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郝仁》一只咸鱼瓶

5、再入原家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能够淡漠的面对这一切了。
　　可显然我错了。
　　在原冰的一番刺激后，我的思绪全部乱了套，什么委屈求全，什么忍气吞声，什么假意奉和，我现在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地方，就像两年前一样！
　　但是……一想到原冰那状似温和，实则寒意逼人的眼神，我就开始犹豫了。我知道他从来都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温柔，甚至可以说，他的狠戾怕是十个原寒也抵不上的。翩翩公子的形象，说到底也只是他交际的一种手段。因此，如果我真的再次逃跑，他可能真的会说到做到。
　　怎么办？
　　“唔！”沉浸于思考时，一堵墙似的物体一下子撞上了我的脸，我吃痛的摸摸鼻子，刚想抬头看清状况，就被对面房间里传出的巨大轰鸣声震住了。原冰宽阔的背脊完全挡住了我的视野，于是我只能听见激烈的争吵和摔砸物件的声音，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女人高亢尖利的叫嚷和男人低沉愤怒的咆哮构成了这场演奏的主旋律，仔细听来，这声音倒有那么几分熟悉——
　　一件顶贵重的粉彩小瓷壶从半掩的门缝中飞出，砰的一声在我脚边炸开，我仿佛听到了银子哗哗流走的声音，不免十分肉疼。
　　一个衣着高雅，端庄秀丽的女人摔门而出，面带愠色神情愤恨，不过她微抿嘴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淡然的表情，无形中竟透露出一丝优雅的气息。
　　原来两年可以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和以前那个风尘女子截然不同。
　　这令我更不舒服了，如果她浪荡不堪，一看便是个狐媚子的话，我或许能正大光明的恨她。而现如今她一身正装，妆容精致，仪态优雅，仿佛完全取代了我母亲的位置似的，让我产生了一种极为怪异的不适感，但又无法明说。
　　她一出门就看见了挡在我身前的原冰，“大少爷好。”脸上怒气完全被小心翼翼的微笑取代，她对原冰的礼貌，绝不止礼节上的客气，我能看透她眼中的神情，她畏惧他。
　　为什么呢？
　　“沈夫人好。”原冰温和地笑容回应，接着把缩在他身后作缩头鸵鸟状的我提溜出来，“乐乐，快跟沈阿姨打个招呼。”
　　我不情不愿地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沈雅婷：“沈阿姨好。”
　　她显然十分惊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瞬间便平复下来，高傲优雅地对我微微一笑，好像给了我的多大恩赐似的，“三少爷，欢迎回来。”说罢略一颔首，就扭身娉婷走远了。
　　我冷笑，山鸡插上孔雀毛，也变不成凤凰。
　　这时屋里传来原正海的声音，那种常年位居高者特有的威严肃正的低沉声音：“进来吧！”那语气就和我教导主任一个样儿。恍惚间使我有种在学校里闯了祸，被留校处分的错觉。我咽了口口水，原冰笑的跟个狐狸似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一脸假好人的说：“乐乐，快进去呀，你也应该好久没见父亲了吧，难道不想念他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们这些人，谢谢。
　　我因为刚才的事情，心中对原冰还有极大的恐惧，因而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他，面上乖乖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战战兢兢，活像只进了狼窝的蠢羊。
　　原正海正襟危坐，两手搭在真皮扶手椅上，这里大概是他的私人书房，左右的实木大立柜和原冰的一样，挨挨挤挤摆满了书，其间还置有多宝阁，摆置些奇珍异玩，可惜的是，它们中的一部分在刚刚已经化作碎片了。
　　原正海看起来有些疲惫，眉间的沟壑相较之前深了许多，不过那副颐指气使、不近人情的模样还是没变。
　　原寒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仿佛几分钟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没太搞清楚状况，原正海倒是先发话了。
　　“你这次回来，也该收收心了，别成天乱跑，让别人觉得我们原家不待见你。”他看了看我的一身行头，皱着眉说。
　　我乖顺地点了点头。
　　“今晚上的宴会，钟家祁家的人也要来，到时候好好表现，听明白了？”
　　原来今晚所谓的“接风洗尘”实际上是商业联谊嘛，我了然。
　　他又不满地看了看我的头发转头对原寒说：“等会儿找个人把这他这身弄弄，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
　　“好的。”我分明听到了原寒答应时后槽牙磨动的声音。
　　我有点方。
　　然后我就被人带到我的房间里去了。看着完全陌生的摆设，我长舒一口气，如果再来一次方才那样的冲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崩溃，不过……
　　这是什么布设，儿童房吗？我满脸黑线地看着卡通可爱的壁纸和堆在床上的毛绒公仔，又打量了一下印着轻松熊的衣柜和书桌，十分无语。
　　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签，我撕下来凑近一看，端正隽逸的字体显然出自原冰之手。“乐乐，这是我亲自给你布置的房间，喜欢吗？”语尾还带着个诡异的爱心，一阵恶寒涌起，我立刻扔开了这张纸条。
　　他是变态么？我叹了口气，瘫倒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几乎能预见到自己的未来有多悲惨了。
　　一只柯基公仔趴在枕边，呆萌的笑容看上去傻呼呼的，我一把捞起了它，柔软的触感令人感到舒适，大小刚刚好，能让我抱在怀里时堪堪圈起手臂。
　　疲惫如潮水般袭来，我眼间滞涩，这一天经历的太多了，我想我需要些时间去好好消化一下。
　　我迷迷糊糊的，就这么没心没肺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