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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我是神川火狼 ...


  •   “青蛮!”尹胥焕哭了,他疯一般地怒吼道:“太医!快传太医!”花旋子冷声道:“松手!”冷汗接连从我额头滑落,我慢慢拿出被鲜血染红的狼爪举到花旋子眼前:“心尖血在此,火狼珠可复矣。”

      花旋子打横抱起我便走,尹胥焕一把拽住他道:“放下放下!不许动青蛮!”
      花旋子反身一脚踹飞了尹胥焕,抱着我飞檐而走。我抓着花旋子的衣角道:“狼族已没剩几人了,你若为王,务必请你好好待他们……”

      “我只懂杀人,不懂善待,你放心不下他们就别死。”花旋子的语气极为冷漠,我浑身发冷,疼痛感渐消,我慢慢合眼喃喃道:“你会送我回神川么?沙苑爷爷在唤我,苏子和木苍在等我,我想回神川……”

      “青蛮,青蛮!”

      周遭静了,静得无半点声音。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来,我大声地唤着木苍、苏子和山奈,唤了十多声,无一人回应我。我急得四处逃窜以求能找到一丝光亮,我害怕黑暗,害怕死寂。

      漫漫长夜,永无止境,我已经不晓得在这黑暗之中待了多久。忽然一日,我听得阵阵人声,循声而去,前方露出一丝光亮,光亮之中有两个人影。

      我踉跄而去,借着光亮看清了那一男一女,他二人着实面善,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们,可我这脑袋就是想不起他二人的名字。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女子满脸欢笑道:“木苍,我名唤木苍。”男子也笑道:“我名唤苏子。”

      “我们之前见过吗?为何我见着你们总觉得熟悉,然而我不却想不起半点关于你们的事。”眼泪莫名地淌下,木苍上前擦去我面上的泪水道:“青蛮,不哭。你看,我已经找到苏苏了,这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有些懵,她唤我青蛮,我的名字叫青蛮么?我狐疑之际,苏子紧握木苍的手望着我道:“青蛮,你快回去吧,山/奈在等你呢。”苏子又笑着补充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木木,绝不欺负她,绝不让她落一滴眼泪。”

      “山/奈是谁?他为何要等我?”这个名字熟悉得紧,可仍旧想不起与这个名字匹配的脸。苏子没有应我这茬,他自顾自道:“青蛮,你快回去吧,狼族需要你,神川也需要你。你是神川狼王,一日是狼王,终生是狼王。”

      苏子和木苍牵着手笑而离去,我哭着去追他们:“等等!你们还没回答我,山/奈到底是谁?”苏子和木苍远去,我跟着他们冲进一团光亮之中。光亮刺眼,迷迷糊糊之际我听得一声惊叫:“青蛮姑娘醒了,快去请皇上!”

      眼前之物越发清晰,锦丝云被,水晶帘落,红帐垂曳。幽香扑鼻而来,我稍一动身子,心口处就疼如刀割。“青蛮姑娘,您可要喝水?”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子撩开红帐望着我浅笑。她唤我青蛮,可是我的脑中没有一点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此疑未解,我又发现自己手里捧着一颗硕大的红珠子。这颗红珠子的颜色颇为刺眼,像极了鲜血。

      未过片刻,一个身着黄袍之人匆匆而来,他面有急色,满眼泪光,望着我许久才哽咽道出两字:“青蛮……”我握着那颗大珠子道:“你是谁?”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眸中闪过片刻的惊愕,他慢慢握住我的手道:“青蛮,我是尹一……”我努力在脑中搜寻与尹一这个人有关的记忆,然,一想头就疼。

      尹一唤来太医,太医把完脉又看我的眼睛,一番折腾之后太医随尹一出了这方殿室。我细细看着手中这颗大珠子,隔了一会子,尹一端着热腾腾的参汤来至我床侧。

      喝了参汤,我便将这颗大珠子举到尹一面前道:“这颗珠子是你的么?”尹一摇头:“这颗珠子是你的。”

      我的?属于我的东西我脑中却没有一点印象,不仅仅是尹一这个人和这颗珠子,好像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心口处的隐隐疼痛提醒着我,我忘记了很多……很多东西。

      尹一是皇帝,他派人送了我很多东西,上好的人参、上等的锦缎、硕大的夜明珠,珠宝首饰数不胜数。伺候我的宫女们满心欢喜,我偶然听得她们说尹一将封我为妃。

      在床上卧了三四日,我厌烦了。一个宫女将那颗珠子装入锦囊中,又将锦囊佩戴在我腰间,我道:“不必带它。”宫女道:“皇上说,这颗珠子要时时刻刻带在姑娘身上,奴婢们不敢违背。”我默然了,带上珠子,宫女又给我披了一件厚绒披风,诸事弄毕她们才扶着我出门去。麻烦,真是麻烦。

      树木的叶子皆黄,风一过黄叶就唰唰往下掉。宫女道:“姑娘,现已晚秋了,你的身子刚刚见好,咱们走一圈就快回去,当心着凉。”

      我没作声,坐在凉亭里看了会儿枯叶预备回转之际,一个白衣男子朝我走来,众宫女皆朝他行礼道:“花公子。”
      眼前这位花公子屏退了所有宫女,自顾在我面前坐下,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两厢沉默,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心道这人真是奇怪。我起身将走,他开口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此刻你选择逃避,未免太懦弱了。”

      “你是谁?你说这番话又有何道理?”我心生警惕之意,眼前这人淡然应道:“知道名字有何意义,你只需知道接下来的路由我指引着你走便可。”

      这人说的话太没由头,我这方思绪还没理顺,他又道:“青蛮,你看那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又道:“你看到了那片黄叶上的蚂蚁了么?”

      黄叶上的蚂蚁?黄叶我倒看见不少,那丁点儿大的蚂蚁我我哪看得见?我只当他耍我,嗤了他一声后便提步而走,我听得他叹了一声:“无法接受现实而选择逃避遗忘,忘记了前尘便罢,怎么连着视力与听觉也退化到这般地步了。”

      我刚拐过弯,突觉身子腾空,整个被人抱起,我惊慌无措:“你要做什么?!”他淡淡一笑:“莫怕,一会儿就好。”

      飞檐疾走,越屋上瓦,他的速度好快,快得不同于常人。不过片刻,他抱着我离开皇宫去到一方高楼。这高楼位于皇城中央,站在这里能看到整个皇城。

      “此楼名曰摘月楼。”他将我搁在楼檐上翘处,凉风呼呼而过,我心头不仅没有半分惧怕,反而觉得自在。我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我身旁坐下,又取下我腰间的锦囊将里头的珠子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他将珠子递与我道:“拿着它,闭上眼睛,仔细去听风声,听风从哪个方向吹来。”

      虽不晓得他要玩什么把戏,但我还是依言而做,我合上眼,只听得呼呼风声。他又道:“仔细去听,用心去听,尝试着辨别风的方向,耳朵是你的另一双眼睛。”

      我听见了呼呼猎猎的风声,风中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嘈杂的人声。我睁开眼来,他道:“听出来了么?”

      “如果你想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请你换个人,我没心情陪你玩。”我握紧了珠子,正声道:“送我回去,我累了。”他起身望着正南方向叹了一声:“罢了,或许神川真的该易主了。”

      一番慨叹,他将我送回皇宫,刚一进宫门,尹一便领着大批人马冲过来:“青蛮!”他的模样实在焦急,且看尹一的神情他似乎是在提防我身旁这位花公子。

      “青蛮,你没事吧?”尹一赶忙将我拉到一旁,我摇摇头,尹一又问:“你的珠子呢?”我指了指腰间锦囊:“在这里。”尹一似乎松了一口气,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没问尹一缘由,只隐隐觉得他二人之间有嫌隙。

      一方浴池,罗帐层叠,暖香扑鼻,水汽氤氲。看着心口处的疤痕同脖颈上挂的两枚狼牙,我这心头就烦乱得紧。一时不明缘由,一时不知所措。尹一忽得撩开罗帐朝我缓步而来,我微微惊愕,往后边靠了靠,一圈圈涟漪在池中荡开。

      “吓到你了么?”尹一停住了脚,我摇摇头。尹一上前拿过木梳轻轻梳着我的头发,他道:“青蛮,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若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告诉我。”

      “那我的家人呢?”我回过身去看尹一,尹一道:“我就是你的家人。”沉默片刻尹一又补了一句:“我既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夫君,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夫君?这个称呼听来有些陌生。我暗自思忖之时,一个宫女捧了一套贴身衣裳过来道:“时辰到了,请姑娘出浴。”我转眸看向尹一道:“你……你能先出去么?”

      尹一浅浅一笑,摸了摸我的脑袋便起身离去。宫女伺候我穿好衣裳,梳好长发,宫门一开,我便见等在门口的尹一。尹一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我多有惊慌,尹一软声道了两字:“别怕。”

      宫女提灯引路,弯弯绕绕,终到我住的寝殿。殿门一开一合,屋中烛火通明,尹一将我轻轻搁到塌上,他屏退一众宫女,自行脱了衣裳坐上榻来。

      我心里发慌,攥紧了被褥往里边靠,尹一侧卧看着我笑:“青蛮,我是你夫君,夫妻同塌而眠乃为常事,你不必如此拘谨。”我结巴道:“可是我记不得……有你这样一位……夫君。”

      “现在记也不晚。”尹一往我身旁挪了挪,他伸手印着我的眉。尹一的眸光颇为温柔,像极了月夜下静谧的潭水:“青蛮,等到明天春天我们就成亲。我做皇帝,你做我的皇妃,我们一起相守到老。”

      我卷着尹一耷拉在我身前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尹一会心一笑,慢慢俯下身来印上了我的唇。一夜缠绵,有温柔,有痛楚,我不知自己是哪个时辰睡着的,也不知尹一是哪个时辰走的,只知从此以后,尹一夜夜都会来此。一晃,半月已过,在这半月里我没再见过那位花公子,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逐渐入冬,天气越发寒凉,今日的天着实阴沉,似乎是要下雪了。我懒躺在椅子上看着那扇朱红宫墙前的树木枯草,一个宫女突然上前在我身边低声道:“青蛮姑娘,俪皇妃来了。”

      我听过这个俪皇妃的名号,她是尹一的正妃,姓端名清木。我与她从无交集,她今日怎的会来我这处?

      宫女刚扶我起身,端清木便带着几个宫女进屋来了。端清木生得十分好看,这一身锦绣华裳更衬得她恍如神仙妃子。端清木朝我莞尔一笑道:“前些日子听闻青蛮妹妹大病初愈时就该过来探望,奈何琐事缠身总不得空,这几日稍得清闲,又加之入冬,这才带了这件狼毛大氅来探望妹妹,还望妹妹莫怪我来得迟。”端清木顺手将那件狼毛大氅拿过来往我怀里塞。

      一听到狼这个字眼,我的心莫名一颤,出于礼貌,我向端清木道了声谢。宫女接过我手里的狼毛大氅退到一旁,端清木道:“都出去候着吧,我与青蛮妹妹单独说会儿话。”

      众人退尽,大门紧闭,端清木和我相对而坐。一壶茶,三碟糕,四盘果,端清木望着我笑:“青蛮妹妹近来可好?”

      “无碍,多谢俪妃娘娘挂念。”听得端清木这一口一个妹妹,我浑身不自在。端清木又道:“我近来偶然看得一本奇书,想着青蛮妹妹终日待在这宫里日子乏闷,今日便顺手带了过来给妹妹瞧瞧。”

      端清木从大袖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我,我定眼一瞧:《神川狼》,端清木笑道:“这本书里说南方有一仙境名唤神川,神川之中有一种浑身通红的火狼。青蛮妹妹可曾听过这神川火狼的事儿?”

      我摇头:“不曾听过。”端清木举杯喝了一口茶又道:“去年晚秋时节有几头不知死活的神川火狼在月城生事,被皇上下令捕杀了。除夕夜又有两头火狼不知死活闯入皇宫,一狼被杀,一狼重伤,青蛮妹妹你是没有看见那两头火狼有多狼狈有多惨。除夕夜的雪下得很大,那夜的狼嚎声也极为凄惨。”端清木望着我浅浅一笑:“我依稀记得那两头火狼的名字叫山/奈和木苍。”

      听见山/奈和木苍这两个名字,我的心突然生疼。端清木又笑盈盈道:“青蛮妹妹,我听闻你有一颗红色的珠子,能否拿给我瞧一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不拿给端清木看倒显得我小家子气。取下锦囊,我顺手递给了端清木。端清木拿出珠子把玩一番后笑道:“人都说神川之中有一至宝,赤红如血似焰,名唤火狼珠,此珠蕴含神力,可治世间顽疾,且能延年益寿。可这颗火狼珠偏偏被神川狼王一剑劈碎了,火狼珠一碎,风雪顷刻而至。后来为了修复好这颗火狼珠,那位神川狼王竟然亲手剖开自己的胸膛取出心脏以补火狼珠呢~”

      “火狼珠……取心脏……”我浑身发抖,手心直冒冷汗。端清木将珠子轻轻搁在桌上道:“我越看越觉得青蛮妹妹这颗珠子就是那颗碎而复合的火狼珠。”

      “是……是么。”我颤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茶,端清木起身轻拂衣袖望着窗外的天空道:“看这天似乎是要下雪了,我就先回去了,青蛮妹妹可得好好休养身子,毕竟心上那几道口子没那么容易愈合。”

      端清木走了,我的脑袋里全是端清木方才之言。神川、山/奈、木苍、火狼珠……喉咙一腥,我猛然呛出一口血来,珠子染血。心口疼,刺骨的疼,我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开始躁动起来。

      “血,血!不好了,青蛮姑娘吐血了!快传太医来!”一个宫女惊慌失措,急急高呼。心口处刺痛难忍,我扒开衣裳看着那道正在结痂的伤痕,前事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刹那间,我听到了很多声音,我看见了地面细微的泥尘。

      我是狼,我是神川火狼!

      心脏疼痛入骨髓,我攥着火狼珠蜷缩在地,宫女拿手帕擦去我唇上的血,我抓着她的手腕道:“木苍,你回来啦?”宫女泣声道:“青蛮姑娘,奴婢不是木苍,奴婢名唤春和。”

      春和?我兀地松开了她的手,这丫头的眼睛像极了木苍,方才一晃神我竟将她错认成了木苍。春和扶着我,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一阵阵急切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近,我又嗅得难闻的药草气儿。太医搁下药箱,忙道:“快把姑娘抬到榻上去。”

      三个宫女将我扶至床榻,太医给我扎了数针后我心口处的痛感才消减下去。隐隐嗅到尹胥焕的气息,我合眼装睡,眼不见为净。

      听得宫女和太医迎驾之语,尹胥焕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宫女的哽咽啜泣之声此起彼伏。太医道:“回禀皇上,姑娘上次伤重,心上之伤并未完全愈合,此番出现吐血、绞痛之症也属常情。臣方才已施针减轻姑娘的心口绞痛,但仍需服药调理。”

      尹胥焕道:“此病可否根治?”太医沉默片刻才道:“请皇上恕臣无能,眼下臣不能断言是否能根除此症,只能断言服药调理过后,可以减少此症的发作次数。”

      心乃命之根本,花旋子取了我的心尖血,若非火狼珠救治,只怕我早已命殒。尹胥焕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他分明比太医更清楚我的境况,眼下这根治一问,不过是为他自己求个希望罢了。

      一日三餐,餐餐不离汤药。尹胥焕近来似乎得闲了,他日日都守着我。白日同桌而食,他会为我夹菜添饭;夜里同被而眠,他会搂着我,只要我稍稍一动他便会惊醒。尹胥焕常对我嘘寒问暖,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很少回应他,他也不怨不恼,我早已分不清他对我的情属于爱还是属于愧疚。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不住响起,我无心睡眠。尹胥焕的脸离我甚近,我微微偏头就能看清他的眼睫毛。尹胥焕的眼睫毛又浓又长,似姑娘家一般。他的嘴唇有些厚,旁人都说唇厚之人专情,尹胥焕确实专情,他专情地伤过我,或许、也专情地爱过我。

      我爱眼前这个男人,我也恨眼前这个男人;是他让我尝到了爱入心尖的甜蜜,也是他让我体会到了渗入骨髓的痛苦。欺骗我,利用我,杀我亲,伤我爱,眼下我失去所有,他却高枕无忧。我慢慢露出狼爪,一爪,只要一爪我便能让他丧命。

      我的手颤抖得厉害,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为何我还狠不下心!尹胥焕眉头稍动,他慢慢睁开眼来,我赶忙收了爪子。“怎么哭了?可是心又疼了?”尹胥焕急急翻身坐起将我搂入怀里。

      “疼,好疼。”看着尹胥焕此刻的满脸焦急,想着他以往的种种行径,我很矛盾。一个人多有好,他就能有多坏。我道:“尹一,我的心好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刺我的心脏。”

      尹胥焕一面擦着我脸上的泪水,一面软声哄我道:“忍一忍,我马上传太医。”尹胥焕朝门外大喊道:“来人,传太医!”

      我抓着尹胥焕的衣襟,半哭半笑道:“尹一,我是不是快死了?”尹胥焕摇头道:“不会,不会,你不会死,我不准你死。”尹胥焕的声音有些颤抖:“火狼珠,拿着它,青蛮,快拿着它。”尹胥焕在枕下翻出火狼珠一把塞进我手里。

      “尹一,你看它的颜色像不像血?”我将火狼珠举到尹胥焕眼前,轻笑了两声:“我做了一场梦,我梦到一个大雪天,雪里躺着一个姑娘,她浑身都是血,她的喉咙处有一个血窟窿,我想帮她止血,我想救她,一番努力终是徒劳。那个姑娘死了,她的血染红了白雪,红得刺眼,就和这颗珠子一般红。”

      “只是一场梦,青蛮别怕。”尹胥焕脸色稍变,继续轻声哄我。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个雪夜,尹胥焕紧紧搂着我,未曾放松一刻。太医提着药箱风急火燎地来了,隔一层纱帐,太医道:“还请姑娘伸出手让臣搭一搭脉象。”

      见我没有动作,尹胥焕轻声道:“青蛮,让太医搭搭脉,这样他才好对症下药。”我摇头道:“尹一,我不想扎针,我也不想喝药,你让太医下去歇着罢,别为我忙活了。”

      “青蛮乖,扎了针吃了药心才不会疼。”任凭尹胥焕如何游说,我都没有伸手,劝说无果,尹胥焕也只好作罢。太医走了,宫女走了,只剩下我同尹胥焕。尹胥焕说等到来年春天就和我成亲,封我为后,我没应他。

      近几日朝中不太平,我听说宫女说九王尹绩溪触怒尹胥焕,被尹胥焕一道圣旨贬到了偏远边疆,端清木的爹端临因为我的事连同朝中老臣一道儿给尹胥焕施压。这偌大的皇城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难怪尹胥焕近些日子的憔悴了许多。忙于政事,尹胥焕来我这里的次数逐渐减少,夜里也不再留宿,如此正合我意。

      睡得迷糊之际,我听得有人唤我,这个声音像是沙苑爷爷,又似苏子,更像木苍。我掀被下床,努力扒开房门,一阵寒风直冲而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一场大雪连着下了七八日,天地一白。我在雪中踉跄前行,走过庭院,穿过拱门,我胡乱穿行。白雪飘飘然落下,落到我头上、肩上……这座皇宫好大,我不知来到了何处,远远见着前边好像有个人影。我努力向着那个人影迈进,天好冷,雪好寒,我冻着直发抖。

      强撑肢体走了七八步,我终是耐不住寒冷倒下了。白斗篷、红纸伞,花旋子在我面前停住脚。熟悉的脸庞,熟悉的沉稳,我厌恶得紧。花旋子搁下红纸伞,取下身上斗篷裹在我身上,他将我打横抱起迎着风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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