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成昭》临池笑

2、第二章 金州小霸王

　　听司召这么讲，江知笑可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反而挺起胸膛骄傲地说：“师傅，你看我多给你长脸，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我可是把玉灵轩的名头都打出去了呢！”
　　“倒是师傅你……”江知笑贼兮兮地看着司召抿唇笑道，“司召这个名字真难听。还是师傅你的本名好听一些。”
　　洛之寒翻了翻白眼，伸出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江知笑的脑门儿：“就你一天到晚呛你师傅，就不能学学赵老头的徒弟听话懂事一些吗？”但说完这句话，洛之寒自己也笑起来了。她江知笑要是能有哪天突然变得乖巧知事了，作为师傅的自己倒是该慌张她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去换身衣服，笑儿，去把门口凑热闹的都赶走吧。”洛之寒淡淡地瞥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围观群众，然后转身上楼去换衣裳。江知笑一边招呼着伙计招待客人，又差遣几人把还站在门口围观的人哄散，一边蹦着欢快的步伐跟在了洛之寒身后。
　　\"师傅,你这次去了柳州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江知笑看着眼前已经换好了衣裳的洛之寒，眉眼弯弯地笑着。
　　眼前的洛之寒褪下了方才的男儿装束，但见她身穿象牙白领子对襟印花小袄，逶迤拖地水绿色缎织暗花攒心菊绫裙，身披月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锦绫蝉翼纱。整齐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凌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赤金花叶发簪子，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鎏金水波纹镯子，腰系驼底底撒花缎面宫绦，上面挂着一个石榴红底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囊，脚上穿的是浅褐底并蒂莲花缎鞋，整个人艳若桃李。看起来一点也不似一个已经快要年方三十的女人，倒像是和江知笑差不多大小的姑娘。
　　“师傅，你可比我好看多了。”江知笑看着洛之寒，不由得感叹。
　　洛之寒白了一眼江知笑，然后坐在了房内的木椅上，看江知笑恭敬地替自己倒茶端上来。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西云的龙井茶，你倒是过得挺滋润。”
　　“还不是跟师父你学的嘛。”江知笑露出了虎牙朝洛之寒调皮地笑着，又坐在了与之相邻的木椅上，双手撑住下巴，一双明眸盯着洛之寒，“师父，你这次去可有给我带些什么好玩儿的回来？”
　　“一天就知道玩乐，也不做些正经事。”洛之寒嗔怪地说着，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面具递给了江知笑，“喏，这是从柳州莲花节上买下来的面具，我挑来挑去还是这个最好看些。”
　　这面具是半脸的狐狸面，看起来小巧精致，倒是挺合江知笑的口味。江知笑当下就拿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兴高采烈地对洛之寒说道：“师父，你去柳州到底是做些什么事啊？”
　　“洛阁在柳州的分部出了些问题，让我去看看。是血尸楼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洛之寒一提起这事儿就开始头疼，反正房间内只有她们二人，江知笑也对洛阁的大小事务知晓一二，她也就没有掩掩藏藏不肯说。
　　江知笑轻轻皱眉：“师父，这血尸楼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总是抓着我们洛阁不放？”
　　“血尸楼是近些年才兴起的门派，我也不知晓为何一直针对我们洛阁。”洛之寒用手轻摸着下巴，细细地思考着，“传闻血尸楼掌门人能用邪术操纵尸体做事，只不过炼尸手法极其残忍，江湖上都是人人得而诛之。但这血尸楼……倒是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个门派……”
　　“什么门派？”江知笑竖起了耳朵。她最喜欢听这些江湖上的传闻琐事了。只是洛之寒对她管教严厉，除了将这玉灵轩交给江知笑打理外，便禁止她涉足江湖之事，不允许修习洛阁的术法，也不能和江湖中人牵扯来往。虽然江知笑对这个安排颇为不服气，但洛之寒毕竟是将她养育长大的人，她不得不听从于洛之寒。
　　哪知，洛之寒只是勾起了一抹微笑，用手指敲了敲江知笑的脑门儿：“你啊，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过是些江湖宵小而已，不值得我提起。倒是你……”
　　说着，洛之寒上下打量着江知笑，然后笑了起来：“金州小霸王，你可当真是威风啊。我才离开不过两个月而已，你还有了这么一个名号。”
　　“都是师父教得好，都是师父教得好。”江知笑嘻笑道，“再说了，这可不能怪我。玉灵轩才开业两周，这破皮癞子们就上门来找麻烦，还有的居然向我收保护费！您说，他们居然在洛阁开的玉灵轩头上踩两脚，这不就是煞了师父你的威严吗？我也只是出于为师父出气的想法收拾了他们一顿而已。”
　　“就你瞎话最多。”洛之寒的心情随着江知笑的笑容逐渐好了起来，这两个月她实在是太累了，一直在为血尸楼的事情忙碌奔波，还牵扯出了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让她不得不防。现在回到了金州，看见了自己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徒弟仍然是生龙活虎，洛之寒自然也就开心了不少。只是，一想到柳善跟她提起的事，洛之寒就有些心悸，她不想让自己颇为喜爱的这个小徒弟涉足混乱的江湖，可眼下的情况看来，又不得不这么做……
　　洛之寒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师父？师父！师——父——”江知笑拉长了声音叫着洛之寒。
　　洛之寒回了神，有些茫然地看向江知笑。
　　江知笑笑靥盈盈地看着洛之寒：“师父，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小翠刚刚在门外说，今晚请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
　　“如此挺好。”洛之寒也笑了，“我刚才是在想，你今年的十八岁生辰该如何过。想来想去，还是在洛阁办生辰宴最好了。”
　　“师父？”江知笑有些吃惊。在洛阁办宴会的意思，就是允了她江知笑入江湖了，毕竟洛阁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又是洛之寒这个掌门人亲自操办，旁人想一想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洛之寒一挑眉：“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洛之寒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可江知笑头点得跟麻雀吃食一样。她可不想洛之寒想清楚了就反悔了，还不如赶紧趁此机会多多问一下呢。
　　“师父，到时候会请些什么人来啊？”江知笑对自己的生辰宴充满了期待。
　　“金州金家，楚刀山庄，聚宝斋……”洛之寒掰着手指头一个接一个地数，然后她看着江知笑满脸的期待，禁不住逗了她一下，“这些都不会请。”
　　“啊？”江知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她才蹲在了洛之寒身边，双手伏在洛之寒的腿上，睁大自己的一双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自家师父撒娇，“师父——”
　　“好了好了。”洛之寒忍俊不禁，每次犯错或是撒娇的时候，江知笑都是这幅小可怜的模样来博取同情和关爱，虽然早就已经摸清楚江知笑的脾性了，她还是会次次都中招，“这次你的生辰宴必然会有很多江湖上的前辈前来，不必太担心。你师父我这几分薄面还是有的。”
　　听洛之寒都这么说了，江知笑立刻就开心了：“那师父，我可以去若兰姐姐唱戏吗？”
　　“不行。”
　　洛之寒爽快地拒绝了：“那可是青楼，你个女孩子家的去那里作甚？”
　　“我又不是去勾搭小姑娘，只是去听若兰姐姐唱戏而已。”江知笑不服气地说道，“若兰姐姐你也见过啊！她人这么好，又不会害我。”
　　洛之寒一想，自己似乎还真的见过顾若兰这人。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虽然身在青楼，却还是保持了自己的贞洁，不与旁人同流合污。当时自己还想把她拉入洛阁，只不过对方直接就拒绝了，说是她并不适合在江湖这片混乱之地生存，洛之寒也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江知笑看着洛之寒陷入沉思，心下一喜，知道有戏了，连忙又是捶腿又是捏肩地给洛之寒献殷勤：“师父——你就答应我吧，就去看看若兰姐姐而已，又不做其他事情。”
　　“我是怕你给别人欺负了。”
　　“谁能欺负我啊！师父你教给我的洛水诀我可是天天都在练习呢！”江知笑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我可是金州小霸王，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还能有别人欺负我不成？”
　　“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好。”洛之寒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罢了，你也是个大人了，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你要去便去吧，注意安全便是。如果有什么要紧的，就摇一摇洛鼓铃，知道了吗？”
　　“谢谢师父！”江知笑一听，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给了洛之寒一个熊抱，然后三步两步就冲出了房门，半晌又退了回来，讪讪地笑道：“师父，你那男装……能借我用用吗？我没有男装可以穿……”
　　洛之寒又翻了翻白眼，总觉得自己一回来，这个被称为“金州小霸王”的徒弟就开始变得低能了：“拿去拿去。晚上听完了早些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