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至》施庸

14、记忆（1）

　　何构一行人到达墨殒湖时，被眼前的景象着实给惊到了。
　　湖面上漂浮着残肢断臂，原本浓墨似的湖水也被血染成了奇异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提醒着众人不久前发生的屠杀。四处望去，看见了湖中心的沈棠与顾北庭二人。
　　飞至洲地，抱着昏迷不醒的沈棠的顾北庭一时间警觉起来，将怀中的人又搂紧了几分，他抬起血迹斑斑的脸，墨玉似的双眼里尽是戾色，“不许你们碰他。”
　　“北庭是我们啊！”何构欲上前一步，却被宁行风拦下，“他已经杀红眼了。”
　　“听我说，顾北庭，你这样耽误我们救治，阿棠的情况只会更危险”程翊充分掌握顾北庭此时的心理，并加以威胁道，“你想让他死在这里吗？”
　　顾北庭听到程翊的话，迅速清醒起来，眼中满是着急，“救他！”“别着急。”程翊与钟迟明架起沈棠，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回了白宫。一回到木屋，众人便心有不宣的各自忙活起来，止血，擦拭，抹药，包扎，顾北庭站在一旁，看着沈棠此时毫无血色，苍白憔悴的模样，心中亦痛极了。
　　“我不是说过，要你照顾好他？”钟迟明神情微冷，再也不复平日的风度儒雅，语气里带着强压的怒意。“算了，迟明，他只是个孩子……”何构见钟迟明动怒了，连忙上前拉住他劝阻。钟迟明拂开何构的手，语气依然恼怒，“当时的的情景你我也都看到了！阿棠选择在这个时期冒险去墨殒湖，不就是为了这个魔族么！”
　　顾北庭立刻明白钟迟明指的是自己，心里顿时漏了一拍，“……为了……我？”
　　钟迟明背过身没有说话。顾北庭转而望向何构，何构看着顾北庭巴巴的眼神，将他领到屋外，详尽地解释，“墨殒湖里有间宝物，叫万年灵珀。我们见到你时，你身上的魔气与煞气十分浓重，而这个灵珀呢，恰巧是可以镇压你的魔气的。”何构顿了顿，“你也别怪迟明对你发脾气，今天他确实莽撞了。但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缘由，阿棠近些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每月的一段时间里，尤其虚弱，正好最近就是……”何构话还没说完，屋内就传出低吼。
　　“怎么会这样？！”
　　何构与顾北庭来不及再想，冲进房去。“怎么了？”只见屋里气氛低沉，程翊也坐在床边没有讲话。宁行风站在一旁，淡淡的开口，“情况比我们想的严重。阿棠中了湖中恶鬼的魇术，他难以清醒。”“与其说难以清醒，倒不如说不愿意清醒。”程翊轻叹一声，看着闭眼沉睡的沈棠，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清傲的少年，“这么多年过去，阿棠的心结从未解开过。”
　　“那怎么办？”何构听他们这么一说，也着急起来，“没有什么办法吗？”“有。我们可以潜入阿棠的意识里，劝他回来。只是……”钟迟明欲言又止，“阿棠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我们都失败了。”
　　何构闻言闭上眼，集中思想，不到一会儿，便睁开眼，朝众人摇摇头。“我可以试试吗。”沉默良久的顾北庭突然问道。众人没有说话，半刻，程翊无可奈何地说道：“事到如今，试试吧。”顾北庭依言集中精神，不一会儿便进入冥想状态。
　　这是成功了？
　　见此情景，何构瞠目结舌，“他怎么能成功？”他身为沈棠多年的好哥们都失败了，这小家伙怎么轻轻松松就进去了？闻言，钟迟明眼中的光又暗了几分。
　　“这孩子的身份你我都十分清楚，阿棠当年亲手缉拿了他的父母，最后在天庭受刑而死。”程翊再次望向床上恍若熟睡的沈棠，“以阿棠赤诚的性子，他对这孩子多余我们的情感，只有悔与愧疚。”

　　顾北庭再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熟悉。这里是，白宫后山？
　　不对！
　　环看四周，眼前的木屋与庭院的样子虽一模一样，但四周并不是连绵的山峰，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远处，竟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不似后山的清肃寂静，反而多了些人间的烟火味。那么……这里是人间的景象？顾北庭心中升起疑惑，师傅，怎么会和人间扯上关系？
　　正疑虑着，顾北庭不知不觉走到了庭院里，熟悉的苍老的梧桐树哗哗的落着巴掌大的树叶，将地面铺得严严实实。
　　慢着！顾北庭停下脚步，树下似乎还坐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