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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追责 ...

  •   其实她有十几日未见天日,这会乍然睁眼,并未看得真切,只隐约看得个大概,却能依旧瞧得出他面庞英俊,赵容以恍惚见他的脸连连变了几个样子,最后稍稍定格,隐隐约约像是另一个男人的脸,她吃了一惊,以为眼睛又出了什么毛病,吓得赶忙把眼睛闭了回去。
      天晓得每日处在黑暗中是一种多么令人恐惧的事情,赵容以落在他肩上的手就势发抖,刘修冷哼,“现在知道害怕了?”
      赵容以没心思理会他话中的揶揄,手紧紧抓在他衣襟上,几乎掐进他皮肉了,刘修微微皱眉,却见她紧闭双眼,似乎不敢睁开眼睛,他心一动,差点心软了,但一想到她所作所为,滋长地丁点恻隐之心立刻消失殆尽。
      就在他抬起手要推开她的时候,赵容以扶着头,十分痛苦地蹙眉,“姐夫,我头疼得厉害。”
      她还是闭着眼睛,脑中暗影重重,那一闪而过的影像,有那么几分真切的意思,和她这几日梦见的场景别无二致,可是再要看仔细些,又一下子模糊了,她这头痛的毛病,看起来是不会好了。
      难道是淤血尚未除尽?
      这样一想,赵容以顿时如坠冰窟,她这眼瞎的缘由便是脑中淤血堵塞,若是……赵容以不敢想象,猛地用力将眼睛眨了眨,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来,周遭依旧都是模糊的,赵容以心都凉透了。
      她哇地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在他身上,“姐夫,这可怎么好啊!我、我看不清,我什么都看不清……”一边哭一边像狗皮膏药似的往他身上凑,他一手扒拉下去,她又凑了上来了,这样没玩完了的,刘修无语,只得黑着脸和她商量,“你先起来。”
      赵容以哭丧着脸,只觉眼前糊成一团,越发看不清了,顿时悲从中来,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撒手,“姐夫!我不要做瞎子,我不要做瞎子。”
      刘修的手一颤,强忍住怒火按住她的肩膀,稍稍隔开了些许距离,他这个人有点讲究,身上向来都是一尘不染,爱穿一身白,这会给她蹭得又是泪又是鼻涕的,刘修额头青筋欢快地跳动着,只差没动手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启齿地道:“赵容以!你给我站好了!”
      赵容以被他唬得一怔,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一看不要紧,赵容以立刻破涕为笑,猛地扑到他怀里欢呼,“我看清楚了,姐夫姐夫。”
      她时不时的亲昵举止让他极不适应,颇有些坐立不安,刘修好不容易才将她推出去,看她又要扑上来,简直气坏了,低声喝道:“又哭又笑像什么样子!”
      她倒立即收了手,只是忍不住又露出笑意,失而复得地光明叫她雀跃不已,当即笑道:“姐夫姐夫,我终于看见了,这些日子可苦了我了,你可不知道,当瞎子可真是太难过了,每天都是度日如年,黑漆漆地一点光亮都没有。”
      刘修睨起眼看她,淡淡道:“本王让你好好反省,你都反省了些什么?”
      “嗯。”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该把沈姐姐约到听雨楼去,不该动手去拿那条宫缎缕金织巾。”
      他面沉似水,“你不该推了她下楼,还划伤她的脸。”
      赵容以心中一酸,委屈得不行,偏偏还辩解不得,她的说辞倒是和先头无差,但刘修依旧不信,不信的同时,他还叫来了人证,所谓人证,就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添香和侧王妃的婢女其珠。
      刘修似笑非笑看着她,“添香,你说说看?”
      她倒是要看看自己婢女当着她的面能说什么幺蛾子来,添香还真没令她失望,虽跪在她面前瑟瑟发抖,口齿却十分清晰,“回王爷的话,确实是小姐推的。”
      添香打小跟在她身边伺候,即使她嫁过来,也依着赵府的规矩称呼她。
      赵容以瞧着她面不改色的神情,心想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其珠尚且知道护主,她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地一竿子把自己给打死了,还不带喘气的,赵容以自问待她不薄,竟如此对自己,一时怒从心起,“添香,你——”
      “人是小姐推的,至于侧王妃脸上的伤,却不是小姐所为。”
      赵容以怒道:“放屁,我什么时候推她了!”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几分尴尬,几分惊愕。
      刘修目光阴郁,来回在她身上打量,这回眼中还多了几分嫌弃,难以置信道:“你说说你,你这像什么样子,你好歹是王妃,你……你……”
      赵容以没好气,“王妃怎么了,这劳什子王妃不做也罢,你既不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刘修不怒反笑,“你这大病一场,反倒是口齿伶俐了许多。”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与大病初愈一般无二,这是他患了腿疾后就有的毛病,据大夫所说,乃是皮肤病,平日里见不得光,但凡要出门,如若不是阴天,必然是要带着幕篱才出门,赵容以不忍看他动怒,语气稍稍平稳了些,“并非我有意,我知道你宠爱沈姐姐,我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姐夫?”
      这一声姐夫带了几分撒娇之意,刘修浑身一抖,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半晌道:“以后不许叫我姐夫。”
      “你本来就是我姐夫,不叫姐夫——”她饶有兴趣地凑上前去,眼神戏谑,“那是要叫夫君?”
      就见刘修额头上的青筋欢快的跳了跳,道:“随你喜欢吧。”
      她很是满意,“其珠,你来说!”
      其珠吓了一跳,说起话来有些哆嗦,“那日王妃与侧王妃约了在听雨楼相见,侧王妃左等又等都不见王妃过来,便打发了奴婢去厨房端莲子羹,哪晓得奴婢一回来,正好看到王妃推了我们侧王妃一把,侧王妃为了自救,这才扯了王妃的衣袖一同跌下去,奴婢紧赶慢赶跑过去,只见侧王妃脸上都是血……”
      “所以你看见是我动的手了?”
      “是、是。”
      “我推的人,我划的脸?”
      其珠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是,“王妃用的还是自己头上的那根白玉簪子。”
      赵容以冷笑道:“不晓得地还以为我运气这般好,那么高的阁楼摔下去,沈姐姐身子较弱,昏迷不醒,偏我倒是还有精力去划她的脸。”
      其珠瑟瑟发抖,跪在她跟前拼命磕头,“奴婢句句属实,决计不敢撒谎。”
      她冷哼一声,正待开口,刘修却摆摆手,道:“此事终究是你的过错,你身为正妃,却如此好妒,如今惹下这样的祸端,本王须得给苑戈一个交代,念在你好歹为她费心思求了星宿宫宫主的份上,思来想去,你便搬到西园住,自然了,你过去,也不是这么轻省,须得抄写经书。”
      苑戈是沈侧妃的名。
      这亲昵地称呼在她听来异常逆耳,至少他不曾叫她容以,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而一般这个时候是他动怒的时候,赵容以低着头,知道百口莫辩,要争论却是无从下手,半天才老大不情愿地说,“我不去,西园离你那么远,我搬过去,这里岂不是要空着了?”
      刘修道:“不会空。”
      她恍然大悟,“这么说是要让沈姐姐搬进去?”
      刘修没有接话,眉眼恍惚,看不清是什么神情,他这样一言不发,越发让她恼怒,赵容以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是我的错,偏生只罚我一个,好没道理的事情,姐夫,你一碗水得端平了放,单凭其珠一番话,你就断定是我做的么?我好端端地去划沈姐姐的脸做什么?就算我有心要如此,那阁楼如此之高,怎么单就沈姐姐晕了?”
      其实细说起来,这事情漏洞百出,只是他不愿意深究,甚至还一股脑往她身上推,赵容以越想越来气,这时和添香四目相对,见她眼神躲躲闪闪,赵容以神色更是不大好了,说实在,她仍旧没想明白添香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刘修目光沉沉,“添香乃是你的贴身婢女,她说的话,该不会有假罢?”
      “就算是我推了她,可是脸也不是我划的!”
      他不耐烦道:“这事总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叫她出去,会好端端地惹出这样的事端来吗?再说了,那宫缎缕金织巾是本王自做主张送给她的,你的物件这般多,偏要和她抢这一件?”
      赵容以愣了愣,“可是这是皇兄要送给我的。”
      “你向来也不稀罕这些东西,就算你拿了,把玩几天了也就扔了,本王做主给苑戈,总强过你玩几下就扔了好,你又何必为一条缎缕金织巾就如此伤人,本王说你善妒,总归是没有冤枉你吧?”
      “便是善妒,那也是我喜欢姐夫的缘故。”她委屈极了,红着眼睛道:“我眼瞎了这么多天,什么也看不见,姐夫一天也不曾来看过我,还将我禁足,我每天都期盼姐夫过来,可是姐夫总也不来,可见、可见姐夫到底是偏心,若不是喜欢你得紧,我才懒得嫉妒,也犯不着。”
      刘修没料到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声音清亮,听起来尚有几分稚气,却又是十分真诚,只是可惜了,刘修一个字也不信,“你喜欢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恩?”
      赵容以一愣,竟是半天也答不上来,什么时候喜欢他,什么时候喜欢他,赵容以心里猫爪一般的挠啊挠,真是半点也想不起来,她无可争辩,却固执地认定了他一般,“我自己知道就是了。”
      他嗤笑,十分不以为意,“你生病需要静养,这便搬过去罢了,抄抄经书好好磨磨你那性子,遇事总是这样不过脑子,吃亏的还是自己,无论怎样,她都是因为你毁了容,这样处罚还是轻的,你见好就收,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不然,你还想闹到皇上母后跟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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