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景天阳雪

5、第五章

　　生命消逝前的累累伤痛，背负着爱与被爱。

　　时间又轮回到了14岁，当我穿上黄金圣衣的那一刻，心里除了喜悦或者更多的是失落。当结束颁发圣衣的庆典，回到双子宫的时候，如我预想般，加隆果然不在——或许这是双生子之间特有的灵犀吧。我满圣域的找他，踏遍了十二宫的台阶。然后，那是我第一次全景式的观察位于十二宫上层的教皇殿。我不得不承认，那建筑的宏大和精致远远超过我的想象。站在这建筑的二层俯瞰山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高高在上会不会比同等对待的感觉更好一些呢？
　　当我试图进入这座建筑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
　　嘿嘿，原来你也想不经过教皇的允许就进去的么？——加隆，果然是他！整个十二宫都没有他的踪影，却出现在这里，这家伙半夜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黄金圣衣还真够帅呢！加隆斜着眼睛看着我，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但他那双眼睛却如映在爱琴海上的月光，清澈透亮。
　　没错，那是加隆的眼睛，湖蓝般明亮的颜色，夹杂了桀骜、张扬和青春。我的眼睛倒影在他的瞳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红。
　　哥，其实你也想要自由吧？加隆说。
　　我们没有自由，我们生来就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我说。自由对我们来说是奢侈的东西，我心里说。
　　你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我不是，我也不稀罕。加隆说。
　　不可以，圣斗士的身份是注定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说。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自己的那一套宿命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谁知道神是个什么玩意？
　　一拳挥向加隆，我——为什么要打他？多年以后，我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资格打他？
　　我说的对吧，撒加，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不敢承认。所以才开始恐慌了吧？加隆得意的笑着。
　　住嘴！一向优雅的我开始发怒。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只想看看这边的风景吧？他继续肆无忌惮的笑着。
　　我——是来找你。没有说出来，哽咽在嘴里。我一向是这样的，关键的话从来不说。然而，加隆刚才的话，是不是在有意无意的告诉我我也向往这里？——或者说，向往那个地位，用自己的双手换自己的自由？只有地位足够高，才能随心所欲。
　　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我记住了。但是，我不生气，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内心。哥哥，其实你和我一样，不要再欺骗自己了。追求自由没有什么不对，天知道神是个什么玩意……他突然变得严肃，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此时，我知道，他那年的话里果然埋藏着这样的“野心”。
　　他——并没有提双子圣衣的事，因为他根本就不屑一顾。而我又是经过多么艰难的努力才拿到它，得到它的承认，穿上它。
　　原来在我眼里弥足珍贵的东西他不屑一顾。女神、荣誉、圣衣，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当他转身的时候，我们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你经常告诉自己一件事是真的，那么可能有一天它真的会变成现实。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自己加隆会离开我，总有一天，在我们决裂之前。
　　5岁，加隆说哥哥我爱你，所以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说你为什么爱我，他说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是我的一卵同胞的哥哥。那时候的他，眼睛一片湛蓝，清澈的倒映着我的目光，同样清澈。
　　14岁，加隆说哥哥我恨你，即使会为你做任何事。我说你为什么恨我，他说因为你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那时候的他，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湛蓝，清澈的倒映着我的目光，却是一片血红。
　　曾经，我总是试图以自己“榜样”的身份成为加隆的榜样。大家年幼无知的时候，加隆会扮成我的样子捉弄其他人，有时候会故意破坏我“榜样”的形象。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不论是怎样的撒加，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他只是把我当作一卵同胞的哥哥，而不是把我当作榜样。我优秀与否，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可是我不明白，偏偏故意与我作对，这也算是一种兄弟之情么？在我眼里，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才是真正的兄弟之情，错位了，也许是，错位了。我们永远也成不了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其实我们早就错了，一个忘了表达，一个不会表达。
　　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光失去了影，失去了平衡——原来在我的心里，早就把他定义成我的影子。或许是我太执念“善”了么？才让“恶”有了可乘之机。艾俄罗斯给了我多少阳光，可依旧无法拯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平衡打破了，我不知所措。我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的外表一如既往的平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滚。
　　没有人看得出来，除了加隆。在这以后，我知道了教皇也许早就看了出来。
　　了解光的，终究还是影，然而，影却无法拯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