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至》施庸

38、认剑

　　思绪已经变得混沌，他是何时被抛弃在这与世隔绝荒无人烟的荒凉之境的？
　　他不记得了。
　　顾北庭只记得他与沈棠初见时，他相信沈棠的那一刻，他会是带他脱离地狱的人，所以他一辈子对他忠诚，可是那人却不屑这份忠诚，他将他重新丢回地狱，连同他的心。
　　好想死啊。或许十年前他就该就此死去，那么想用力的留住那一抹光，最终他还是失去了。好想死啊，他早该死在十年前，在……他来之前。
　　可是他为什么没死呢？
　　“喂，别要死不脱气的！”
　　“要我说你还真是命大，废了那么深厚的灵力，居然还留下了原本的魔力，还是最纯正的龙族血脉！”
　　“既然你大难不死，那么……来做往生的主人吧！”
　　任由黑影如鬼魅般在自己四周不断游荡，不厌其烦的聒噪的劝说着。顾北庭只是麻木的躺在一片黄沙之中，双目漆黑无神，伤口早已结痂。被投进这地方已经有些日子，每隔几日便袭来的沙暴将他的身上覆了一层细沙，他却无所知觉。
　　受不了眼前之人等死的模样。多好一棵苗子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自暴自弃！黑影安静了一会，突然缓缓道。
　　“你就这么等死？”
　　“……”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默默无闻的死去，他风生水起的活着？”
　　“……”
　　“你愿意看到他同别人欢笑，同别人结为夫妻，而你则将永生永世同他陌路？”声音带着无边的嘲讽，又有些许戏谑，“你以为……你不回答我就不知道吗？”
　　“我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青年蓦然坐起，眼神深沉，一字一句道，“不准读取我的心思。”
　　“它说，不甘心，不允许，不愿意。”
　　黑影突然绕到青年身边，低低的说：“承认吧，你没那么好心，你也不是什么圣人。”
　　顾北庭五指微屈，细沙从指尖溜走，抓住只是徒劳。
　　擅长洞察人心的黑影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动摇，嗤笑一声，继续引导：“不想见他吗？在这里，即使你活着，你真的能忍受永远看不见他的漫长时光？而且，他对你那么绝情，你不想问个清楚吗？”
　　“成为往生的主人吧，这是你离开这里，去见他的唯一方法。”
　　“若要离开这里，需要荒境以外的人同时发力。”顾北庭终究是动摇了，毕竟这诱惑是他，对于沈棠，他永远没有拒绝的能力。
　　黑影在空中绕了一圈，语气中满是轻松，“这你放心，自会有人救我们。”
　　怕顾北庭多问，有补充一句，“毕竟天无绝人之路。放心，先和我好好练剑吧。”
　　“嗯。”
　　“那么先是认剑。”
　　一想到沈棠那冷淡的面孔，顾北庭起身，满是果决的照做。
　　认剑，顾名思义，将自己标为剑的主人，从而成为剑唯一的只认人。期间要把自己的气息和剑的气息进行融合，融合成功的时间要看两者的默契和缘分程度。
　　黑影感受着顾北庭和往生剑融合时产生的强大却平稳气形波动，心中甚是满意。果然，顾北庭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候选人。有纯正的血脉和深厚的能力，以及过人的坚忍与毅力，然而最令他满意的还是顾北庭掩藏在内心的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充满的戾气。
　　“噗——”
　　顾北庭突然口吐鲜血，是与剑气出现不合的症状。
　　怎么可能？明明他们的气息如此相配。带着一连串疑问，黑影飘过去查看情况。凑近一看，顾北庭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不适，黑影注视着顾北庭，读取着他的内心。
　　随即讶异的大叫起来，“你疯了！为什么要拒绝剑气的融合？”
　　“你听到没有！住手！快住手！”
　　黑影气急败坏的叫喊着，可顾北庭仍然无动于衷。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顾北庭在想些什么？他接受往生剑的强大剑气，却拒绝剑气中的杀戮与毁灭的气息。这样的举动使融合的过程变得十分不稳定，也十分危险。
　　顾北庭，他到底在坚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