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战系谱if》一线云晓

20、第 20 章

　　二十，

　　辛格尔德还以为儿子难得想和自己单独相处，一到练习场，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大群小孩子都在，各种毛色齐聚。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当年的那些小孩子，终究还是没分辨出谁是谁来。
　　不过，这群小家伙们正闹成一团，围着的中心人物却正是艾婷。
　　“我还以为谁会过来呢。”她也看到了辛格尔德，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比起上次所见的开朗了许多，他的心头也暖了一下。好久没见了，他们有许多话应该要说的。
　　“夏南他们呢？”
　　“正在处理城里的事情呢。索法拉刚刚解放，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奥伊菲一早就带着人出城了，说是要去侦察……或许是吧，打仗的事情我向来不是很懂。”
　　“谁说的？我还没向你道谢呢，这次战斗，可都多亏了你。”
　　“只要我能出一份力就好。”她并没有很高兴，微微摇了摇头。辛格尔德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并不是很喜欢战斗的那种个性。
　　“而且，若不是你当初用杖救了我……我大概就死在那个罗普特祭司手下了。”他说。
　　没想到艾婷却是一怔：“祭司？我一直在城里面战斗，没见到什么罗普特祭司啊？而且，我也没见过你……”
　　辛格尔德大感蹊跷，若不是艾婷的话，索法拉还有会用杖的人吗？他在最初就问过那些伊扎克人，回答都是只有她一个而已。
　　艾婷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来救过你……而且，要是我知道这里有别人能使杖，玛娜的病就不会拖到卢修斯先生去看她了。但那个救了你的应该不是敌人吧？否则，就没必要这么做了。”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如果是队友的话，为什么他完全不露面呢？”
　　“或许有不得已的理由？”
　　辛格尔德想了半天，仍然不得其解，只得摇了摇头：“那就算了，现在大概也猜不出什么结果来吧。”
　　他们两人在这里说话，孩子们早就吵个不停了。人人都有兴趣看辛格尔德的剑术。辛格尔德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他一点都不想浪费在那些事情上。

　　到了下午，奥伊菲也回来了，让人把他叫到了城堡中。来找他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伊扎克人，似乎对这座城很熟悉，一路引着他往前行。辛格尔德格外看了他两眼，感觉对方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他忽然问。“你以前待过这里吗？”
　　那老人稍稍停下了脚步。
　　“发生在王都的事情只有您才知晓……我，我想问，霍林大人是否已经在那一战牺牲了？”
　　辛格尔德忽然记起来，前几天确实听过这个名字，他是索法拉的城主继承人。但那时候自己尚未恢复记忆，所以也没将整件事联系起来。
　　“我想……是的。”他努力回忆着印象中的画面。霍林话不多，和别人很少交流，也许是为了小心藏着他伊扎克的身份。但他一直是个可靠的战士，一直没有离开过军队。“那之前我说过，不想战斗的人可以回去，但他没有走。”
　　“那么他和艾拉公主死在一起吗？”老人平静地问。
　　听到这个问题，辛格尔德忽然之间明白了很多事。
　　“是的。”他说。“他们两人一直是彼此支援作战的。”
　　老人慢慢转过身，重新迈开脚步：“感谢您告知我这些，辛格尔德大人。”
　　他似乎并不想说再多了。事实上，辛格尔德那之后也没有再重新见过他，夏南也没有提过他的身份。在那混乱的战斗中，他从来无暇顾及到每一个人的下落。但他只能说这个答案，或许，老人已经等待了好多年。
　　就像他们等待十年，只是为了重逢一样。

　　奥伊菲说：“我们追踪了那些逃兵的消息，达南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索法拉发生的事情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我？”辛格尔德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计划呢。”
　　“夏南和我在来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了，这支军队将会在您的指挥下行动。我最多只能扮演我祖父的角色，当好一个参谋。”
　　“但……恐怕我当佣兵太久了，已经忘了一支军队该怎么指挥。”
　　“的确有点。让其他人逃跑，自己去面对危险的敌人就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我知道那就是您的风格。总之，也正因为如此，您比我们更适合带领这些人。”
　　奥伊菲似乎根本不认为这件事还有商榷的余地，他只得问道：“但伊扎克人不可能接受一个古兰贝尔人的指挥吧？”
　　“那倒是没关系，您受到的拥戴不会比夏南少的，况且，夏南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太适合领导军队……他的个性比较独来独往，更喜欢当一个战士。现在他虽然努力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但做得一定不会有您那么出色。”
　　“好吧……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辛格尔德苦笑道。
　　奥伊菲从手边一堆杂物里翻出来一份伊扎克地图，铺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代表军力的棋子也被摆了上去。达南主力的军队驻守在利波，剩余的两座大城，伊萨克和加尼夏，都有严密的布防。
　　而索法拉战败的消息，他们一定也已知情。
　　“按照我对达南的了解，他肯定会马上派军队反扑的。那家伙沉不住气。”辛格尔德说。“不过，马上就要冬天了，我们储存的粮食够用吗？”
　　“我正在让人清点。这么说，您打算固守在索法拉吗？”
　　“我也希望有更好的作战方式。”辛格尔德盯着那份地图。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和奥伊菲讨论军事上的事情了？“索法拉附近山脉很多，如果我们能利用好这一点，也可以偷袭他们的补给线。如果失去了粮食，达南的军队是撑不过这个冬天的。”
　　“不过这太冒险了。”
　　“我知道，这只能作为一个后备计划。你觉得达南会带谁过来？”
　　“他信赖的一个将军除了哈罗德，另一个人叫修米特，不知道您是否听过。”
　　“我大概在王都军校听说过，不过，并没有什么印象了。”
　　“据说达南很信任这家伙，而他也相当忠诚。除了这些人，剩下大概就是教团的人了。也许黑暗祭司们会从伊都沙漠赶来，加入达南的队伍。”
　　“黑暗祭司吗……”辛格尔德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地图。不久之后，大部分的地方都会被战火吞没。战争的漩涡，也许又会像十年前一样将整个大陆卷入。这，或许就是那些家伙的目的。
　　不过，达南为什么要和祭司们合作呢？
　　这个问题他和几个不同的人分别讨论了，但仍旧没有什么结果。对其他人而言这无关紧要。但辛格尔德隐约觉得这里边有些什么原因。
　　索法拉的事情让他再度陷入充实的忙碌之中。除了重新建立城中的秩序以及充实人手外，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是一件重要的工作。他们整备武器，训练军队，整个城市虽然快要入冬了，还是变得相当忙碌。一旦开始战争，这世界上便有无穷的琐事令人免予烦恼。
　　他在佣兵团成员中选择了两个聪明可靠的人，并写了一封信，将兰格瓦特的头颅带给达南。辛格尔德知道达南生性残暴，告诉他们不必亲自交信，只要将东西放在伊波城外然后发信号让守军知道就行了。这样做倒不是出于什么战略目的，只是辛格尔德认为自己的老对手兰格瓦特应该有个像样些的归宿。
　　那天用杖帮助了他的神秘人仍旧没有找到，但有一天，人们在城中发现了一本奇怪的魔法书。伊扎克人都不认识这样的东西，便让长老将书交到了城堡中。
　　让他们吃惊的是，辛格尔德看到那本书的时候，脸色陡然变得十分惨白，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它，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好像是很久以前经由某个商人带来的，但因为这里没人认识魔法，就一直不见天日。辗转了一段时间之后，甚至都没人记起它来了。这可能是古兰贝尔那边流传过来的东西。您认识这个吗？”
　　“这是我妻子的东西。她被人绑架时，一直带在身上。”他说。“没想到会在这里……”

　　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翻开那本奥拉光魔法。那些复杂的怪异文字，他怎么也读不懂，但却感到书页中散发着温暖而安定的力量。
　　“迪娅多拉。”他想。他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重逢的场面，现在却只能在这里对着一本书睹物思人。他想，在最后一刻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会不会想起他的事情？会不会怪他那时候不在身边？再怎样想也无法唤回沉睡的灵魂了，他呆呆看着手中的书。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怎么了？进来吧。”
　　门被吃力地推开一条缝，尤利娅小心翼翼地探了个脑袋进来。辛格尔德还以为来的会是卢修斯或者奥伊菲，一见是她，赶紧走过去把门拉开。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做噩梦了。”尤利娅低低地说。
　　辛格尔德将她抱起来：“是什么样的噩梦呢？”
　　“是关于龙的梦，很大的龙。”
　　“你确定？”
　　“它说它自己是龙。”
　　“然后呢？”
　　尤利娅摇了摇头：“我不明白，然后它好像提到了你。”
　　她的眼睛看向了那部魔法书，然后目光就被牢牢地吸引了。辛格尔德忽然感觉一阵异样。
　　“那本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确定地说。
　　辛格尔德心想难道她有光魔法的天赋？想着将她抱到桌子上坐下，将那本沉重的书递了过去。尤利娅接过对她来说有些大的书，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幼小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仿佛看到了某些很怀念的东西。辛格尔德心头剧震。这不是错觉……这样看着她，无论哪个角度都很像……
　　“你是，你是迪娅多拉的……”他说不下去了。那也就是说，她是阿尔维斯和迪娅多拉生的孩子。年龄也能对上，至于这本书也说明了一切。
　　天啊，但这孩子是无辜的。她笑得那么甜美，在遇见她之后，他还从没见过尤利娅这么开心过。
　　辛格尔德百感交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