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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梦·半花凋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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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多舛,只希望这一刻,他不曾后悔,为那孩子挡下这一箭。这也算是两人此生无尽的缘分的开端吧,生亦何欢,只要是心中所志,梦的尽头也不曾露出悲伤的颜,相见不悔。
“很好,时间到!”慕清轻声道,说着便把手上拎着的人放在地上,继续说道:“炫秋,去谢过秦公子。”
炫秋不停地大口吸气,呼气,重复数十次才反应过来刚刚慕清说了什么。回头看仍站在瓦上的风絮,他似乎愣住了,是什么值得惊讶的,炫秋心想。
没多思考,踉跄地爬到炫秋身边,一身玄赤衫看不出血色已经染满。已经被此此景惊到发不出声的他,一只微弱地摆着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感觉对他的无限内疚。忧天躺在地上,双眸紧闭,嘴角残着血,满脸也沾满了打斗时留下的灰尘。
炫秋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猛地回头,正是他此时最恨的人,慕清。见到他的脸,直接吼道:“杀人魔!”话语带了几分刺,双眼似乎蒙了一层雾,又显得十分红润。
“休息会吧。”慕清轻声道,瞬间,炫秋脑袋一沉,似乎十分疲倦,闭上了双眼,也瘫倒在了地上。
“怀念啊,当时拙荆是为何出手助我呢?”炫秋喝下那杯粢醍酒,继续在月下享受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此宁静。果然啊,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这却安静得诡异,似乎全世界只有忧天和炫秋,没有胡人,没有晋军,没有这片山河......
忧天还是继续着他那高傲的性格,哼了声,说道:“因为伊,让武者一眼相中。”
这句话直接让炫秋笑出了声,随后忧天也附和着一起笑,完全没有烦恼的瞬间,这才是属于年少的他们的。
忽然,亭白又再次疾步而来,还未跪下抱拳就先开了口,紧张的说道:“匈奴人已率先攻入,陷阱已破,陷阱或拖不过三刻钟!”
“走!带我去前线!”忧天喊道,便起身,牵起炫秋的手,就随着亭白走向前线。
一座高墙架起,厚数丈,约有五人之高,数百名弓箭手已就位。望着远方那寥寥火光,大家深知,匈奴人就在前方,已算是背水一战了,没人清楚能不能守住这晋地旧土。忧天见着这些火光越靠越近,转身命道:“亭白!带着炫秋南下!”
“我不!”炫秋突然喊道:“宁愿葬在一起也不撤!”话音刚落,亭白猛地捡起散落在高墙上的石块,朝炫秋砸去,很快也安静下来了。
“快走吧。”忧天狠着心,摆了摆手,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守着着片土地,更是守住荒野后面的城池,半花城,还有无数黎民百姓。继续朝着晋军喊半晌后,匈奴人的脸已经进入视野了,而炫秋与亭白的背影早已融入片夜色之中。为了不浪费箭矢,终于,近到能数清人数时才下令道:“放箭!”
整齐如南飞的大雁般,以人字形飞出的弓,以准为前提的情况下,不停的射出。忧天自然会有自己的策略,面对胡人,先射马,后斩敌,起到减速的效果切更容易击中。
忽然,忧天仔细想了下,匈奴人数怎可能少得瘆人,怎么可能会数清,难道是个幌子?深沉片刻,百思不解,再回首,瞅着不远处的城池,灯火明通。
“今日乃何佳节,半花城内如此喧嚣?”忧天从容地问道。
竟无人回答,恍惚间,忧天蒙了,不是灯火,难道是火海?不顾什么将领的傲气,直接从踱步徘徊于高墙之上转乘极速驰向墙下,随手解开正在食草饮水的马匹,顺其挂在附近的马鞭就起步。
几名晋兵跟着下墙,不及忧天速度,踌躇了下,其中一人说道:“留下吧,不知胡人何时会再次攻来。”
“是啊,大人孤身也力抵过数人,不成问题。”另一个晋兵附和道。几个人也没跟上去,回去守在这墙上。
天色如霜笼着,玄色的衣裳让人分不清忧天和这片夜,偶然能看见一匹赤马在腾飞。而从边防到城内要越过一片森林,路途虽短但阡陌杂乱,极易迷失在其中。虽说半花只不过是洛阳都附近的一座小城,但在忧天眼里,这是他要守住的地方,岂会沦陷,不明不白的就失利了!
几声野兽的咆哮从附近传出,赤马忽然有些惊慌地悲鸣了一声,扬起马蹄,似乎想要加速。忧天高拉马绳,怒道:“破牲口,给本武者冷静!”这一句话似乎有魔力似的,赤马竟然更是被刺激了,斜度更大,或许是忧天用力过猛导致马儿的疼痛。
“死东西!”说这便把出了那把锋利无比的剑,防御着随时可能冲出来的野兽。一手继续平衡马,一手持剑,双目四望,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乱者最容易出差错,忧天怎么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
烈马最是桀骜不驯,就算是在军营里顺服,一旦回到野外也无可奈何。重心突然不稳,或许是错误地以为自己可以单手骑驹,持着剑,左手一松,臀部被马倾下。为了避免受伤,踩着马背,跳离,目望着马匹在前方远去。用剑挡在地上,膝半跪,起身,掸去衣上尘灰,仗着剑防御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
忧天无奈地盯着远去的马匹,似乎前方左侧草丛中又东西在晃动,过会又偃息。四周都是分散的小路,忧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心魔刺激了头脑,根本走错了路,这里根本就是还未开发过的羊肠小道。再转过头去看那只马,竟早已消失,前方只有一条道,且是直径,岂会如此迅速?
忧天好奇心重,顺着小道缓步而去探究竟,持着剑随时准备杀尽眼前一切。忽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的树上掉落,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楚,是一颗马头!
忧天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居然没有听到马的悲鸣就已被分尸了?深吸几口气,慢慢退去,仔细想想是什么猛兽才能有如此作为。忽然,有一阵兽咆声响起,忧天不顾多想,一边避免大口喘气,一边无方向地飞奔着。
终于,眼前是一处悬崖,正是收揽整个半花城的最佳观望台。这次,忧天看清楚了,他的预感是对的,眼前一片火海茫茫。如此的安静,只有清风吹,吹乱他的心绪,吹败他的意志。或许是刚刚的害怕感与现在的内疚感齐奏,勾勒出一幅空白画面,空空如也。
“武者无能,该......”忧天自言自语,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结束这一切吗?”这熟悉而又烦人的声音响起,但忧天已无力举剑,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侧着脸,看着对方的颜,低声叹道:“不群兄,又是来说教的?”
不群扬着眉,嘴咧着,睁大着眼睛,责备道:“慢慢欣赏你眼前的地狱,拂晓十分城内将不会留下半个活口。”说着便走进忧天,眯上眼,一股坏笑道:“大公子,晋军保护着半个人么?胡人会正面对抗,增加损失么?”
“武者叫人伺候伊,还嫌差吗?下了山后,伊果然失心疯了!”忧天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血丝遍布的双眼恶狠地盯着对方。
“不是不群疯癫,是不群曾言过,那封印破了,这片土地必将受罚,这不来了么?”不群已移步到忧天身前,低着头,连续用了几个反问句,让忧天很是反感。
忧天撇过头,无奈地眺望着这半花城,久久不开口,心里也是一番滋味。跪在悬崖前,左手抵着一棵树,风不停地吹,他多么希望有阵风能吹灭这片火海,多给幸存的人们一些机会。衣着不羁,发丝缭乱,完全无心打理。不群也不继续说话,也倚在树旁,陪着他欣赏半花城的毁灭。
“炫秋呢,伊能找到我,必然也见到了炫秋。”忧天忽然打破这份宁静。
“杀了,这样大公子就能一心一意地管理自己的部队了。”不群一边恶笑道,一边激昂地说着。
忧天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过身,顺起剑,泪水竟直接从他眼中涌出。第一次见到忧天哭泣的不群显得有些惊讶急忙开身,费劲地连续躲过忧天猛地砍来的剑,后悔自己为何不带上武器。忽然蹦出一句:“大公子想去陪炫秋吗?”
“够了!”一个令忧天心悦的声音响起,是炫秋的声音,打断了忧天的动作,继续说道:“拙荆,他现在还未能接受现实。所以,我们三个都在,就把当年不别山的事都说干净吧。”炫秋从树林里走出,忧天看着亭白牵着马,马背上骑着一个女子,婷婷玉立般的姿势显得格外庄严。
“爨羽,别来无恙啊。”不群笑道。
爨羽没做多回答,面对着众多熟悉的脸孔也秉持着优雅的动作,下马,腰间的短刀仍是带着一股戾气。四人席地而坐,亭白则是到一旁去让马匹休息,顺便放着哨。
四个少年面对面坐着,犹如回到了五年前的不别山上。当时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各种调侃,总是惹得爨羽不好意思地回避,只是现在四人面色如冰。其实当时的无名寺,就是这一切未解的缘分的开端,终于现在开始解开心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