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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叫做告别的咖啡馆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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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球在医院静养了一周以后,还是回了学校。
那一周里,花灵龙的长工偶尔会来给她送饭,雷婷也常常在课余来看她。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金宝三。
“中万钧..中万钧这几天有来学校吗?”
“啊那当然有啊尊敬的学生会长。”金宝三伸手揽过那个谁的肩膀,“中同学呢一向的守纪律,每天哦都来的特别准时。不过哦,在班上还是睡觉就对了啦。”
…哦。裘球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窗外的阳光打进病房里,在女孩长长的睫毛上形成一道散着微光的彩虹。
那个谁悄悄凑近她,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小姑娘抬头,他露出一个自认为超级暖的笑。
“我没事了啦。”
裘球听到自己这么对那个谁说。
班主任黄菲老师的语文课,大家都很安静,金宝三不会吃火锅,适合睡觉。
中万钧戴上耳机,趴在桌上。
他也想过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眼裘球,大概是矛盾心在作祟。
害怕两个人有进一步的发展,却又莫名有些渴望。他把这份莫名归结于同情心作祟,无论如何,他想保护的人,只有雷婷。
昏暗的光线里,店长恨铁不成钢地碰掉了放在橱柜边缘的马克杯。
“同情吗。你能不能把你所谓的感情拎清楚。在你还不知道她得了那种病之前,你就已经在帮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说实话,要真的只是同情,同学爱而已,她得什么病,关你屁事啊。”
一时间,四方无言。服务员小弟吓得蹲进了吧台里面。
十分钟以前,中万钧问店长。
“你知道她生病,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
店长先生摊了摊手,“我应该做些什么吗。”
中万钧背对着洗碗台,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做一些什么的。”
店长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但你一点都不了解她。”
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用在恋爱上面简直不要太合适吧。店长先生摇摇头,这么想到。
中万钧揉揉眼睛,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放学,去看看她好了。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裘球自个儿也说不清楚。她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做的事。没有中万钧,没有火锅香,没有终极一班。
再过三天,等身体好一些,一定要回班。还要回咖啡馆打工。
好想念长腿店长和超嘻哈的服务员小弟阿福啦。现在想一想,凶巴巴的副店长也很可爱啊。
吼——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以后,桌上的玻璃瓶里多了一束玫瑰花。
那个谁悄悄地跑到雷婷身边,又悄悄地跑到窗户旁拉好窗帘,接过雷婷递给他的毯子,再悄悄地盖在裘球身上。
裘球回归校园的第二天,连画板都来不及收,就躺在桌上枕着手臂昏昏沉沉睡着了。
教室里白炽灯的光灿烂得有些刺眼,雷婷被闪得晃了晃神,用力揉揉太阳穴。回头,不经意的目光落在中万钧的位置上。
没有人。
从裘球回来以后,中万钧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大家对中万钧不在的事都缄口不言,裘球好像也是明白的,也从没开口问过。
裘球也想过,中万钧为什么那么久没有出现过了。最后也懒得去纠结这些生事,只是没人能坚持一个上午不动,她少了一个可以练习素描的非专业模特。
只是她偶尔还是忍不住,还会去想。
放学铃声响得清脆又急促。
裘球伸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来,毯子从肩头滑落一片。那个谁出现的突然,他接过毛毯,毕恭毕敬的还给雷婷。
终极一班的老大站起来,善意的摸了摸那个谁的脑袋。
裘球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她扯着书包带走出教学楼,爬上隔壁那栋楼的天台。她记得中万钧以前经常在这儿,因为往左一看就能看见雷婷。
台北冬天的夕阳在西边落得辉煌。余晖一点一点散落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她微微眯眼,躺在中万钧曾经躺过的地方。
她看着光芒一点一点散去,想要拼命酝酿一些伤感的情绪。倏然,她的双手用力抓紧了衣角,莫名的疼痛从掌心汇聚深深刺进骨髓。太阳穴突突地响,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背部几乎要被这阵痛截穿。
她想要尽力坐起来,用左手撑起自己,还没有一秒就摔在了地上。
后来裘球想,她的全部生命里,或许只有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孤独的要命。她握紧手心,下唇被她咬的发白。
一瞬间也够了。
她看到自己的教室天台上,中万钧躺在废弃的运动器材上闭着眼。
一周以后,裘球的课桌抽屉里空无一物。素描纸,画板,炭笔,猫爪手套,连同裘球这个人,通通不见了。
每一个人都很诧异。电话关机,房子退了租。金宝三不知道,花灵龙不知道,雷婷也不知道,没有知道裘球去了哪里。
黄菲说裘球辍了学,是她自己的决定,大家都不要多问了。
去死去死纸飞机没有再出现过,学生会长的戒指戴在了谁的手上也不知道。但是近一年来,雷婷突然变的越来越有空。来挑衅的八大高校总是在校门口叫两句,等金宝三到的时候早就没了声儿。
裘球也成了芭乐高中的传奇。这任学生会长特别神奇,明明没有在学校还能暗中收拾人。
高三的冬天跟着裘球一起消失在这世界里,春天也过得飞快。毕业典礼时如常的全员出勤,也只少了一个人。
有传言说,她被法国设计师看中收去学了绘画与设计,也有人说她被中万钧爱雷婷的那份真心所伤,所以转学去了别的城市,甚至有人说曾经在别的市医院里见过她被送进加重病房下过病危通知书,现在大抵已经死了。
传言终究是传言,七分假三分真。
只有一件是令人信服的。
无论是芭乐高中还是被网友疯传的告别咖啡厅,她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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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终极一班很仗义的开了第八次毕业party。
还是断肠人的摊子,熟悉的感觉。
这是断肠人这个月第四十三次剪自己的肠子,雷婷于心不忍地挥挥手说自己不吃。
男人回头,一挑粗眉,
“不愧是终极一班的老大,面恶心善啊。”
金宝三带领着众小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MissA在舞池中央放肆舞蹈,聚光灯打得大家睁不开眼。趁着人多热闹,雷婷悄悄把中万钧拖到角落。
“我早就想问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对不对。”
“…她?谁?”
“裘球啊。”
话音刚落,聚光灯哗的一下黯了光线。终极一班所有同学,连着断肠人一起看着中万钧。
..嘶
中万钧不知道该不该说。就算该,以万年直男中同学的性子,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
他有点后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裘球来天台找他以后,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亏欠了她一些东西。
那天,裘球回了教室,爬上自己那栋楼教室的天台。
中万钧躺在废弃的运动器材上,阖着眼,戴着蓝色耳麦。
她轻轻蹲下,用戴着猫爪手套的手隔空遮上中万钧的脸,挡住冬阳里散发着微弱紫外线。她不知道他是否醒着,掌心轻轻碰到男孩的睫毛,触电般的感觉让她有些心痒,很快就被骨髓里突然传来的尖锐疼痛淹没。
她忍着疼,右手攥紧拳头,几乎是用尽了力气让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动作。决定很早就做好,她来只是为了和他告别,多余的,已经浪费的足够了。
手背是温热汇聚的光线,手心下面是自己喜欢了整个青春的脸。
不疼,大概是因为无论再怎么疼也没有这段时间的心痛啦。
她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用轻到自己都听不太见的声音悄悄说。
“中万钧,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中万钧的心好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他大概预感到什么,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开口。
“我知道我让你很为难。你喜欢雷婷,但是我又一直绕着你转。不能怪我啦,因为中同学太..有魅力了。哎呀,你也不用再顾忌我的病,总之呢,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了。芭乐高中的学生会和king..就麻烦你帮我守一下吧。”
中万钧没有睁眼,他几乎能想象到女孩用力装作镇定的模样。空气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到自己缓缓开口。
“你去哪里。”
裘球睁大眼睛移开了盖在中万钧脸上爪子,也放下了盖在眼睛上那只。被泪水晕花的眼妆挂在在眼窝下,她用力的吸吸鼻子,“秘密,不告诉你啦。”
中万钧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裘球开始翻口袋,从外衣内部掏出一个玻璃弹珠。
“这个是..那个谁替我讨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委屈的样子让中万钧的心化得一塌糊涂。
“还给你啦,还有这个学生会的戒指。反正我也马上要走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裘球擦擦眼泪,摘下猫爪手套,把戒指递给他。
“中万钧,你相信时间会倒流吗。”
她揉揉眼睛,又努力地打起精神看着他。视线交汇,她的心脏某处蓦然变得柔软。
“如果那天,你没有凌晨进那家叫做告白的咖啡厅,我说不定就不会喜欢你啦。”
其实单恋根本,一点都不好受嘛。
她再次抬起手,覆在中万钧的眼上。
“阿不理啊不理碰—— 回到那天晚上,中万钧没有来。裘球,从头到尾,都没有遇见过中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