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川有狼》涵小笙

28、王者之剑玄春

　　晴天一道霹雳打在我身上，我赶忙奔向神川崖。昨天夜里我和山奈在神川崖坐到后半夜才离开，山竹绣娘若是后半夜离开的神川，按照她的脚程，她此刻一定还没到三南城。

　　“青蛮，等等我！”木苍快步追了过来，我刚到神川崖，山/奈和沙苑爷爷就来了。我急不可耐：“沙苑爷爷，山竹绣娘定是去月城找花旋子了，趁着她还没有走远，您快让我出去把她追回来吧。”

　　沙苑爷爷没有理我，只道：“山/奈、苏子，你们速去把山竹带回来，切记，莫要暴露身份。”

　　山/奈和苏子领命而去，沙苑爷爷看向我道：“别看了，山/奈和苏子办事我放心，他们很快就能把山竹带回来。”

　　这两天因为姜霜之事，沙苑爷爷操了不少心，此刻我不忍再惹他生气，因而就没再多言。山/奈和苏子一走就是五天，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回到了神川才对。

　　越想越觉得不安，花旋子的诡计我见识过，山竹绣娘也非平庸之人，他们两人都难缠。此番迟迟没有回来，只怕是山/奈和苏子连山竹绣娘的影子都没找到。

　　一连几天见不到苏子，木苍急在心里，听见我要去找沙苑爷爷，她也死乞白赖跟了过来。我道：“沙苑爷爷，山/奈和苏子迟迟不归，我担心得紧，请您让我出去找找他们。”

　　沙苑爷爷沉默片刻才道：“你不必去，我派其他人出去找。”木苍忙道：“族长爷爷，我去吧。先前我去过月城，识路，而且我对月城还算熟悉，能很快找到苏子、山/奈和沙苑爷爷。”

　　我又道：“沙苑爷爷，您让我也去吧。花旋子心狠手辣，他早已不顾同族情义，山竹绣娘性格倔强，此番她含恨寻仇，山/奈和苏子根本就劝不回她。若山竹绣娘和花旋子相遇，他们必成水火之势。纵使有山/奈和苏子帮衬，山竹绣娘也不是花旋子的对手。”

　　沙苑爷爷眉头紧皱，半晌不言，我又趁势补了一句道：“沙苑爷爷，如今之计只有全力抓住花旋子才能避免姜霜之事再度发生。花旋子是我放跑的，如今理应由我去把他抓回来赎罪。”

　　“你不能去，我派其他人去便好。”没曾想沙苑爷爷会拒绝得如此直接，我继续道：“沙苑爷爷，这是我犯下的错，应该由我自己收拾烂摊子。自从我当了狼王以来，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是您和苏子、山/奈帮我处理。我就像是一个废物，一个顶着狼王虚名的废物。现如今我想承担起保护狼族的责任，我想变成像苏子那样聪明，像山/奈那样勇敢的人，我想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狼王，沙苑爷爷您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木苍见势也替我分辩道：“族长爷爷，青蛮真的长大了，她不再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狼崽了。现今的她知道要变强大去保护别人，她知道要承担狼王的责任，您也是时候放手让她去做她应该做的事了。”

　　沙苑爷爷沉默了，沉默许久后他撑着藤杖站起身来。一声叹，两声叹，除了无奈还有很多的不舍：“青蛮，这次我若放手那就真的是彻底放开了，以后发生的所有事，不管好与坏都是你自己承担，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纵使我现在没有多少能力，但是有苏子、木苍和山/奈陪着我，遇事我会和他们商量，今后我定会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一想到他们我就信心倍增，因而这几句话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沙苑爷爷点头不语，他缓步上前将手中的藤杖交给我道：“我守了它二十二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捧着藤杖，我迷糊得紧。沙苑爷爷露出狼爪一把将藤蔓尽数抓断，一把带着火狼纹印的长剑出露。

　　剑柄之上有颗硕大的狼牙，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狼牙，木苍与我皆愣在原地，沙苑爷爷道：“这是玄春剑，王者之剑。原本在你即位那日就该给你，但是三年前的你玩心太重，无法胜任这柄玄春剑。青蛮，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就意味着我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你了。”

　　我颤颤接下玄春剑，叩拜道：“沙苑爷爷，青蛮定当奋进，不辱使命。”沙苑爷爷转身坐回藤椅道：“青蛮，你速带五十族人去人世，务必要把山竹平安带回神川。至于花旋子，若是抓不到活的，你拿玄春剑灭了他也无妨。即便他背叛了神川，不论生死，你也要将他带回来。”

　　“青蛮谨记。”拜别沙苑爷爷，我和木苍带着五十族人急奔月城。跑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早便到了月城。

　　我将五十族人安置在城外，木苍随我进城寻找山/奈和苏子。不知不觉间转到了摘月楼前，这一别将近一个月，不晓得尹胥焕过得如何，上次大闹政和殿带走姜霜，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受到牵连。

　　望着摘月楼发神之际，苏子和山/奈从人群中走来：“木木，你怎么来了？”木苍正欲解释，山/奈抢言道：“这里人多，等会儿再说。”

　　山/奈领着我们上了茶楼的雅间，苏子道：“你们这次不会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我喝着茶哼了一声：“若我说这次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你会信么？”

　　苏子半惊半疑，木苍道：“是沙苑爷爷让我们来帮忙的，而且我告诉你啊苏苏，沙苑爷爷把玄春剑交给青蛮了，她现在是有名有实的神川狼王了。”

　　“族长爷爷把玄春剑交给你了？”苏子满脸不可置信，其实我自己也有点不相信这事是真的。苏子忙又道：“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我只听过这把王者之剑，还没亲眼见过它呢。”

　　我应道：“放嘴里头了，等晚上吐出来给你看。”苏子的兴致减了半分，山/奈只笑不语，我道：“苏子，山/奈，以后你们可得帮我，说实话，我一个人根本就不行。”

　　苏子得意道：“只要你好好照顾我的木木，万事我都可以帮你。”山/奈道：“只要青蛮需要我，万死不辞。”

　　得了苏子和山/奈此言，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忽然想起此番出神川的正事，我问道：“对了，你们找到山竹绣娘了么？”

　　山/奈道：“两日前我看到了她，可是追了两条街就追丢了。”苏子也道：“不必担心，只要守住花旋子就不愁山竹绣娘不现身。”

　　苏子此言刚毕，木苍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她憨笑道：“日夜兼程，没吃没喝，我有点饿。”苏子赶忙唤来店小二，要了一桌子菜食。

　　我道：“城外还有五十族人，他们也没吃饭。”山/奈道：“你放心吃，我给他们送饭去。”

　　吃饱喝足后我睡意上头，木苍和苏子在旁腻腻歪歪全然将我当成了空气，我自顾寻了个清净地睡闭眼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夜幕已降，我打了个哈欠，听得有人道：“睡得可好？”

　　这既不是苏子的声音也不是山/奈的声音，我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张俊美的脸：“花旋子！”我大惊而起，花旋子坐在靠椅上轻笑道：“你这副表情是惊喜还是惊吓？”

　　我一眼扫过，屋里只有花旋子，这火烧眉毛的时刻，苏子和木苍怎么连影子都没有。我故作镇定道：“说不上惊喜也谈不上惊吓，只是好奇这大半夜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讨神芝仙草的呀，三十株呢。”花旋子浅浅一笑，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花旋子继续道：“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把神芝仙草一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事我还真忘了，我干咳一声道：“欠你的三十株神芝仙草我都记得，没有忘记。此番出神川走得急没有带，你若是着急要就随我回神川，我立马还给你。”

　　“我说过，我会回神川，不过不是现在。”花旋子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他越是悠闲，我越是气恼：“姜霜死了，姜霜被你害死了。”

　　花旋子面无波澜道：“有生就有死，活在这个条条框框的世界里，死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更何况我没有害他，他本来可以活下去，是你们强行闯宫才害死了他。”

　　“到了现在你不仅没有半点愧疚，竟然还要狡辩！若不是你伤了他的脊骨，他怎么会被尹启琳抓住？”我怒从心来：“他是火狼，你也是火狼，我们是同族，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脉。姜霜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明白为何你要对他如此狠心？！”

　　花旋子搁了茶杯道：“青蛮，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愤然道：“你别老是说我小，别老是说我不懂事，我全都明白。”

　　“你知道什么是爱么？你感受过痛苦么？你又知道生离死别是什么滋味么？”花旋子的语调逐渐变厉，我心里有些发虚，若此刻将他惹怒，吃亏的肯定是我。

　　我想怒而不敢怒，只得憋屈地道了句：“现在我都知道了，遇到尹胥焕之后我明白了爱，姜霜死后我也感受过痛苦。”

　　“没有亲身经历某些事情，纵使过了及笄之年，你还是小孩子。”花旋子似乎是叹了一声，他起身之际又道了句：“青蛮，若让你在整个狼族和尹胥焕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木苍曾经问过我，这花旋子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此刻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没好气地应了一句：“不会有这样的选择。”

　　花旋子笑着摇头，显得十分无奈。临了走到门口时，花旋子又回头道了句：“给你个忠告，想见尹胥焕就趁早，如若不然……”

　　花旋子咽了后话，我赶忙问道：“不然怎样？”他笑而不答，拂袖离去，我追出去却不见他的人影。想见他就趁早，为什么要趁早，越想心里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