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城》盘尼西梨

3、chapter 02

　　壹
　　冷风猛的灌了进来，我一个激灵使劲睁开朦胧的双眼，用手揉了揉，剥开鸡蛋壳般拂去透明的波纹。
　　靠。
　　萧玟海那张皮肤好得让我嫉妒的脸占满了我好不容易清晰起来的视野，他又不知趣地眨了眨眼睛，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玟海的脸就垂在我眼前，他正弯着嘴角对我微笑，我看见他的瞳孔像凝着水，在睫毛的笼罩下显得异样温柔。我偏过头去，能够看到一尘不染的天空，白云很静，风刮过的声音清晰。
　　这个冬天，好像特别漫长哈。
　　我怅然若失地吐了一口气，白汽在空中迅速消融。玟海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手很冰，不过很快被抽走。
　　“烧退得很慢，不过还好是退了。”他松了口气般朝我微笑，转身招呼我妈进来，出去前还不忘转过头来提醒，“这下你得去学校报到了，造……”还好我一个抱枕飞过去打断了那个“孽”字。玟海很用力地给了我一个白眼后，委委屈屈地抱着枕头出去了。
　　妈妈带上门，把校服放在我的枕边，“芝芝，你别老欺负玟海。”我气结地抓紧校服，仿佛看见了萧玟海倚着门，舌尖顶着腮帮忍笑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萧玟海是我宋云芝的克星，毋庸置疑。与萧玟海相识的十三年里，不是他招蜂引蝶最后让我为他收拾烂摊子，就是我将自己收拾进了那堆烂摊子中。总而言之，萧玟海那厮就是一朵行走的烂桃花，走哪都能惹得周围的女人春心荡漾。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渣男本渣，他换女朋友的频率堪比我每月造访的亲戚，这也使常年在他身边驻扎的我平白无故变成了一众女神的假想敌，经常莫名其妙遭到围堵和偷拍，后来我竟也因此出了名，人称流水的女神，铁打的宋云芝。程庭雀总是为此感到羡慕，同为萧玟海的青梅，为什么人们总把目光投在我身上。天知道我有多讨厌这样的感觉，从小到大，不论长辈还是朋友都总爱把我俩凑一对，就好像我们从小订过娃娃亲似的，每次我们被请到同一个宴会上，位置总是靠在一块，饭桌上一扯到小辈的话题永远是我和萧玟海小时候的糗事，百说不厌。我们俩就这样开始了自出生、幼儿园、小学、初中，始终挨在一起的日子。当然，这样的日子也有终结的一天，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父母同意我高中去离家很远的十中就读，就此与萧玟海分隔两地。一个学期后，寒假在家里再次看见久违的萧玟海，我总算没了原有的厌恶感，对接下来的寒假生活也有了点期待。可惜好景不长，还没来得及好好放松，我就生病了，重感冒，一整个寒假发烧、流鼻涕、咳嗽、打喷嚏 ，一直到开学前夕，我才稍稍有所好转 。因此报道那天，在萧玟海的煽风点火下，我被我妈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卫衣里还套了件毛衣，并穿上了我深恶痛绝的加绒秋裤，萧玟海临走前笑我笑得乐不可支，我隐隐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
　　到学校以后预备铃已经响了，我急急忙忙地跑去年段室找班主任领姓名表，连书包都忘了放。一进门，我就看见了端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个男生，阳光从窗户倾泻下来，在他的发顶融成一圈金色的光晕，他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向光生长的小白杨。他手里握着支笔，好像在填什么表格，大概是听见有人进来，他抬起了头，目光不期然地撞进我眼里。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骤然放大，脚仿佛生了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不是因为此情此景有什么浪漫可言，只是因为，此时从办公桌后朝我抬眼望过来的少年有着太过好看的眉眼，他如墨的浓眉衬得那双桃花眼更加野性，笔挺的鼻梁使他的脸立体感十足，好似一颦一笑都能媚人心魄，但他紧绷的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颔，又让他给人一种周正之感。我傻傻地盯着他，而他也毫不躲闪自己的目光，他眼尾上翘，眼神却是十足的冷淡，瞧得我直在心里感叹“祸害”。本以为他就是那种特高冷，对花痴女生特不屑的男生，没想到，我移开目光时竟注意到他通红的耳朵，好像阳光下初生的花朵。
　　“这就叫反差萌啊，太可爱了吧！”庭雀一听我描述完，一下子兴奋地咋呼开来，我也不禁暗笑，庭雀兴奋了一阵，就不再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拉着我看新出的电视剧片花，我看了一会，不自觉地把眼神转向从刚才开始就安静得有些奇怪的顾莼，她正托着腮，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顾莼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既悲伤，又有点儿茫然。
　　我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朝她露出灿烂的笑，“想什么呢？”
　　“没什么。”顾莼转过头，露出一个微笑。
　　我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她的脸，她笑着拍掉我的手，“要上课了，别闹。”我也笑着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我仍敏感地察觉到，有哪里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笑之间滋生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贰
　　后来才知道，我在年段室看见的那个男生，是这学期转学到我们学校的学生，所在班级，就是我们班。
　　“听说他是从北京转来的，长得这么高，估计得有一米八五吧。”庭雀小声地对我和顾莼说，“你们觉得，是玟海高还是他高？”
　　我一听萧玟海的名字就来气，自然懒得回答。顾莼倒是一反常态，不仅加入了我们对一个陌生男孩的讨论，而且还认真打量了一下站在讲台上的男生，说到：“一米八三，比玟海高一点。”
　　“真的假的，你怎么会知道，你们认识？”庭雀一脸疑惑地看向顾莼。顾莼神秘地笑了笑：“目测。”我闻言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顾莼。
　　庭雀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讲台上的老师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安静，让新来的同学介绍一下自己。”说完，期待地看向身旁高大的男孩。可他好像不太领情，只冷冷地点了点头道，“我是盛如森。” 就不再说话了。一旁的老师颇有些遗憾地把脸转了回来，补充道，“如森是北京重点中学转来的，大家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然后朝我扬了扬手，“云芝，你是班长，到时候带着如森和班里同学多熟悉，你站起来，让如森认识一下。” 我还没摸清楚情况，猛的被老师点名，只得懵懵地站了起来，老师又拍了拍男孩的肩：“这是宋云芝，我们班的班长，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帮忙。”
　　我看着讲台上站姿端正的盛如森，原本在年段室时是坐着，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站在讲台旁，一下子觉得他简直是高挑又挺拔，更像一棵树了。明明是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我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眼里的漫不经心，听见老师提起我的名字，他随意地瞟了我一眼。我不由得笑了，因为我发现，看似冷漠的表情下，他的耳根又是一片通红，并且在与我目光交接后，有逐渐向四周蔓延的态势。于是，他就这样憋着一张通红的脸，挺着背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经过我身旁时，带起了一阵风，而他身上的薄荷清香被风送至我的鼻端，让我突然觉得有些许的眩晕。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说些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胸口揣着的那颗心，怦怦直跳，久难平复。
　　“芝芝，你在这干嘛呢，不去上体育课啊？” 庭雀冷不丁地把手伸进我的衣领，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捂着脖子回头，“冷死了，我等顾莼呢，你看见她没？” 而庭雀仿佛就等着我这句问话般，一把扯住我的手，“喏，那不就是。”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的确是顾莼，她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笑着和人说话。
　　“她跟谁说话呢，笑得那么开心。” 我感到奇怪，庭雀则一副了然的模样，“是盛如森啊。”她拉着我走近了些，我这才看清刚刚因站得远而被廊柱挡住视线的盛如森，他有些慵懒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面对着顾莼，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不禁一时愣住：原来，他也会这样微笑啊。
　　“我就说他们俩肯定有猫腻，你说对不对？芝芝？” 庭雀拉了拉我的手，我这才猛地回神，刚想回答却被冷风呛得咳了起来。庭雀“啊”了一声，我下意识向顾莼的方向望去，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盛如森也站直了身子，向我和庭雀的方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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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云芝：咳咳咳
庭雀：芝芝怎么了？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顾莼：芝芝，体育课别去上了，在教室好好休息。
玟海：不在一个学校，不想说话。
如森：多喝热水。
进入校园了，大家更喜欢玟海还是如森嘞？猜猜他们谁是男主（放心，不会双男主的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