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至》施庸

15、记忆（2）

　　顾北庭走近了看，是个小孩。四，五岁的光景，小小的一团，睡得正香，连身上覆盖了树叶都不知道。
　　“咔嚓”
　　走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小孩，小孩睁开眼，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眨巴着眼望着顾北庭。对上那双桃花眼的那一刻，顾北庭就知道，这是儿时的沈棠。他蹲下来，看着小孩，小孩也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
　　儿时的沈棠唇红齿白，圆圆的脸蛋上红扑扑的，果然……师傅好可爱啊！“哥哥，你的脸怎么红了？”小沈棠歪着头，用一口软糯的童声好奇的问，“哥哥你是谁啊？”
　　“我……”顾北庭忍住表情，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是你的徒弟，顾北庭。”
　　“这样啊，”小沈棠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随即又朝顾北庭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顾北庭心开始心有所晃动，“那北庭哥哥喜欢阿棠吗？”
　　顾北庭一时愣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喜欢的话，就永远陪阿棠待在这里，好不好？”小沈棠靠近顾北庭，依旧笑得天真。
　　“……”顾北庭起身，退开几步，“不好。”小沈棠似乎没想到顾北庭会这样回答，开始委屈巴巴的掉眼泪，样子令人心生怜悯，“为什么啊，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但不是你，恶鬼。”顾北庭的眼神愈发寒冷，全身生出一股寒意，“不许你用他的样子迷惑人。”小沈棠立马变了脸色，想起顾北庭在墨殒湖屠杀它同胞的模样，立刻化作阴风消失在这里，但仍不甘心地朝顾北庭说道，“你识破了我又如何？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甘愿留在我给他的美梦里！你就算找到他，也别想出去！”
　　顾北庭没有说话，他虽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这么做以及程翊真君所说的心结是什么，但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师傅。正想着，周围的环境如同镜子般碎裂，出现在顾北庭面前的，是一面又一面闪烁着记忆画面的立体的镜子。
　　恐怕，其中一面里就有真正的师傅。顾北庭走近其中一面镜子，伸手试探，手却轻易地融入了镜子里面，顾北庭定了定神，走近了镜子里面。

　　小沈棠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微微噘着嘴，“母亲，桃花酥什么时候好啊？”
　　“来了！”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端着一碗糕点笑吟吟的过来，顾北庭在一旁看着，这应该就是师傅的母亲，但看她朴素的着装，略显憔悴的脸，好像……是一位人类女子……
　　小沈棠见到糕点就迫不及待地捧起来吃，小脸上全是满足，女子坐在小沈棠身边，带着笑意的看，眼底却是一片哀伤。“咳咳。”女子突然掩嘴猛咳。
　　“母亲？你怎么了？”小沈棠扭头望着女子，眼里满是担心。女子笑着摇头，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易察觉的将手藏到身后，顾北庭看到了，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画面一转，小沈棠被一陌生男子牵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母亲！别不要我啊！母亲……”女子流着泪，只是抚去小沈棠脸上的泪痕，“以后照顾好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吃饱，睡好，知道吗？”小沈棠只是紧紧拉着女子的衣袖，哭着摇头，“不要离开我，母亲，不要走……”女子忍着泪，狠心抽开衣袖，转身离去。
　　顾北庭也心如刀绞，他不能忍受师傅如此绝望的哭声，只能转身走向其他的记忆。

　　“喂！听说测试灵力时，你的精元形态是只白色的凤凰，是不是啊？”一群小孩围着小沈棠嘲笑道。“凤族自古就只有火凰，金凰，紫凰，再不济也是控制水的蓝凰，你这个白凰，可真是弱得不入流！”“这就是杂种，血统不纯，给我们凤族丢脸！”“诶，我听说他那个人类的娘，姓白，……这可真是一对母子啊！哈哈哈，还妄想攀上神族！”原本一言不发的小沈棠，在听到自己母亲被人侮辱时，突然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幼兽扑向其中一人，却被其他人推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天色渐晚，伤痕累累的小沈棠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路上，不断有人投来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可他熟视无睹，直到不知是谁喊了声“大人。”
　　小沈棠随即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