是于理不合，对不起！我会好好反思的！”
在沉默中，我悄悄抬眼，观察他们的表情。
他们脸上居然有那么一点不可描述的兴奋。
“义史和你求婚了？这是真的吗？”
……
重点不对吧。
“是的。我已经决定要保护杏子一辈子了，我知道嘴上说说没用，在未来，我会用行动向您二位证明的！”
……
等等。
“好啊，好孩子。我就知道义史是个好孩子，不会让我操心的！”
……
不。
等一下。
为什么在笑？
你们在笑什么？！
送新田下楼的时候，我总算松了口气。
月亮挂在空中，银色的余晖洒在他身上。
“谢谢你。”
“没什么，应该做的。”
我们走到车位，他把车解锁。
“上来坐坐吗？夜里有点冷了，你还只穿着家居服。”
我坐在副驾驶上，绞紧手。
新田不是那种老好人的角色，他要聪明得多。平时在我和雏面前那种笨蛋爸爸和中年男友的形象，大概也只是他性格的一部分而已。
“介意和我说说玫瑰花的事吗？”
他打开空调的暖风。
“是、是前男友……”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我。
这种不咄咄逼人的男人我很喜欢……但是他一贯温柔的笑又让我觉得紧张。
“是高中时候的男友，现在在东京……工作。”什么工作还是先别讲了。
他手叩着方向盘，一下一下的。
“要找你复合？”
“……是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都已经和你交往了，怎么可能再和他复合！”
“嗯。”他点了点头。
不要光嗯！
“我明白。”他拍拍我的头，“其实你说不说我都不在意。我都多大年纪了，难道还会为高中时候那些小事吃醋？你肯告诉我实情，我很开心，说明你心里有我。”
我一直以为，我和新田的交往中，我是不停说情话撩拨他的一方，我从来没想过新田也会说这种话。
而且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心跳的很快，有热热的东西在身体里流淌着。
“我……我要先回家了！”
“好。”他还是恪守礼数地亲我的额头。
难道我的段位没有新田高吗？不不不，这个人可是典型的纯情中年人啊！怎么回事？二十多岁的人就不要少女心大爆发了吧……
我慌张打开副驾驶的门。
新田把车窗降下来：“那我走了。”
“等下！”
还要很重要的话。
“那个，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雏，我是很认真的……”
“我也是很认真的。”他说。
“啊？”
“订婚啊。”他失笑。
“？！”
“我明天去看看戒指？”
“不是……”
“那我真的走了。好好睡觉。晚安。”
车窗升上去。
不是……
那个……
不是用来骗人的吗？
“戒指？”
爱菜摆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进展有点快吧。”
“不快了，前前后后交往都一年了。”
“呀，不，突然戒指什么的……”
我们坐在沙发上，电视随便调了个记录台放着，其实没有人去看，正在进行的只有朋友间的聊天。
“挑个什么戒指好呢……”她翻着珠宝网站，“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知道，到时候问问懂珠宝的行家吧。”
“你有认识的人？”
“新田有不少熟人。”
“哈？他怎么哪个行当都有熟人？他到底是干嘛的？”
“这个……就是搞贸易的嘛。”
其实我也疑惑过。但是想想，毕竟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人脉总是很广，加之他自己爱好收藏，有很多黑白两道的路子，认识很多人应该也不足为奇。
“给我也看看。”我拿过她的手机，“从来没买过戒指，感觉也挺新奇的。”
“你一个未婚人士能买过戒指才怪了吧。”
爱菜无聊地在沙发里躺了一会，我坐在她旁边翻看最新的珠宝合集。
突然她戳了戳我。
“喂。”
“怎么？”
“这是学长吧！”
“哪个学长？”
“8823学长啊！”
她指指电视屏幕。
是那个被放置play了很久的记录台。
配以雄浑的BGM，旁白的声音顿挫有力：
“这是一个□□的男人的故事，从热烈的鲜血，复归尘土间的平静。他，是东京最大□□组织的总组长，他，有着传奇的一生。”
“……”
“这是什么玩意？”爱菜好奇地把声音调大。
这个纪录片非常可疑啊。
“这个男人，从上学开始，就受尽欺凌。”
……据我所知学长从小就开始称霸小学了。
“他家庭悲惨，狭小的家里，充满着苦难的味道。”
……学长和爸爸和两个弟弟生活一直很正常。
“他的感情生活，也是从谷底开始的。中学勇敢的第一次恋爱，就被女方甩掉。”
……这是在说我吧。这就是在说我对吧？！
“这样的人，还能走向欲望与金钱吗？这样的人，还能成为□□的总领吗？这样的人，还能成为平成的怪物，制霸东京吗？”
“□□如繁星——星的升起与陨落，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纪录片，带您探秘传奇男人的一生！”
“……”
爱菜把口香糖吐进垃圾桶里。
“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
有意思在哪啊？！
这一个下午，我坐如针毡地把这部该死的《□□如繁星——星的升起与陨落》看完了。
前一部分，学长的学生生活，这部片子完全是在瞎扯，后半部分讲述学长通过拼搏一步一步接近权利巅峰，我不曾经历，也不知道纪录片的真实性。
最后的结局是，主角就差一步就要成为少主，站在东京的顶点，但是他说他想追求自己的本心，所以他退居二线，掌管帮会的外交事务，逐渐隐退，成为了日本□□的传说。
给1分好了。总分10分。
唯一的1分给结局剧情。
我上了评分网站，意外地发现这部可恶的纪录片居然位列第二。
今年的观众都是小学生吗？
电话响了。
是丸山。
为了玫瑰那件事，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刚恢复。
“大姐！”他的声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如繁星——星的升起与陨落》你觉得如何！”
亏你能把这么长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我终于明白了，只要大哥足够出名，又不会打打杀杀，你就会喜欢大哥了对吧？”
“……”
“哈哈，我跟大哥说了，只要他肯上镜，保准你会喜欢，所以他同意让我拍了几组影像。”
“喂……”
“怎么样？是不是比黄濑那个模特强多了！哈，那个小白脸，等着我们干到娱乐行业，我就去接手他的经纪公司，嘿嘿！”
GayGay的味道。
“……”
“大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想问，台词和配音是重制的对吧？”
“是的。”
“学长没审阅过对吧？”
“对啊。”
“那你怎么就敢让电视台播出来？”
“没关系的，我请了文案部的主管亲自操刀！”
“……他马上要失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