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以后》南山猿

8、改剧本

　　“什么？你和他吵架了？”郦耐为一早上就有这么刺激的事情把她吓醒感到开心，另一边厢又隐隐有些担心。
　　丁允征把头埋在手掌里，宛如鸵鸟：“呜呜呜，你别说了……”
　　“看不出来，”郦耐有意停顿了好一会儿，引得丁允征忍不住催她，“你挺刚啊，嘿嘿。”
　　丁允征气急败坏地捏住郦耐半边脸颊。郦耐吓得赶紧把他手打开：“你疯啦！得亏这会儿教室里没人，否则啊……”
　　“我不就是看教室里没人才敢挼你脸的嘛！”
　　“哼，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今天早上特意一早从宿舍里溜了出来，就是怕在走廊里碰上他尴尬。”一个班的宿舍都是安排在一起的。
　　“嚯，说得好像你们不用在一个教室里遇见一样。”
　　“哎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安啦安啦，人家一个大男人又不像你一样花花心思这么多，我估计早就不在意了，你也赶紧找点别的事做做吧，省得一门心思地担心这件事。”论处理问题，郦耐比丁允征更鸵鸟——没有什么事是避一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避一会儿。
　　但是郦耐这个姑娘还有个更不靠谱的点，她号称“flag之王”，“半卷红旗临易水”是她的真实写照。
　　话音刚落，王暄提着早点从后门走进教室，今天是白T套蓝格子衬衫。丁允征看着郦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他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王暄已经走到他座位旁边了。他放下一杯豆浆，一片乳酪面包，一封信，走了。临走前加上一句：“权当是昨晚先生醍醐灌顶教诲的谢礼。”
　　丁允征一头雾水：他喊我啥？
　　郦耐发挥长臂猿本性，揪了揪王暄的衬衫下摆：“你这东西我可以看吗？”
　　“姑娘也请自便。”
　　郦耐微笑着目送他远去，回转身掏出草稿纸，狂草了一句递给丁允征：被你刺激成这个样子了？？？
　　丁允征答：怕不是入戏太深fong球了吧
　　-Fine。话说你吃过早饭了，咋办。
　　-留着课间当零食呗，还能咋办，还回去他也不会收。
　　-礼尚往来，我这有块巧克力，你送他吧。
　　-也行，你先搁我这。
　　-你先赶紧看看他给鱼传尺素了些啥，嘻嘻嘻
　　丁允征把桌上一摊东西往边上推了推，拣起信纸，其实就是几张A4纸叠了三叠。
　　“你我何德何能，胆敢造次恣意评价古人生平。”
　　丁允征醉了，连信纸也拿不稳了，手一松全掉桌上了。郦耐饥不择食地扒拉过来，狼吞虎咽着提溜来教室权当早饭的巧克力蛋糕和血糯粥和这封信。“嚯哟，他还写了人物小传。”她赶紧把这句话抄在纸上递给丁允征看。
　　丁允征写：“所以呢？？？可是大好青年就这样疯魔了啊。”
　　郦耐：“不慌，你去劝劝他不就好了。”
　　丁允征：“？？？”
　　“你也不怕我再把他刺激刺激，更傻？”
　　郦耐无言以对，惟有（想象自己）泪千行。
　　“算了，背书吧。今天是不是要默四级来着，哪个list？”郦耐默默把头埋进沙子。
　　丁允征：“靠！你为什么要提醒我！！！我已经几天没有翻开那本词汇书了！！！”

　　中午，又是例行彩排。因为高三模考要用楼上的空教室，葛子任颠沛流离占据实验楼底楼的大厅作为彩排场地。丁允征和郦耐还是被揪了过去当吉祥物。此时，一只吉祥物正在抄单词，边抄边垂头丧气问另一只吉祥物：“唉，为什么错了这么多还要罚抄呢？不能直接重默吗？咦‘堕胎’是啥来着？”另一只吉祥物啃着笔头做数学，她只能这样回答：“abortion？哎呀数学好烦啊。”于是他们牛头不对马嘴地叨叨了很久，直到排练的人打了起来。道具组的“场工”跑来搬救兵，搬走了两尊吉祥物。
　　“啥事儿啊，拿来我看看。”郦耐有气无力地接过剧本。
　　葛子任在一边看着王暄把剧本递给郦耐，不顾风度地大骂：“还不是王暄！偏要说改剧本！改改改！你当你是编剧啊改个毛的剧本！”
　　王暄低眉看郦耐看剧本，并不急于反驳。
　　“说，你要改哪？”郦耐仍是低着头看剧本。
　　“李广最后上战场其实有个非常戏剧化的开始，就是汉武帝起初不打算派他去，是他自己拼了命地争取来的……”王暄沉默了，似乎在组织话语。
　　郦耐默默抬头，又默默低头，欲言又止。
　　这时，丁允征“啵”地一声咬碎了笔盖。
　　朋友们，请你们想象一下这个景象：一群男男女女围成一圈，或单手叉腰，或双手叉腰，沉浸在你们这帮废物不快点解决问题放我们回去补作业的愠怒中，或者迷茫地思考我不是来演戏的吗？戏呢？圈子中心有四个人，一个女生抓着坨纸农民蹲，身边站着两个男生，一人吹胡子瞪眼，一人只默默垂衣弯腰，看着那个女生，等待而不是催促答案。但是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第四个人身上，那第四者把手上东西塞给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农民”，掉头就跑，冲进厕所。
　　郦耐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把手里刚收来的东西转交给空手的王暄保管，抿了抿嘴方才开口：“李广万万不会想到他如此拼命争取来的报效祖国的机会会成为葬送他生命的额那啥……”
　　不等语无伦次的郦耐，王暄不给她大脑当机重启的机会就插嘴：“没错，就是这个感觉。我觉得很有必要在剧本里加一句相关的旁白。”
　　“巧了，”郦耐把这两个字故意拖得很长，一字一顿地蹦出来，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还伸长了手臂拍了拍对方的肩，“我也。”她宛如一个老干部，欣慰地表彰着为村里改革生产积极出谋划策的小伙子。
　　丁允征在厕所吐干净了塑料渣，匆匆忙忙地跑回来，正撞上这一幕：男孩半蹲着，反手撑在膝盖上，稍稍哈着腰，偏过头温柔地审视着对方；女孩蹲在地上，一只手敲在对方肩头，空出的一只手默默环住（胖胖的）自己，仰着头，脸上笑容真是灿烂。他们平行的面庞与交汇的目光让丁允征不禁内心尖叫：好配！！！

　　丁允征不敢上前，他觉得自己的瓦数太大了，保持观望。
　　“所以你想怎么改？”郦耐激动地捶着大腿，自己的大腿。
　　“我没说要改啊。”
　　“啊？”
　　“我只是觉得那样读很有意思，但是剧本的修改还是看你们的意思，要是时间来不及，其实就照原来的剧本演也挺不错……”
　　“我改！”郦耐爽快地应下。
　　她腾得一声起立，踉跄了两步，幸好丁允征眼疾手快，立马搀住她。
　　“哟，你终于回来了！笔盖味道怎么样？”郦耐不顾眼前一黑锲而不舍地开着玩笑，目光注视的角度都不对，但她很快改了口，“没事吧？渣子都吐干净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放心吧。”丁允征顿生揉狗头的冲动。克制，克制！他只是拍了拍女生的肩。
　　片刻，三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葛子任一脚迈进他们的大三角:“那么剧本的修改……”
　　“我会改的！”郦耐拍着胸脯保证，一把排骨敲得哐哐作响。
　　“我们。”丁允征试图纠正她，但好像因为声音太低被忽视了。

　　郦耐说干就干。尽管回到教室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开始上课了，她瞅眼课表:化学。郦耐和丁允征一样，都是化竞狗。化学竞赛在高一一年内学完高中化学知识，接下来再把大学知识拆得支离破碎狂灌给学生。老师的指示是，既然我平时课上讲的内容你们都学过了，你们就在课上自学竞赛内容。
　　郦耐以《普通化学原理》为掩护，悄咪咪地奋笔疾书:
　　汉武帝:李将军年岁已高，就不劳您上战场了。
　　李广：【沉默良久】陛下。
　　【汉武帝欲直接退场，却被李广拦住。武帝从各个方向突破，被李广从各个方向拦截。】
　　汉武帝：（皱眉）罢了罢了，你若是硬要上场的话，那就去吧！
　　李广：（行大礼）谢陛下！
　　【汉武帝趁机开溜，离场负气。】
　　旁白：李广不会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讨来的出征机会将葬送自己的生命。

　　“我写好啦！” 郦耐把新剧本拿给王暄。
　　他呆了：“你给我看干吗？”
　　郦耐得意地扬起了小脑瓜：“肯定要主角看得过眼，我才有底气拿去给别人看啊。”
　　“哦。”
　　轮到郦耐呆了：哦？哦！你就说个哦！你也不打算多说点别的？！
　　她伫立一旁观察良久，得出结论：他好像真的不打算多说点啥。默默转身将欲行之际，“你等等，你这个地方有病句吧，我怎么读不通呢？”
　　郦耐向天翻了个白眼几乎晕倒：你还是闭嘴比较安全！

　　到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剧本二稿已经敲定了。大家都对郦耐的效率感到震惊并且毫不吝啬花式赞美。
　　郦耐微笑着接受了，笑得力不从心。
　　下了晚自习和丁允征回宿舍的路上，郦耐说：“征征，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有话想对你说。”
　　丁允征眨了眨眼：“这样啊，那我们去吃夜宵吧。”
　　“好吧。你想吃啥？”
　　“都行吧。我想吃小熊伴嫁。”
　　“唔，我想想啊……等等我要说啥来着？”
　　“你说你心情不好。”
　　“对，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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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我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失控了。我原本的构思不是这样的，是个正直的脆皮鸭，可我现在有点想……我拆我自己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