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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嫉妒 ...


  •   那个男子的脸沉浸在一整片黑色的阴影里,眸光幽深,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及走近了,才看到他那张脸面无表情,英俊而冷漠。她注意到他毛茸茸的睫毛,眼眸里湿漉漉一片,有点阴柔,带点邪气。
      “过来。”话音不容抗拒,她很自然地走过去,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来,在她侧脸轻轻揉捏,指尖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她的颈上,他低低呼唤了一声,“相宜。”这一声呼唤仿佛越过千山万水,历经万难,她心中一软,自然而然的蹭了过去,他身量太高,踮起脚尖勉强能围住他脖子。
      他这才轻轻笑起来,双臂紧收,将她箍进怀里。
      不一会,他松开她,牵着她走到石桌子边坐下,“尝尝看,这是我从雪山带回来的冰果,你一直惦记。”他信手捏起一颗送过来,她没来得及嚼,囫囵吞了。
      “好吃。”
      他嘴角动了动,亲昵地刮了她的鼻子,“傻孩子,这冰果放在梨花酒酿里泡了两天,酒气还未浸透,这个时候要慢慢咬开,在嘴里晕开才是上选。”
      梨花酒酿?这能吃么?她想。
      可是她脱口而出的,却又大不相同,狡黠说道:“你尝尝。”
      他摇摇头,神情一下恢复了冷漠,但语气仍旧温柔,将她揽到自己怀中,喃喃道:“你不要怪我,等这件事一了,我便带你走……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好呀。”再一次,她说了心不由衷的话。
      风吹过处,梨花簇簇落下来,梨树枝丫上挂着的红纱灯摇摇欲坠,淡薄的光晕几欲暗灭,他眼中生出落寂来,“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他站起来,身上的梨花花瓣顺势而落,他走得很快,眨眼就消失在迷雾里。
      “君引哥哥!”她失魂落魄,有如刀割。
      ……
      她猛然坐起来,发现自己在重重的喘息,浑身滚烫,出了一身的薄汗,粘稠不已,然而她脑中昏昏沉沉,竟是于方才所梦毫无思绪,半点也想不起了,身旁的添香见她醒来,早已扑在她身边呜呜地哭起来。
      赵容以嫌吵,颇有些不耐地道:“大清早的哭什么!那药还有没有,去熬点来,我头疼得厉害。”
      “小姐,这会已经戌时了。”
      原来是房中没有燃灯,她还以为天没亮,赵容以头痛欲裂,骨头似是散架了一般浑身酸痛,竟是半点力气也没有,抬起头才发现田半山和赵容熙都在,不由吓了一跳,“你们怎么都在?”
      添香抽噎道:“小姐,您这都昏迷了三天了,田管事是过来请脉的。”
      她倒不知道她病得这样严重,笑的时候多了几分苦涩,田半山却道:“王妃这病……来的有些突然,无迹可寻,依脉象来看,却又平稳得很,半山斗胆一问,祖上可有什么隐疾吗?”
      她摇摇头。
      田半山道:“其实王妃还是放宽心些,侧王妃这件事……王爷正在气头上,过几日许就好了,王妃气急攻心,先头又有这、这病,这才昏倒,既然是心病,解铃还须系令人,就是吃再多的药也无法医治。”
      那日她昏过去后,刘修倒没有做得十分决绝,只命添香好生照顾她,田半山是府中游走大夫,自是每日过来请脉,她因着先前大病一场尚未恢复,后又受了刘修那话的刺激,既是内息不稳,服几贴药也就好了,可是赵容以竟足足昏睡了三日未醒。
      田半山叹了口气,十分恭敬地道:“王爷说,王妃既是身体不适,特许王妃身子好了再走不迟,王妃安心养好身子就是。”
      她想了想,很是认真地道:“有吃的吗?”
      田半山一愣,添香却是红着眼眶,抹着眼泪道:“有,小姐你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端来,绿桥每天都做了等着小姐吃呢!”
      赵容以笑道:“什么都成。”
      添香出去了,田半山自然也要退下,这几日他在侧王妃和王妃这两处来回跑,临了都要回去给刘修回消息,回到离琼院,却听到将离在说话,说的很是隐晦,又极其小声,田半山仔细听了会,才知道她在说小世子的事情。
      他这个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自是不愿做那听墙角的事,将离见他进来,却是停住了,田半山将王妃和侧王妃的情况一一禀告,见刘修面上平静无波,忍不住道:“王爷想好了,当真要——要让王妃出府去?”
      良久刘修才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将离蹙着眉,急道:“那王爷是不管小世子了?”
      这话却是僭越了,将离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顿时涨红了脸,田半山沉吟片刻,道:“无论王爷做什么决定,半山永远都是站在王爷这边,眼下王爷是既是不肯对王妃动手,那势必是要舍弃了小世子,可送了王妃出府,又哪里是良策?温如玉若是有心自己动手杀她,她又如何能躲得掉……倒不如……”
      倒不如留在身边?
      刘修嗤笑一声,“她留下来才是不妥。”
      将离道:“你忘了王妃同宫里那位的关系了?王妃若是留下,免不了哪一日便知道了王爷的身份,消息一旦泄露,皇上哪里还肯留下王爷性命?”她语气颇为不屑,说不清是愤恨还是什么。
      但是刘修自有他的考量,谈话也就没有继续,将离与田半山乃是他得力的左右手,向来大事都是听从他计,他既不说,二人自是不好再问,二人出了离琼院,并步而行,到了药房,见她要往厢房而去,终是没忍住,出声道:“你等一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回过身一笑,“有什么话非得这时候说?”
      那笑意婉转明媚,田半山心里一禀,正要开口,她已经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将离倒了一杯茶,头也不抬,“有什么话进来说吧!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他也就没推辞,她的房间里布置简单,除去些桌椅,竟什么装饰的都没有,田半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圈,将离道:“不是有话要说么?”
      田半山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曾经你说过,若是此生嫁人,必是人中龙凤,万一挑一之选。”
      “你找我就是说这个?”
      “后来想想,我确实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将离顿时着恼,“你拿我开涮。”
      他叹了口气,“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一道被王爷救回府中,这份恩情,却是咱俩一生都还不了了。”
      “你今儿没喝酒,怎么就醉了。”将离打趣道:“这还用得着你说么?咱俩欠王爷的是命,这条命是王爷给的,这一生便是王爷的人,王爷若在,我便在,他若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田半山道:“我俩愿意生死相随,却是我们的意愿,王爷接受与否,却也是他的意愿。”他话中有话,将离又怎么会听不出,“你直说罢了,不必这样拐外抹角地试探我。”
      “你该当知道,就是王爷身边没有其他人,你也绝没有可能——”他话未说完,将离立即打断他,冷冷地道:“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没有王爷,你我也绝无可能。”
      田半山苦笑一声,“我知道,所以这份心思我埋在心里,从来也没跟你透露一星半点。”
      她嗤之以鼻,“那又为什么要现在说?”
      “因为我不想你再错下去。”他顿了顿,“你一向聪明,为何却要糊涂至此。”
      将离冷冷看着他,“我如何糊涂了?”
      “你趁早收手,你做过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还有这样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禀告王爷。”
      “我做了什么事?”
      倒是没料到她这样固执,田半山失望透顶,“王妃和侧王妃起争执那日,你暗中指使其珠,摘下王妃的发簪划伤侧王妃的脸,又将发簪塞到王妃手中嫁祸于她,你没想伤她性命,只是你没料到宫中会派人来,你便在王妃和侧王妃的药中偷偷地换了药,侧王妃的脸才时好时坏。”
      将离道:“然后呢?”
      “添香那里不好下手,你只好作罢,后来其珠……后来她估计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便顺手给她下了哑药,其实你又何必如此,她对你忠心耿耿,你这样待她却是太过残忍。”
      “残忍?”将离冷哼道:“没杀了她已经是对她仁慈了。”
      他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将离不说话,只坐在凳子上冷眼瞧他,竟是半点慌乱也没有,模样十分淡然,田半山料着如此,也懒得和她深究,“后来你屡屡吩咐手下的人,有意无意要挑起王妃同侧王妃的之间的嫌隙,包括赵四公子那件事,这也罢了,我竟没料到你存了那样害人的心思。”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敢指天发誓,赵四公子送去的那碗汤羹你没动过手脚?翠青已经都告诉我了,是你指使她那汤羹中下了砒霜,引诱侧王妃喝下,又将这事嫁祸给王妃,当真是一石二鸟,同时去了王妃和侧王妃。”
      到这时候将离脸色才微微白了一白,“是她自己下的毒,却要赖在我身上,好没道理的事。”
      “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田半山目光阴沉如冰,见她至今仍旧如此不知悔改,再也没有兴致说下去,起身便走了出去,怎知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将离的叫声,“半山。”
      他脚步一顿,即将迈出的脚不由自主便收了回来,却没有立即回头,只是背对着她,心头挣扎良久,到底是忍住了,只听她低低地道:“我瞒不过你,只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求你,你不要告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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