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故》落雨逐花

14、合欢树下拜把子

　　老鸨听到惨叫声慌忙的跑上楼：“怎么了？怎么了？”
　　见到被捆得好似一只粽子的赵成，两眼一黑：“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玉柔呢？”
　　“这就要问问这位仁兄了”宋卿将赵成丢到老鸨面前。
　　赵成回头凶恶无比的瞪着宋卿，转身轻蔑的瞥一眼老鸨。
　　宋卿看赵成没有乖乖招供的意思，威胁道：“不肯说是吧？好，你等着！”
　　说完从屏风后拖出那个神秘的箱子，当着赵成的面打开，一具，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具尸体了，如此惨相，可以由此判断死者生前是遭受了非人的施虐致死的。
　　一摊破碎的骨肉，难以掩盖的腐败恶臭在房间弥漫开。
　　“啊啊啊！”老鸨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到，失声尖叫，两眼一翻，就要倒下。
　　幸而此时花知昼赶到，将后倒的老鸨扶住：“老鸨！你要坚强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间无常聚之欢宴。珍爱生命，珍重生命，从你做起！”
　　老鸨吓得灰白的脸色有了丝血色。
　　花知昼继续掰扯道：“人生如棋，世事难料！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女人，要学会对自己温柔，世道多蹉跎，心自有菩提，要做一名云淡风轻的如风女子！”
　　老鸨的眼皮跳了跳。
　　花知昼不抛弃，不放弃：“为什么武媚娘最后能成功？因为老天爷不让她好过，给予她许多磨难，历经苦难，尝遍百态，才更渴望胜利的果实。做妃子如此，做老鸨也应如此！眼前的磨难不是磨难，眼前的波折不算波折！跨过去，才能见到更广阔的天空！最优秀的自己永远在下一站！”
　　老鸨猛喘一口气，揉揉额头站直：“方才我怎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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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
　　宋卿看老鸨好转了，就让她辨认箱子里的“人”是不是玉柔。
　　经过仔细辨认，碎尸的确是玉柔本人无疑，残存的衣裙碎片，折断的发簪，都系玉柔平日心爱之物。
　　老鸨感叹道：“唉，可怜的孩子……我怎么就没早点察觉不对呢？玉柔一向性子冷淡，恩客也不多，最近突然多了这么多老爷点名要她，我怎么就没发现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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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花知昼若有所思：“看来在此开分店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老鸨，有空我们一起喝杯茶吗？”
　　老鸨因杏花楼出了命案，有损声誉，巴不得赶紧转让出手：“有空有空，我现在马上立刻有空！”
　　宋卿止住他们的谈话：“等一下……这出了命案总得有个交代吧？”
　　老鸨应的爽快：“小爷放心，我这就叫两个小厮将箱子抬到郎君那儿，请他做主！”
　　花知昼道：“我与你同去吧，在路上详谈下事情。”
　　对宋卿说：“你把那人也交给我吧，我一并送去。”
　　宋卿想了想，花知昼虽然不着调，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且他武功不弱，就将赵成放心交于他了。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解决，可以轻松的喘口气了。
　　“哎呀，感觉轻松了好多啊，淞青，你说对不对？”回头看，一片空旷，哪还有人在。
　　“遭了，他，不会是跟丢了吧？”宋卿连忙寻找，把杏花楼翻了又翻，人没找到，活春宫倒听了十五六七八回。
　　急的焦头烂额，淞青不会不告而别的，难道是遇到什么困难？亦或偶遇什么朋友？
　　宋卿很悲哀的发现，其实自己对淞青并不了解，以前对他的了解是基于话本的固定形象。现在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可他有何经历？为何而来？何时离去？自己一无所知。
　　越想越心烦，宋卿不觉转悠到庭院中。
　　庭院中一棵高耸的树矗立中央，树根盘绕裸露在地表，树冠似撑开的巨大伞盖，枝繁叶茂，郁郁青葱。
　　风轻轻。
　　满天的“红雪”洋洋洒洒飘落尘埃，鲜血的殷红壮丽又从容的奔向死亡。
　　挥别短暂的一生，期待下一次的久别重逢。
　　淞青就站在树前，淹没在迷人的血色里，背对着宋卿。
　　宋卿不由自主的走向前去，内心躁动的声音在疯狂叫嚣，趋使他前出触碰这份决绝的美好……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宋卿故作轻松的一拍淞青的肩膀：“哎，你在这儿干嘛？”
　　淞青难得的失神：“没什么。”
　　宋卿抬头看着古老的树木，笑着对淞青说：“你前些日子不是让我好好思考报答你的方式吗？我现在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淞青疑惑：“什么？”
　　宋卿指着树：“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此刻有树，有花，有你，有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如我们就此结为异姓兄弟，生死相扶，荣辱与共，我会永远跟随于你。”
　　淞青摇摇头：“这只是因缘巧合罢了。”
　　宋卿情急拉住淞青的手臂：“我们只有因缘，没有巧合！”
　　扑通跪下，并不忘拉着淞青跪下。
　　“苍天在上，黄土为证！我宋卿，与淞青今日结为异姓兄弟，同心同德，荣辱与共。”
　　拽住淞青磕了第一个响头。
　　“今后必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拉着淞青快速磕了第二个响头。
　　“虽不同生，惟愿同死！”
　　宋卿真诚的磕了第三个响头，淞青却在此时仓皇挣脱。
　　衣襟被扯乱，气息不稳，直直往厅堂走去。
　　“淞青！”
　　淞青怔怔回身，少见的慌乱，眉眼蕴藏不尽的哀伤。
　　宋卿被这样的眼神刺痛，强颜欢笑道：“我们已经结拜礼成，你可不能耍赖啊！”
　　淞青闭眼：“我最后一个响头没嗑。”
　　宋卿抓住他的衣袖：“只是一点小瑕疵而已，不碍事的！既然你我已经拜把子了，再称呼什么神医，淞青就显得生分了！这样吧，我以后就唤你阿青”然后不好意思的指着自己“你可以叫我卿卿”。
　　淞青无奈的笑：“有谁会在合欢树下拜把子啊？”
　　宋卿忙回头，方才只觉得这树怎么看怎么好看，颇有氛围，没想到竟是一棵合欢树！！
　　嘴硬道：“反正都是树，不要太在意细节！”
　　淞青无语。
　　宋卿现今好比吃了个甘甜无比的果子，心坎上都是甜滋滋的，直淌糖水。不知道怎样纾解，呆呆的拉着淞青的手，只顾傻笑。
　　“哟，四微神医！”
　　两人听得有人呼喊，齐齐回头。原来是王小宝啊。
　　不对！
　　王小宝现在还把宋卿当做神医，大事不妙啊！要是被淞青知道自己借用他的名义去行医，就算不死一千次，九百九十九次总没跑了。
　　刚发展的兄弟情还没攒起来，这下好了，直接打入谷底。
　　宋卿立马拦住王小宝，假意寒暄：“小宝啊，好久不见啊！吃饭了没？”
　　王小宝见到宋卿倒是很高兴：“哥哥，好久不见呐！”
　　宋卿揽住她的肩膀：“好说，现在哥哥有点麻烦，总之你千万不要说出我……”
　　王小宝抢答道：“不要戳穿你不是四微神医？”
　　宋卿惊诧，也顾不上一旁的淞青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王小宝深思道：“嗯，我想了下，通常能力出众的人呐，脾气不会太好！哥哥你这么好，肯定不是劳什子神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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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我怎么这么气呢？你对我能力的高度评价，我谢谢你嘞！
　　“这位难道是？”王小宝很好奇。
　　宋卿含泪点头。
　　王小宝比出一个手势：“懂了！”
　　不愧是花街扛把子啊，思想觉悟还是合格滴。
　　宋卿疑惑不解：“对了，小宝，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儿可不是你个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王小宝轻蔑道：“哥哥你也太迂腐了，不就是青楼吗？”
　　宋卿：？？？这个世界怎么了？
　　王小宝：“咳咳，我来这儿只是做些细碎的差事，没干坏事的。”
　　“噫？”宋卿道“你娘她？”
　　王小宝明白宋卿的意思“我知道我娘亲的病是好不了了，但是我还是想帮她实现愿望，让她没有遗憾的过完余生。”
　　宋卿道：“你娘亲到底有何心愿未了，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
　　王小宝低头弄手指：“我娘亲她……”
　　王小宝的娘亲闺名瑶娘，是光明村顶漂亮的姑娘，为人大方，做事也勤快，十里八店没人不夸的。
　　年轻时多少游侠公子倾慕于她，可她啊，没一个瞧上眼的。
　　偏偏喜欢上一个在街上卖字讨生活的穷书生。天天去街上纠缠他，明明大字不识一个，却每天风雨无阻的去买字。
　　一来二去，穷书生也知晓瑶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碍于人家是个小姑娘，没好意思喝退她。
　　瑶娘揣着明白装糊涂，依旧把每天辛苦赚来的钱用来买字，她没读过书，也不懂欣赏，只觉得他写的字就是极好的，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瑶娘的努力没有白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捂热了石头心，瑶娘将穷书生带回了家。
　　小两口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不久瑶娘就有了身孕。穷书生此时却要离开光明村去外面考取功名。
　　瑶娘虽不舍，也并未阻拦书生的离去，她支持书生的一切，相信书生的情谊。
　　等他回来，自己已经给他生下一个胖娃娃，一家三口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书生走的第一年，瑶娘每天做完工就抱着王小宝坐在村口等书生归来。
　　第二年，王小宝已经会走了，顽皮的很，不肯陪着娘亲傻等，只剩瑶娘一人孤零零的在山上眺望远方。
　　第三年
　　第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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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娘病了，终于不等了。
　　同许多话本一样，书生再也没有回来……
　　宋卿道：“所以你想如何了却你娘的心愿呢？”
　　王小宝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我知道娘亲忘不了他，所以我想攒钱让郎君为我娘亲编写一个美梦。我娘她苦了一辈子，我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去。”
　　宋卿揉揉王小宝的脑袋安慰她：“哥哥一定会帮你的，我们马上回如意阁，我会劝说郎君的，你放心。你先回家等着吧，不要再到杏花楼做工了，这里不适合你。”
　　王小宝泪汪汪的看着宋卿：“真的吗？哥哥。”
　　宋卿向她保证：“你安心，快回家吧。”
　　王小宝高兴的不行，赶紧回家去了。
　　宋卿和淞青也抓紧时间回如意阁。
　　沿途的行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喂，你听说了吗？最近我们村里发生的怪事原来都是奸人有心挑唆的！”
　　“听说了！还好有南先生和北先生，运筹帷幄，及时将坏人揪出，还光明村清净。”
　　宋卿心想：我呸！运什么筹帷什么幄！关键时候就玩儿失踪！他俩靠得住，母猪上能九天揽月，下能五海捉鳖。就问你怕不怕？
　　“借过借过！”
　　“让一让让一让！”
　　冲出来两支小分队，分庭而立。都是如花年华的女子，抄起家伙，拿出干架的气势，然后……
　　拉起了横幅。
　　左边的横幅写着“恭贺南南勇擒真凶”。
　　右边写着“祝贺北北智破迷案”。
　　耳畔传来嘈杂声。
　　“小南小南，不惧艰难！翻山越岭，为你而来！”
　　“我北我北，永不败北！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宋卿：……聒噪！
　　“你家那位主缠着我们南南多久了？也就我们南南脾气好，提携他，否则他哪有今天？只能滚回鹅棚里学下蛋呐！”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们家‘兰兰’当初怎么进的光明村心里没点数吗？简单点说那叫物种非法入侵！”
　　“你家怎么进的村榜用我讲？买通人写了个什么《南风俏郎君》，踩着我南的身躯登顶春闺梦里人要脸吗？”
　　“那《北门小娇娘》又是谁下的黑手？自己思想龌蹉不要带上别人！”
　　宋卿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南胜斗和北越斋两个祸害的历史遗留问题，急忙牵着淞青的手逃离八卦中心。
　　小姑娘们啊，别吵了！小神医都皱眉了，待会儿他一个不高兴，免费赠送你们丧葬全套服务，为你们量身打造死法，死出特色，死出精彩！
　　就算到了地狱，陪你过奈何桥的都是对家，那多恶心人啊！
　　听哥一句劝，别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