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城》盘尼西梨

4、chapter 03

　　壹
　　我朝顾莼招了招手，“上课了，在那干什么呢？” 然后对盛如森笑了笑。后者微微挑了挑眉，好看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刚刚因嘴角上扬而出现的淡淡笑涡仿佛昙花一现。他伸手撸了一把额前散乱的刘海，动作间流露出些许不耐，就这样一副冷漠自持的样子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垂下眼眸，掩饰般地挠了挠脖颈，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冲顾莼喊：“还不快过来，迟到了都。” 然后拉着庭雀，转身，向相反方向奔离。
　　因为，刚才那个故作冷漠的少年转身的刹那，他通红如昔的双耳，如一片羽毛般，挠过了我的心。
　　“阿莼，这儿。”我正手忙脚乱地替那个倒霉催的打球摔断了腿的体委，指挥班里同学集队。可数来数去，怎么都少了个人，这才看见顾莼慢吞吞地从远处走来，我赶忙蹦起来朝她挥手，“你刚刚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眼见老师快来了，我一把把顾莼拉进队伍里，小声地问她。可她却一副魔怔了的样子，愣愣地看着地面，也不答话。我疑惑地看了眼庭雀，她耸耸肩，表示不知情，我只能揣着满腹疑问开始上课。
　　我们的体育老师是个东北来的糙汉子，整日看我们这群江南孩子就像一群弱鸡，唯一的爱好就是数落我们。先前他就对我们班的体委诸多不满，这下听说他摔断了腿，又是一顿数落，“我说你们现在这些孩子，整天就知道读书，都不爱运动，每个人身体素质差得不能看，而且......”他一通训斥以后，满意地看着我们生无可恋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好了，今天是新学期第一堂课，先放过你们。后面那个男的，对，就你，过来。”他向队伍后方虚指了指，引得同学们全都顺着他的指尖往后看去。我也转头，很轻易地就看到了所有人目光尽头的那个挺拔的身影，是盛如森。
　　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男生，他的校服穿得很规矩，拉链拉至锁骨处，衣领也服服帖帖的搭在肩上，校裤没有改，却很神奇地衬得他的腿笔直又修长。他站在人群中是那样的显眼，在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孩中，他看起来有种突兀的成熟，就好像一盏不需要担心什么时候断电的落地灯，能够稳稳当当地照亮一切。
　　盛如森三两步走到队列前，被老师欣赏似的拍拍肩，“你以后就当班里的体育委员好了，待会去器材室搬一些垫子过来，上课要用。” 话落，盛如森沉默地垂眸。
　　于是，空气很尴尬地安静了。
　　老师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那个，你是不是，不知道器材室怎么走啊？”盛如森闻言抬头，老师一副了然的模样，“转学生嘛，没事儿，可以叫个人带你。”
　　我不禁暗暗腹诽，老师真是个傻白甜，人盛如森是转学生，而且是北京来的，都没有认识的人，你让人家怎么叫？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盛如森。然而，我没想到，盛如森也正看向我，一时四目相对。也许是天光正盛，他素来冷漠的眼眸此刻竟泛着异样的光彩，那上翘的眼尾隐隐有着勾人的架势。我不知为何忽的感到心悸，仿佛是早有预感，他轻咳了一声，我只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在空中响起：“那就麻烦班长带一下路。”然后，他薄唇微勾，露出浅浅的笑涡。
　　我的脸腾地红了。
　　盛如森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我愣了好一会儿，看见他离开的方向，赶紧追了上去，“盛如森，你等等。” 我觉得自己已经喊得够大声的了，可他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仍快步按原方向走着。我十分无语地扯过他的衣袖，他被迫停下脚步，皱眉看向我，我无奈地先指了指他走的那个方向，“这是出校门的方向。”又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这些是教学楼，这才是器材室的方向。” 盛如森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声，便十分冷漠地往相反方向走去。我只能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很心塞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他的腿，心中直叹造物者不公。抬头刚想喊他慢点走，这才发现，他的耳朵又红了，红得那叫一个鲜艳欲滴，让我不禁有一种想摸摸看的欲望。
　　因为是在上课时间，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时有风声，竟给我一种世界只剩我和他的错觉。此时不摸，更待何时！我小跑着靠近他的身侧，心里悄悄数着：第一个柱子，第二个柱子，第三个柱子……终于到了！一把拉住他，“哎，就在这。” 我一面朝里指了指，一面伸长了胳膊轻轻捏住了盛如森发红的耳垂，和他冷硬的性格截然相反，他的耳朵又软又烫。呃，这就是传说中的耳根子软吗？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逗笑了，一抬头便看见，盛如森正垂眸看着我，他的眼眸不知缘由地蒙上了一层水光，睫毛一颤一颤的，连带着我的心也抖了抖。
　　“很凉。”盛如森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什么？”我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
　　“我说你的手，很凉。”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在控诉，有一种与性格不符的委屈感。
　　我被撩得浑身一抖，反射性地松开了手，他这才转身，朝器材室走去。我站在原地没动，指腹的灼烧感已经开始褪去，我的心跳却隐有加快的趋势。
　　刚刚，这是被反撩了？
　　贰
　　器材室事件过后，我有好几天食欲不振，拇指与食指一交叠，就会想起那软绵绵的触感，果真是美色误人。
　　庭雀追问过好几次在器材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总不太想说，又或者是不知怎么开口，总之每次我都是沉默应对。倒是顾莼，她每次都笑着帮我解围，“就盛如森那性格，能发生什么啊，肯定是特别尴尬的沉默呗。你说对不对，芝芝？”庭雀便会特别配合的被勾过去，一个劲儿八卦：“你怎么知道盛如森什么性格，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是不是？是不是？”然后和顾莼笑闹作一团。
　　开始我也没多大在意，几次过后，我却明显感觉到顾莼说话时的刻意，和她看向我时目光里的探究。我也曾疑惑过她和盛如森的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便逐渐将那疑惑抛诸脑后，只觉得顾莼可能和学校里的其他女生一样，粉盛如森的颜吧。
　　后来，好像因为盛如森的到来而微起波澜的生活，又逐渐恢复了平静。那次过后，我再也没有看到顾莼和盛如森说话，有时我们经过后排，他们也好像从未说过话的陌生人一般，擦身而过。
　　盛如森还是那个盛如森，他英俊，优异，却又冷漠得不近人情，或许是天生的领导力使然，他已经成为班上乃至年段上的风云人物，人缘好到爆炸，告白也是接连不断，他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观顾莼，她表面上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却感觉她变得比从前更沉默了。我看着她，就觉得有种忧伤快要将她淹没。我知道这和盛如森有关，可我也知道，这是我无法插手去管的。
　　然而就连一向粗神经的庭雀也察觉到了顾莼的古怪，她偷偷地问过我，我没有回答。
　　直到艺术节的到来，顾莼作为文娱委员在讲台上登记节目。我们采取的是匿名推荐的方式，顾莼一面念名字，我们一面起哄，气氛好得不行。然而，台上的顾莼突然沉默，同学们在下面喊着：“下一个！下一个！” 我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顾莼放下手里的最后一张纸条，很慢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同学，念道：
　　“顾莼，盛如森。”
　　我想，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没有人能帮她，唯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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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莼：盛如森，一起玩耍吧
宋云芝：盛如森，和顾莼一起玩耍吧
程庭雀：盛如森，和顾莼一起玩耍吧
盛如森：（假装没听到）
萧玟海：不在一个学校，不想说话
甜否？感觉闷着玟海太久了，是时候关门放玟海了！！
下章有惊喜（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