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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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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泽生哭了很久。哭到后来连自己是何时睡去的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这一觉很沉。
最后,泽生还是被屋外的叫喝声给吵醒的。
叫喝的是个男的,声音比她阿爹要粗犷很多。
美眸半睁,悠悠转醒,然而只一瞬,便想到了昨日那一溪的血水以及那封近乎改变了一切的纸语。
摇了摇脑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枕边出现了一封血书,而上面只三个字“活下去”。
“姑子!”
匆匆忙忙换上衣服便赶忙跑了出去,而刚踏出门,两把银剑便架在了脖子上。
接着她被人死死地摁住,然后押到了一个地方。
来不及抬头衣襟便被人扯开了。那人用剑挑出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玉佩,看了又看,才转身朝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喊道:“三哥,是了。”
然后便见那名被唤“三哥”的人随手拈来一片桃叶向喊的那人飞去。
于是泽生面前那人便赶忙将手缩了回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手背上被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
只闻那人带着许些清远的声音道:“即是认下了,便不得再无礼。”
面前这人闻言便瘪了瘪嘴,“三哥也太草率了点吧,才一块玉而已,万一这是个‘狸猫换太子’之计呢?要知道,那帮山匪可没一个好东西。”
泽生闻言,也不管颈上架的那两把长剑了,她死命的伸长脖子,问着面前这男人:“我爹娘怎么了?你把我爹娘怎么了?”
“三哥,你听。。。”
“公主慎言。”
她望着他们,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铁甲之上,斑斑血迹。脑海中又回现昨日的那封信件。
是想不信的,可是哪怕只是看完那信件,她便知道,这一切,她不得不信。
猩红着双眸死死地瞪向他们,瞪向那身着银盔之人,问:“你杀了他们?你,你们。。。”
“公主,那些人乃是烧杀掳掠的罪人,理应得死。”那人身着银甲,如携着清风碧泉般一步步向泽生走来,可不知怎么的,那一刹那,她却看到了炼狱。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听他道:“公主,逝者已亡,当为生者考虑。”
他挥了挥手,命那两个持刀押着她的将士退下。
眸光微微闪了闪,她看向他,又顺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神往后望去,“姑子!”
此时,姑子正是被吊在一棵树上,除了手脚筋全部被割断,全身上下也没一处是好的。
“姑子,姑子!”泽生朝那头跑去,树下倒是站了很多的将士,可却没一个人敢帮她。
眼眶已是红肿,她望向那个穿着银甲,被唤“三哥”之人,“放过她,我求你。。。”
他却是笑笑,“长公主高看了,可恕臣无能,此乃当年逃匿罪犯——罪臣苏氏后人——苏十三。按我国律法其罪当斩,救不得。”
“你敢!”
“三哥,说什么?她是苏。。。”刚刚那名男子疾步走来,还不待他哥开口,他便向周围怒斥道,“还不快将苏。。。将逆犯放下来。”
“司黎!”
那人怒斥了一声,只是这回另一人却没再理,他望着树边的那些将士,喊道:“放下!”
姑子被人缓缓放在了地上,泽生连忙扑过去,可又害怕弄伤姑子,只能是想动却又不敢动。
她转头朝着后面的那个叫司黎的男人喊道:“大夫,快,找大夫!”
那人闻言避过不看他哥的眼神,然后挥了挥手叫来一名亲卫,让他去把军医叫来。
泽生将头轻轻贴在姑子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可她却狠狠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也不知为什么,自打那个叫司黎的男人知道哑巴姑子就是苏十三的时候,他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先是派人将姑子抬进了屋里,又是将所有的军医都请了过来给姑子诊脉,最后还将泽生偷偷拉了出来,亲自向她道了歉。
“在下是司家五郎——司黎,字赢域,刚刚那位银盔之人是我三哥,名陌,字桑。
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我代我哥及我向你和。。。和十三娘道歉。”面前的人双膝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朝泽生一拜。
“十三娘?”
“对,就是你姑子,当年。。。”司黎抬眸望向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倏得止了声。
“赢域,”一声轻缓地叫唤却是让两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抬眸浅笑,一字一顿地问,“军中事务可都处理好了?”
“三哥。。。”
司陌向他走来,将他扶起,然后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着道:“没好便去吧。”
咽了咽口水,又低头瞥了眼泽生,司黎这才点头应下。
待他走远,司陌才看向身后那人,“我倒是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和舍弟这么熟了?”
“不知道吗?”她垂眸轻声说道,但很快便又将头抬起望向他,“吾乃南齐皇长女,和谁熟又和谁不熟不需要报告给一个世家公子哥吧?”
闻言,那人勾唇笑了笑,“的确,的确不需要。”
然后又笑着朝泽生做了一揖,转身走了。
不急不缓地行了一段路,望着前头的木屋以及其周边的那些个灯火通明的小帐篷,司陌慢慢停下脚步。
身体微微朝后侧了侧,“不出来吗?”
“哥,我。。。”斑驳的树影之间缓缓走出一人。可一句还没说完,人却先跪在了地上。
桃叶破风而无声,铁甲已断。
“没有下次。”
“三哥,她是苏家的人啊!她是十三娘啊!我不相信你。。。。。。”
轻声笑了下,他说:“对,我知道,所以我向圣上求了鬼九来抓她。”
“哥!”
他却不再停留,又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那灯火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