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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断念 ...


  •   温如玉冷笑一声,“原来靖王也知道,我还道靖王忘记了,你这条命,可是托了我的福气,才苟延残喘至今,若是没有我,哪还有你今日?”
      他眼中冷若冰霜,“我倒不知,这竟是福气?你害得我如此,竟敢,竟敢口不择言说是福气?”
      “哼,就算是我强行把你转化,那也是你后来自己选择的。”温如玉乜他一眼,只觉得这人着实迂腐。
      “我那时神志不清,你强迫我转化成不死族,那时我……”那时才跌落山崖,凤栖山地处偏僻,鲜少有人过往,那悬崖又高,摔下必死无疑,可他心中念念不忘妻儿,这才强撑着一口气息,不想被温如玉转化,转化既成,嗜血之性立显,迷失本性,就此残害了自己的妻子。
      温如玉冷冷笑道:“你神志不清,那后来呢,现在呢,你现在可清醒得不得了,既厌恶不死族身份,为何又以不死族身份生存?”
      是了,他是一早就该死了的人啊!在凤栖山那一日,就该和容华一起死去,虽是温如玉无意之举,却促使他成了不死族,到底是他贪恋红尘,不愿再次就死,这才畏畏缩缩,人不像人的活着,如今兢兢战战,唯恐旁人知晓秘密……这是旧事重提了,虽不愿记起,只是往事历历在目,只一闭眼就能回想起那日的事情,这话直直戳中他心里,竟是酸涩不已。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冷哼,“横竖我都要叫她死在你手中,你一日不肯,我就一日送点刘琰身上的东西给你。”
      “你敢!”
      虽是下了决心,任由温如玉自行处置,这时听她如此恶毒的做法,只觉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
      “你瞧我敢不敢。”
      温如玉将那羽扇一收,却是极不屑地道:“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一向不开玩笑,你有心护她,我却铁了心要她的命,非得你手刃了她不可,纵是你做爹的狠心,那也怪不得我,刘琰么!”
      她嘿嘿冷笑,“怨只怨你有这样的爹。”一言既罢,脚尖点地,立时跃墙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却说赵容以偷听二人对话,越听到后面越是心惊胆战,待听到那句爱屋及乌,一颗心立时破灭,如坠冰窟,整个身子剧烈的哆嗦起来,他却是半句也没有反驳,赵容以心灰意冷,一路踉跄着往西园走,那身子竟似有千百斤重,走了许久方才回到西园,此刻全靠心中撑了一口气,一脚跨进房门,再支撑不住,嘴里一股腥味上涌,哇的一口吐出鲜血来,再没力气,软绵绵昏倒在门前。
      添香闻声而出,见她这般模样,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面哭一面将她挪回了床里。
      赵容熙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见她肤白如雪,竟无半点血色,神气昏沉,气息微细,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拉着她不肯撒手,只不住地哭,添香镇定心神,飞快地去请了田半山来,却是她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是以神气不定。
      既有了诊断,当即开了药方到药房去开药,马不停蹄地熬了药来,扶着她喝下去了,当夜才有了转醒的迹象,不过没多久,又沉沉睡去了,只喃喃叫着什么,起初添香听不大清,凑近了才听她叫的是君引哥哥,接着又叫了几声姐夫。
      添香抹着眼泪,“田管事,你便跟王爷说说,让他来瞧一瞧我们小姐成不成,小姐眼下病成这样,他竟狠心也不来看看么?”
      田半山也是束手无策,他是一早就将消息传递到了,可王爷不过来,他也是劝都不敢劝,但见赵容以这病来势汹汹,眼下情形又如此凶险,便道:“你莫哭,我再去求求王爷。”
      哪知这一去,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了,只田半山还肯过来煎药查看,添香虽恨靖王无情,却也是无可奈何,好在第二日她便醒了,只是身子虚弱,便在床里躺着,赵容熙在边上哭成了泪人,赵容以强笑道:“你哭什么?”
      他道:“三姐,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生病。”
      这却是孩子气的话了,她噗嗤一笑,“这叫什么话,我好端端的,是自己想病么?你别哭了,生病的人倒像是你了。”
      “我倒情愿生病的是我。”他凑到她边上,用脸去蹭她,语气十分亲昵,“三姐,等病一好,咱们就回去好不好?姜大哥一个人在郡主府也是闷得慌,咱们在这里受这气做什么,郡主府快快活活地不好吗?”
      “好!”
      她应承得极快,早前他是不敢奢望,哪知今一提,她便同意了,赵容熙不由又惊又喜,当即止住泪水,“三姐可不许骗我。”
      赵容以苦笑了一下:“我何曾骗过你了。”
      他喜不自胜,却又听她道:“只是你今后,切不可为因我起这样害人的心思,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这个道理了,你若再有这样的心思,那便是我白疼你了。”
      赵容熙犹是要辩解几句,“三姐,我那日不过是下了一点点剂量,当真不敢要了她性命,不过是想着给她点颜色瞧瞧——我哪知道她。”一眼瞥见她脸色苍白,后面的话便再说不出口,只好闷闷地点了点头。
      她叹气道:“再如何她也是姐夫的侧妃,你如此这般,竟是一点脸面也不顾及,如何使得?”
      赵容熙应道:“容熙知错了。”
      姐弟之间,终究是没有隔夜的仇,赵容以爱之深切,自是不能见他误入歧途,见他似有悔意,颇为欣慰,又闲聊了几句,才知道她病的这几日,赵容熙便一直守在边上,不由大为感动。
      “总归你还惦记着我。”
      他低声笑道:“我总是要待在三姐身边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会,终是忍不住问,“三姐,你在昏迷的时候,老是叫着君引哥哥,这个君引哥哥是谁?怎么我半点不知情?”
      赵容以无可奈何,“我又叫了?”
      “叫了好几遍呢!”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赵容熙小嘴一撇,脸色神情不大好,“三姐却来框我了,既是叫了哥哥,又岂又不知之理。”
      她自己说不清楚,好在这事添香知情,添香出面澄清,说是那跌下楼的后遗症,赵容熙将信将疑,“那却怎么可能?撞到了头,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地冒出一个人来,又是不认识的人。”
      赵容以无言以对,思忖片刻道:“那也不过是梦中所叫,做不得数。”
      她既这样说,赵容熙只好作罢,想起不久便可回到郡主府,一时又神采飞扬,眉头间掩不住的兴奋,忍不住聊起幼时二人相处的趣事,她没什么精神头,几次张口想打断,瞧他话在兴头上,不忍拂了他的兴致,只得耐心听他说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那个时候三姐你待我可凶了,总是不许我跟着,一见我便凶巴巴的赶我,后来有一次你不耐烦便来推我,叫我娘瞧见了,带着我去爹面前告状,你性子倔不肯认错,还因此被罚在祠堂跪了一宿呢。”
      “恩。”
      其实他说所这些,赵容以大多都不记得了,只印象中儿时是因着二娘的缘故,便顺带着不喜欢他,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赵容以摇摇头,却见他手中拿着一个香囊,又觉十分眼熟,竟是那日花灯会上刘修送给沈苑戈的那一只。
      “那日我瞧你盯着这香囊许久,想必是很喜欢这个,我买来送给你。”赵容以哭笑不得,又瞧了一眼添香,见她神色有异,转手塞到添香手里,赵容熙脸色一变,顿时就要发作,赵容以笑道:“既是给了我的,那便由我做主了,我不适合这样素雅的。”
      添香尴尬道:“奴婢万万不能受。”又还到赵容以手中,赵容以神色疲惫,似有倦怠之意,微微咳嗽,拿手巾一擦,竟又呕出血来。
      二人骇了一跳,添香哭道:“小姐,这可怎生是好,奴婢这就去求求王爷,叫他来看看,您病成这样,他铁石心肠,竟是不闻不问,奴婢倒是要瞧瞧他一颗心都是什么做的。”
      她几乎没什么血色了,躺在床里奄奄一息,只一只手紧紧抓住添香的衣角,虚弱地摇头,“别去,我不想见他。”
      赵容熙瞪她一眼,“三姐说了不想见他!”
      添香不敢再提,眼瞧着她闭了双眼,似是累极,守了一夜,到了次日服药时辰,却也不见她醒来,又急冲冲叫了田半山过来,赵容以这汤药一碗一碗喝下去,竟不见好转,后来再喂她喝药,却是悉数又吐了出来,赵容熙添香二人守在她边上,均是恨不得病的是自己。
      眼看她愈渐消瘦,两眼凹陷下,添香心里着急,这日午后给赵容以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却不敢再给她喝药,只熬了点米粥喂她喝下,便出府去了,直至下午方归,却是带了一个人来,赵容熙见他气度不凡,相貌十分俊朗,上来就去给赵容以诊脉。
      府里给她诊脉,一向都是先盖了纱巾。
      他却是毫无顾忌,直接在她手上切脉,动作稔熟,赵容熙不由皱眉,正要开口,却听他道:“郁气伤肝,当得敛阴止血的药。”又闻了闻那药渣子,顿时怒道:“这是谁开的方子!怎么不一早叫了我来?”
      添香诺诺陪笑,又将情况一一说明了,“花大人,小姐这病严重吗?可还有得治?”
      他却不说话,亲自去厨房熬了药来,喂她喝下,到了第三日,她才醒了过来,抬头见是他在,颇有些激动的样子,花与侬笑道:“不必起来,你好好躺着休养,以后要谢我的机会多的是。”一面又将拉了被自己给她盖上。
      花与侬既在宫中当值,他如今出宫三日,自是不好多呆,将那药方单子交给添香,如何用量,火候都交代清楚了,才对赵容以道:“小师妹你安心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想张口说话,哪知嗓子里干涸无比,竟像是含了一把沙子,情急之下伸手去拉他,只是她浑身毫无力气,迟了一步,那手才抬起来,又缓缓地落下,只得眼睁睁看着花与侬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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