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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心死 ...


  •   赵容以头痛的毛病时好时坏,竟是比先前还要疼得厉害,好在花与侬留下的药方还在,上次抓的药煎完了,添香又去抓了一副药回来,连着吃了好几天,才稍微好转了些,只是她脑中时不时浮起一些模糊的画面,只是她要认真回想,却又不能够了。
      想得深入了些,头疼便越发发作得厉害。
      她索性不想了,安心躺在床里,偶尔还能和添香说笑,只是赵容熙一提起回郡主府,她脸上的笑意便会倏然僵住,赵容熙便不敢再提,赵容以气他擅作主张,惹下这样的祸端,当真是苦苦哀求,诚心认错了,赵容以这才和他开口说话。
      认错归认错,话里话外总是有那么几分敷衍。
      赵容以更是生气,连面也不肯相见了,这日她昏睡了许久,直到午后才醒来,张口便是问吃的,她病的这段时日,胃口不大好,每日除了汤药,别的一概吃不进,这时听她说饿,喜不自胜,连忙招呼后厨做了一晚乌鸡汤来,哪知赵容以不过就喝了两口就丢开了。
      添香红着眼睛,忍不住道:“好歹再吃一点,这样身子可怎么好?”
      她摆摆手,叫人撤了下去,屋内只留了主仆二人,添香起身将门关了,才又回到床前,低声道:“小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讲,原先您要接近王爷,那是为了二小姐和四少爷的缘故,行为种种,也不过是做戏给外头的人看罢了,如今怎么反倒这样上心?倒跟真的一般,倘若不是知道事情原委,奴婢还道您对王爷上了心呢。”
      赵容以半闭着眼,并不接话。
      添香又道:“靖王爷早不是当初的靖王爷,自大小姐去世,他连妓院的女子都娶了进来,如今又跟温如玉勾三搭四纠缠不清,依奴婢看,四少爷倒是做得对,是该给侧王妃点颜色瞧瞧,她倒是瞧得起自己,仗着靖王宠爱,敢这样给咱们摆脸色,也不想想,她这样的身份,到咱们跟前提鞋都不配,妖里妖气地勾引靖王,小姐……咱们该是想想法子,除去了她才好。”
      她一脸的算计,偏语气十分纯真,一双眼眸清澈见底,赵容以想不明白,她怎能这样轻描淡写得说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添香见她仍无反应,眼中更添急色,只低声叫着:“小姐?”
      赵容以叹了口气,“除去她一个,还会有这妃那妃的进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就让她好好呆着不行么?”
      添香恨恨的道:“小姐放心,太后那里绝不可能再让靖王纳妾,何况您现在是主子,靖王再要纳妾也是要问过您的意愿的,少了那贱人的阻挠,皇上交代的事情还不好办么?都是她整天狐媚腻歪在靖王身边,叫咱们寸步难行,以至靖王的事情才半点都没探出来。”
      赵容以道:“我累了,这事晚些再说。”
      添香欲言又止,见她这样,终是急了,“小姐,您不能再心软了,这事拖到现在,二小姐一直在宫中为婢,朝中的人背后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咱们呢,那起子人表面是对咱们客客气气的,说到底个个都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之人,当年府里出事,满朝没有一个人肯施以援手,后来您又把三小姐和四少爷送进宫去,他们可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当年事发之后,府中之人全都下狱,后来大赦天下,添香被充作婢女派发到别去去当值,她封了郡主之后,先是报了私仇,才将她接回来,是以不知道缘由,不过添香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一向不怎么在意这些,只是听从姜卫之言而已,她想了想,“沈姐姐这件事休要再提,无论如何,总是不能害了人,她自己好好的也就罢了,再不可起了害人的心思,你听清楚了?”
      赵容以鲜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添香见她这样郑重其事,自是不敢再多言。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却是田半山,他还是每日过来诊脉,只是她乃是心病,心中一口郁气尚未消散,是以每日以汤药吊养,竟是一直都没有痊愈。
      按例把了脉,除了只内息不大稳,别的一概都好,见她脸色仍旧苍白,便有安慰了几句,赵容以谢过,二人闲谈,听他说起沈苑戈,才知道她自那日中毒以后,虽是解了毒,但每日昏昏沉沉,竟和自己的境况一般无二。
      赵容以道:“怎么?”
      田半山回道:“那药量太重,侧王妃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了,这后遗症,却须得慢慢调养。”
      赵容以心中有愧,待他离去了,添香伺候她服了药,让添香服侍她换了一身衣衫,也不让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往落梨院去了。
      她在院外敲了好久的门,婢女才慢吞吞地来开门,那丫头不敢拦她,忙引着进去了,沈苑戈却还是睡着,那婢女小声地道:“侧王妃早才醒过一回,田管事过来把了脉,服了药又睡下了。”
      “你先下去吧,我陪陪姐姐。”
      那婢女为难地看她一眼,嘴上虽是应承,却是一动不动。
      赵容以道:“怎么?你是瞧着我失了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婢女一惊,诚惶诚恐地福身,这才退下了,赵容以自嘲地笑了起来,“你瞧,我还是作威作福才能镇得住这帮丫头,真真是丢脸。”
      沈苑戈双目紧闭,显然是睡着了,她一只手露在云被外,赵容以轻轻将她的手塞进被中,又道:“是我连累了你,我四弟看不得我伤心,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说起来,我好像经常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前次阁楼的事情,还有这一次。”
      赵容以叹气,“你要怪就怪我,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沈姐姐,我实在是对你不住。”
      “只不过,只不过是姐夫。”她顿了顿,又是重重叹了口气,胸口越发酸楚,“姐夫对你如此,我心中有些嫉妒,可是也仅仅是嫉妒了,我并未真的想害了你,连点苗头都没有,姐夫当真喜欢你,便是我强行往他身边凑,那也是毫无意义,你……快些好起来吧!”
      她自顾自地说着,这时听到门外有动静,竟是那婢女去而复返,手中端了一个托盘,那盘中放着两碗香菇瘦肉粥,想是才做好的,还冒着热气,她一上来便端到赵容以面前。
      这分明是赶人的招术,赵容以又岂有不知之理,但她毫无食欲,也便不肯吃,闲坐了会,便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其实也不能怪那婢女这样兢兢战战,生怕她会再使诡计迫害沈苑戈,当日那事情一闹,又皆有之前争风吃醋的事情,眼下人人都认为她心肠狠毒,唉,这可真是冤枉她了。
      只不过她将心中一番话说出来,一颗心反倒平复了些,落梨院到西园有一段距离,她来时走得急,这时回去,看着府中景色,竟是另有一番滋味,她便不着急回西园,慢腾腾地溜达。
      沿路上摘了一株茯苓,闻着那花香,心情舒畅,正要离开,却恍惚听见有人说话,竟像是刘修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却是在想自己多心了,只不过是多日未见,便出现了幻听,哪知她一瞧,却当真是刘修,他坐在轮椅上斜对着他,而他身边却站着的一位女子,身材袅袅如烟,竟是温如玉。
      她巧笑嫣然,一手握着羽扇,轻轻地扇了几下,“靖王昨日派人送了那封信,信中所言,当真么?”
      刘修道:“自然当真。”
      温如玉笑了笑,“靖王费尽心思要保住她的命,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了不得。”
      赵容以愣了愣,姐夫的孩子?那不是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见他不说话,温如玉又是嘲讽的道:“难不成,你爱上她了?”
      赵容以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狂跳,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过了半晌,才听他缓缓道:“我此生,只爱过一个人。”
      “赵容华么?我知道,靖王都说了八百遍了,可惜得很啊!你最爱的一个女人,竟是死在你自己的手中。”
      赵容以大吃一惊,胃中一阵痉挛,像被人拿着刀子猛然插入心脏,脸刷地一下惨白一片,刘修又低声说几句话,她脑中嗡嗡作响,竟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温如玉方才所说的那句话。
      你最爱的一个女人,竟是死在你自己的手中。
      这话再明显不过,可是刘修半句也没有反驳,大姐的死,竟是他一手促成?皇上疑心,一再命她查探,此事竟果真另有隐情,可他到底是怀了怎样的心思,将自己的妻儿一除去的?不对不对……温如玉方才所言,孩子当是没死,可是他要拿谁的命换?
      她回过神来,屏住呼吸,又听温如玉低声笑道:“你既是对她无意,那却为何迟迟不肯动手?你想骗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他却是稍稍偏了偏头,虽是面前有一大丛花草,赵容以还是下意识地躲了躲,良久,才听他道:“她是容华的妹妹,我自然是要待她不同些。”
      “是吗?”温如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样花丛中颤颤发抖的身影,笑得愈发明朗,“如此说来,靖王是爱屋及乌,这才对她高看一眼吗?”
      眼见那身影踉踉跄跄,有些站不稳,又是步步后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待她完全消失在了眼前,刘修才极冷的瞥了温如玉一眼,“你又何必出言相激,诱我说出这些话让她听见,容华死于我手,那是我身不由己,后来种种,皆是因你而起,你竟还有脸大言不惭地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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