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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求情 ...


  •   次日他果然又来,她喝了药,气色看起来要好了很多,只是没什么劲,她原要下床走走,添香执意不肯,她只得无奈躺在床里,他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掐丝盒子,装的是桂花糖蒸栗粉糕,“尝尝,宫里的手艺。”
      很是精致,可惜的是她没什么胃口,他有点失望的样子,“这可是我偷偷从御膳房专程给你带的。”
      她苦笑了下,看了看他递过来的糕点,勉强咬了一口,就再不肯吃了,苦着脸道:“与侬师兄。”
      “这还是你头遭这般用心喊我,难得难得。”
      他还是那样嘻嘻哈哈的样子,赵容以心里没来由的十分安心,只是……她轻咳了一声,思索半晌,到底不知如何开口,他却是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刮,“你病得这样重,怎么靖王没来瞧瞧你?”
      “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他要休了你?”
      虽一早知道这事情瞒不住,只是她没料到宫中这么快就传开了消息,赵容以一时激动,微微气喘,半晌才镇定下来,“上回在宫里,你答应我的那件事,眼下我想到了,与侬师兄可不能食言。”
      他嗤笑道:“你要求我,放过刘修?”
      赵容以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拿了桂花糖蒸栗粉糕放到嘴里,细细嚼了嚼,“那日进府,我在你院外见到他,一则我们身份敌对,一相见,便能嗅到对方的气息,若不是那时念着你的安危,我定是当场了结了他,二则,他贵为王爷,身份特殊,若是我贸然行动,只怕会引起轰动。三则你血香特殊,你在他府中,竟也能相安无事。”
      她一急,猛然咳嗽起来,口中一股腥味,她强忍了忍,慌忙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与侬师兄,诚如你说,他并未害人,就是连我他都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你放过他好不好,不要告诉皇上,他不会害人的,他……他是个很好的人。”
      花与侬哀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这事不违背江湖道义,你既答应过我,便不能反悔。”
      “你那时便知道了?”
      他很快想起那日,她阻止他去宴席上,只怕是那时候就已经动了心思,她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他也是迫不得已,好端端的的谁又想成了不死族?与侬师兄,你就当做不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好不好。”
      良久他才道:“好罢!我可以不追究他,可是要让我发现他害人,到时任谁求情也是无用了。”她眼角含笑,竟是十分欢喜,“与侬师兄,还是你待我最好了,可惜我没几天好活了,不然,我一定好好尽尽师妹的本分。”
      花与侬苦笑了下,“胡说八道,年纪轻轻尽说些胡话,莫不是想骗我这些药材,我可告诉你,我这药材可贵着呢!加上出诊费,不拿个万儿八千的贿赂,你休想蒙混过关。”
      她笑道:“那有何难,银两我多的是。”
      他恼怒起来,“我可不管,我手底下可没有医治不好的病人,你莫让我栽在你手上了。”
      岂知竟真如她所言,起初她服了花与侬的药,稍稍有好转,渐渐也没什么起色,后来反倒恶化起来,花与侬再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几日,这时相见,见她气若游丝,形容枯槁,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他倒不知,才几天的功夫,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见添香绿桥二人一直在边上抹眼泪,便吩咐她俩去打些热水来,赵容熙坐在床沿边上,怎么也不肯离开,花与侬毫不客气,连他也一道叫去打水了,等人都走光了,花与侬凑近她,低声道:“小师妹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你……你……”
      她却是不说话。
      然而眼中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半点求生的意志也没有,花与侬顺手给她诊脉,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脉象微弱异常,与之前相较,越发薄弱,他脸色掩盖不住的难看:“这一回,怕是要真的折在你手中了,小师妹,我实话实说了罢,那药,那药治标不治本,恐怕,当真是医不好你这病了。”
      她缓缓了气,答非所问:“与侬师兄,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道:“恩,前世千百次回眸,才有了今世相遇。”
      “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花与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却是没给带来什么福气,连你的病都看不好,枉我自诩医术过人,其实也不过尔尔,小师妹,我实在惭愧得很,你怪不怪我?”
      她道:“人生无死,各有天命。”
      花与侬一愣,听她话中满是辛酸,心中也不大好受,“那药,虽不能治标,可是也能让你好受些,只是,你怎么中了母子绞?这可是无解。”
      赵容以淡淡咧开唇角,“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就吃了,可难吃了。”
      花与侬:“也罢,你听师兄一句,乖乖吃药,也没多少时日了。”
      门外‘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花与侬出门一看,却是添香强忍着泪水,手中的粥碎了一地,她压着嗓子问,“花大人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多少时日了,小姐的病……”
      “小点声。”
      他示意她往院里走,把实情告诉了她,只惊得添香直掉泪,不住哀求他,“与侬大人,你的医术向来是最好的,这玩笑话可开不得。”
      花与侬黯然地道:“实在是我无能无力,她这病伤了肺腑,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最后这几日,还是让她好好过罢,靖王爷那里,你去通知,府里还是预备着早作准备。”
      添香哭道:“王爷一早不管小姐死活了,小姐病的几日,王爷连看都没来看过,叫奴婢如何去说。”
      他料着也是这样,“那药务必叫她喝了,好歹叫她少受些罪。”
      添香哭着应了,花与侬拿了新写的药方给她,他出宫有些时辰了,这时须得回去了,她一边哭一边擦泪,到了屋里,强换了一张笑脸,见她竟是要传膳,当即去另盛了一晚乌鸡粥来,赵容以勉强吃了小半碗,添香只想着那句‘没几日好活’,眼泪直愣愣就往下流。
      她要起身,添香为了让她身子好受些,特意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半躺着靠在那里,赵容以睡了这么些天,换了个姿势,果然要舒服了点,见添香忙着收拾餐具,忙叫住她,示意她坐。
      添香受宠若惊,哪里敢坐,只不住推脱。
      她先是喘气,待得平复了道:“那也罢了,你愿意站着便站着,横竖也不在这点虚礼上。”赵容以兀自笑了笑,“你是属兔,今年该当十五了。”
      添香心里奇怪,还是点了点头,“奴婢比小姐小一岁。”
      “小时候我调皮,府里的婢女都怕我,唯独你不怕,还喜欢跟我一块儿玩,我便求爹将你拨到我身边来服侍。”
      “小姐今怎么想起说这些了?”
      赵容以自顾自地道:“我多数的时候脾气不大好,遇到不尽人意的事情,总是要拿你来撒气,现下想来,是我不对。”
      她连忙道:“小姐待奴婢,那自然是很好的。”
      她笑了笑,“你实话实说。”
      “这点小事,奴婢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既是小姐的婢女,要打要骂都是随了小姐高兴,再说小姐乃是奴婢衣食父母,若是没有小姐,又哪里会有奴婢。”
      赵容以轻声嗤笑,“那你身为我的婢女,为何又跟着皇上当差?”
      “小姐!”添香被这话惊得魂飞魄散,可是要反驳,却瞧见赵容以眸中冷意,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她尤是要表决忠心,立即跪倒在她面前,一面磕头一面道:“小姐明鉴,奴婢万万没有做这样的事。”
      她也懒得动怒,样子十分平静,“你也不必着急着反驳,我若是没有证据,自然也不会和你摊牌,其实从我接你回郡主府的时候,恐怕你就已经有了异心了,只是那时我还是我行我素惯了,平素里又是大大咧咧,于你回来的始末从未过问一句,府中一干婢女都遣散出府,都是送到了下等府院做婢女,独独你是入了宫。”
      添香急道:“那也不能证明奴婢是皇上的人啊!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有异心?”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扪心自问待你不差,你怎么会存了异心呢?”
      添香百口莫辩,只一个劲地摇头,赵容以道:“后来嫁入靖王府,我在靖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你都告诉了皇上,以致皇帝对我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这个,你认识不认?”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
      她叹了口气,“你进宫请花与侬,我很感激,毕竟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是凭着你的身份,你如何能进得了皇宫?”
      “奴婢——”
      “恩?你还不认?”
      添香泪流满面,只不住摇头,“小姐,奴婢绝没有害了小姐之意,只是,只是皇上他拿奴婢的弟弟要挟奴婢,奴婢统共就这么一个亲人……奴婢没有办法,实在是身不由己。”
      赵容以道:“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打算深究,只是眼下有一桩,姐夫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能瞒就瞒,我不清楚你都了解了多少,我只求你,不要上报,不要告诉皇上。”
      添香怯怯地看她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良久点点头。
      她由是松了一口气,停了半晌又道:“你弟弟,我会设法给你带出来,只是我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添香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像是在交代后事,不免悲痛欲绝,见她甚是期待,只得含泪点头应了,赵容以道:“四弟是我赵家的唯一血脉了,他以前因我吃了许多苦,眼下我瞧你待四弟很好,若是把他交给你照顾,我多少放心些,你肯答应我么?”
      添香心头大震,“小姐不嫌弃我身份低微么?”
      “若说你低微,我赵家府第没落,又哪里高贵了,都是一样的身份,谁也别嫌弃谁,我如今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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