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郝仁》一只咸鱼瓶

3、好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人生真是一场墨菲定律的博弈。
　　当我怀揣着再也不要碰见原寒的想法出了电梯门时，一个我九小时二十八分钟前刚打过照面的身影就静静杵在我家门口，楼道里的声控坏了，只看见一点莹黄的烟火在漆黑中闪烁，满走廊都是浓重的烟味，熏得我头昏脑涨。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我震惊之余居然还有功夫去想这些，大概是因为今天一天的“惊喜”多到已令我麻木了吧。
　　我想默默溜走，但电梯关闭的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黑暗中朦朦胧胧，我的眼睛还未能完全适应这无光的环境，因此连逃的路线都寻不到。那一点亮光熄灭了，几乎是下一秒，我的衣领就被粗暴地拽了起来，后背狠狠撞在电梯门上，就在我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道刺目的光线直直打在我的脸上，扎的我双眼发痛，原寒一手开着手机手电筒，一手提着我，皱着眉开始打量着我的打扮。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从我头顶刚挑染的那几撮白毛，移向我脖子上挂的那串神似一排刀片的金属项链，他没再往下看，抓住我的手开始隐忍的颤抖，就是那种强忍住打人的冲动的表现。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他没说话，我没辩解，或许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算这样，气势上也不能输。
　　我坦然大方，甚至是挑衅的回视他满溢怒火的眸子，微弱的反光下，他的脸仍是该死的好看，随着时光的打磨，更加成熟迷人，但这还是不妨碍我讨厌他，讨厌这张与那个男人有三分相似的面孔。
　　这又让我有些难受的想吐了。
　　半晌，他扯出一个寒气森森的冷笑，咬牙切齿的对我“亲切”地说：“怎么了，我的好弟弟，这回怎么不跑了？”
　　我也很无奈，我也很绝望啊！我能说我是看不清路才没跑的吗？那也太傻了吧？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回嘴的胆量了，勇气值已经在刚才强撑住气场的回瞪中用光了。
　　现在的我，弱小，可怜，无助。
　　算了，都被攥在手掌心里了，是生是死，随您便吧。
　　见我不说话，他嗤笑一声，那个表情，谈不上狰狞，但也称不上和善。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简直就他/妈/的一坨狗/屎。”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极为刺耳，像一把榔头，重重敲在我的七寸上，令我极为愤怒，却无法反抗。
　　我垂下头，嘴角高高扬起自嘲的弧度。
　　是啊，我现在就他/妈/的一坨屎，我自己心里能不清楚么？
　　可这又是哪些人推波助澜的？
　　我一言不发。
　　原寒因我的毫无反应而爆发了：“郝仁，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们家供你上学，是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去当街头小瘪三的！明天你要是不回去上学，我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我咬着唇没出声，手里的外卖盒子，有些拎不住了。
　　“我刚回国你就给我弄着出，不省心的东西！你妈平时是怎么管你的，把你教育成这个闷葫芦的熊样!艹，你还敢打我？”
　　我朝他胸口捣了一拳，力道不是很大，因为我已经有点累了。
　　“别提我妈，她早死了。”我语气淡漠地说。
　　明明是那么撕心裂肺再也不想记起的痛，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再一次活生生的撕开呢。
　　为什么。
　　他错愕地沉默了。
　　我很轻易地摆脱了他已松懈的桎梏，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卖盒子，向家门走去。
　　他没有跟上来，而我，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听起来挺酷的，对吧？
　　其实根本没有，我的手抖得连钥匙都插不进锁孔，眼角涩涩的，是快要决堤的泪水，而腿，早就站不住了。
　　尽管我是个怂/逼,是个废柴，是个连做混混都只能做末流的垃圾，但我，还是有着曾经的自尊啊。
　　我他妈才不想被别人看到，我哭得像个傻/逼的丑样。
　　我竭力想维持着我仅有的那一点点尊严。
　　直到身后的防盗门阖上，我才靠在冰冷的铁门上，望着桌上那个相框，那个女人，发呆。
　　她笑起来很美，连眼角的皱纹都很漂亮，她喜欢穿白色棉麻的裙子，喜欢兴致勃勃地做不太美味的煲汤，喜欢给我织各种各样可爱的套头毛衣，喜欢无底线的夸奖我，像每一个为孩子骄傲的妈妈一样。
　　“我们家乐乐最棒了！”一些记忆涌现，包括那个眼神，那个笑容，还有那些再也不会有的曾经。
　　心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我终是卸下了状似冰冷实则脆弱的壳，任凭大滴炽热的泪珠滴落在衣襟上，那些泪水落在藏蓝色的校服上，晕染成朦胧的，暧昧不明的，破碎的形状。
　　那个女人死于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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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因为新开坑，更得比较勤快，下周emmmmm不过一周三更会保证的！大……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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