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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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头痛欲裂。
顾陵夷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闭着眼趴在一张桌子上面，耳边是沙沙的写字声和无意间桌椅挪动的碰撞声，不远处传来的，是一中年男子的声音：“……这次七校联考，有些同学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也有同学发挥不佳，具体名单我就不念了，我相信你们自己都心里有数，距高考也就一百多天了……”
？？…………！
什么鬼啊？这听起来也太熟悉了吧！一朝回到高考前？顾陵夷吓得直接坐直了，才发现自己的座位是，emmmm，日漫里的主角位置，对，就是靠窗的倒数第二排，阳光正好，视野绝佳。书桌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书，辅导资料，几乎只有一小块儿整洁地儿，堆起来足有三十多厘米高，成功屏蔽了老师的视线。伸手一摸，里面是各种纸张的触感对也就是试卷，掏出来一看，试卷的姓名处，写着“顾凌”，字迹仍然是熟悉的，自己的风格，顾陵夷已经见怪不怪非常淡定了。接着掏，居然在课桌深处摸出了一堆小零食和奶糖。
入目是，天朝学子都懂的，就是某一普通的高三教室。教室后面和前面都写着高考倒计时，老师站在讲台前唾沫横飞，满脸的都写着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哦，原来是因为这次班级平均分居然只比隔壁实验班多了4分啊……
顾陵夷惊悚的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因为中学毕业后没有参加国内高考而是直接留学的缘故，他对国内高考制度知之甚少，对高考的了解只停留在身边人或者各种报刊媒体。再多一点的了解就是每年总有几天路过学校都要绕行，不能鸣笛。
不经意的一转头，才发现同桌好像，颜值还挺高？因为自己挺直了背，阳光从他的身旁漏了过去，春日暖阳柔柔的打在脸上，身上，少年莹润如玉的侧脸几乎白得要发光。似乎是察觉到顾陵夷的注视，低头正在做试题的同桌瞥过来，然后又淡淡的移开视线。
啧啧啧，瞧瞧这淡定劲儿，大概是个高冷校草学霸设定？默默的打量了一下同桌的桌子，各种大部头原文书竞赛题整整齐齐的堆在那，正在演算的好像是某数学竞赛题……行吧行吧，被繁杂的公式弄得头昏脑涨，被学神的光辉照耀着的顾陵夷无fuck说。
“叮铃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了，班主任意犹未尽的住了嘴，仍然恋恋不舍的想要叮嘱些啥，但最后只是说了一句：“顾凌，司宸，来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们。”
顾陵夷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同桌整理了一下刚才的草稿并做上记号，举止优雅，抚了抚皱了的袖口，站起身离开了座位。他一举一动就像是拿尺规丈量过，得体又养眼。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蹙眉，像是很不愿意似的，开口叫他:“怎么还不跟上来。”
哟呵，还不待见小爷了是吧，我还不想伺候了呢。顾陵夷一边腹诽一边乖乖的站起来跟上了。没办法，他现在除了一个姓名啥都不知道，连办公室在哪估计都还得找找，叫阿夏也没回应，叫程风也不行，只能随机应变了。
看着装言行举止，应该他们俩都是非富即贵，起码家境不错。如果面前的这位是所谓的主角，那他有大概率有不幸的原生家庭，当然，如果天之骄子天性冷淡那就另说。顾凌和司宸原来的相处模式应该也是顾凌主动，推测出这一点后，顾陵夷也放松了不少，从兜里拿出刚掏出来的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甜蜜的奶香弥漫整个口腔，稍稍舒缓了紧绷的神经。精神一放松，顾凌便感觉倦意如潮水涌入，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顾陵夷的眼角泛起泪花。为了增强代入感，顾陵夷决定在这里自己还是叫顾凌好了。这个，嗯，顾凌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很虚弱。刚站起来的时候，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差点又坐回椅子上。总觉得不像只是低血糖那么简单，按着自己较常人稍微微急促的心跳，顾凌心下一沉。
一路无话。司宸是因为天性使然，顾凌则是抱有警惕，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两人倒也相安无事的同行了一段路。
绕了几个弯，经过几个教室，班主任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了。班主任叹了口气，“叫你们来也就是为了这个比赛的事儿，现在能给我一个确切的回复了吗？”
“不行。”司宸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就好像天塌了海枯了太阳砸地球了也不能让他变脸。
“那顾凌你呢？”班主任看上去是死心了，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问了一下顾凌的意见。
“他也一样。”司宸抢先打断顾凌可能会说出的答复，替他做了决定。
“嗯，我知道了。”班主任毫不意外，可能唯一有些惊讶的就是司宸居然会主动说出这种话。他打开电脑做分析趋势图，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默不作声的走出办公室，回想刚才的情景，班主任和司宸一问一答，完成了所有决策，从始至终顾凌没有做出反应，也没人在乎，就好像顾凌只是附带的。顾凌想，难道平时司宸和他的相处都是这样的吗？司宸甚至可以代顾凌做决定，可以替他表达意见，而这种模式应该已经很久了，也没有刻意隐藏，从班主任和班级同学的反应便可窥得些许，他们已经习惯了。
是该沉默还是询问试探一下呢？
几乎不需要思考，顾凌开口了：“什么比赛？”
司宸用很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只是一个普通的竞赛。你该吃药了。”
顾凌：“哈？”
误以为他的反应是抗拒，司宸的眉眼冷下来：“等下我要看着你吃完。”末了还补一句：“不准跑，不准装可怜。”
顾凌：“……”
顾凌算是看透了，什么高冷学霸男神啊，都是骗人的，霸道冷酷自我自负自说自话倒是真真儿的。
回到教室，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步伐却出奇的一致。顾凌的座位是靠窗户的，所以司宸停下来让顾凌先进，整理出一片整洁干净的桌面，像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拿出各种瓶瓶罐罐，逐一摆放好。药瓶的标签上写着详细用量和服用时间，但司宸看都不看，熟练的倒出相应的药片和药丸放到小杯子里，然后拧开保温杯的杯盖，递给顾凌。
这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顾凌都看傻了，他看着那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各种药丸，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司宸催促似的把保温杯往前送了送，初春的温度里，顾凌感到热气扑了一脸。隔着袅袅的雾气，顾凌苦着脸看着司宸，表情是明明白白的哀求和可怜，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到了墙上。
司宸站着，顾凌坐着还靠着墙，感觉气势上就完全被压了一头。司宸微敛下巴直视他，口气冰冷而严苛的告诫道：“不准撒娇，不准求饶。反正迟早都是要吃的，折腾这一出算什么呢，而且之前，我们好像已经就这个问题达成了共识——你要反悔么？”
被他凌厉的目光威逼，顾凌怂了。他颤颤巍巍的接过水杯和药，“拿稳了，别撒了。”司宸看透了他的逃避，勾起一抹笑，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又以眼神示意他看桌上的那一堆瓶瓶罐罐。
“……”顾凌觉得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再逼逼下去就过了。他瘪了瘪嘴，难怪顾凌不愿意吃药呢，天天都这个阵仗也是很吓人的啊。他深吸一口气，表情是慷慨赴死的决然，往嘴里一倒，草草的咀嚼了一下就咽了。
苦涩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味瞬间充斥着口腔，顾凌急着把药吞下去，却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下，顾凌慌忙举起水杯一口气灌了半杯水，但那股味道还是挥之不去，存在感满满。
顾凌感觉自己都要哭了，太难了。
这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到了他面前。顾凌定睛一看，是一颗奶糖，跟他刚才吃的那颗是同款。
顾凌的味蕾在经受过此等摧残后，再吃奶糖，就像灵魂都被拯救了。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司宸，几乎要忘了逼他吃药的也是同一个人了。
顾凌跟司宸的关系应该很熟捻吧，那他会认出我不是原主吗？就跟程风一样？
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水，一边思索着，顾凌企图拖延时间。
药效慢慢上来了，顾凌越来越困，他趴在桌子上，脸对着窗外。顾凌会不会是校园言情小说里常见的先心病呢？可是据他所知，吃药并不能治疗先心病，顶多就是延缓病症啊。
眼前突然一暗，他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眼缝，窗户玻璃上罩了一本大开页的习题，用夹子固定住，窗前恰好投下一片阴影，把光结结实实的挡住了。
“……”闭上双眼，顾凌心情复杂。但无可否认的是，司宸真的很贴心。
顾凌想着想着，居然真的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班上同学大多去吃饭了，只有几个同学还呆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司宸见他醒了，不慌不忙的收拾好东西，等顾凌缓过来，说：“回家吃饭吧。”
又来了，这种感觉。顾凌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但不管怎么去猜测，都没有证据，而且司宸委实对他很好。真是的，一切从头开始，还要一点点去摸索，生活方式，性格习惯，相处方式。太麻烦了，太讨厌了。
顾凌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因为头还晕着，不自觉的踉跄了一下，司宸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非常迅捷的回身扶住，让他站稳。司宸皱眉，然后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就带他走出了校门。
直到坐上车，回到顾凌家，手腕上好像都还残存着他掌心的温度，顾凌半阖上眼，睫毛颤了颤，他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司宸和他的相处，对他的态度，太自然了。也可能是一种淡漠，身边的人，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有了违和感，大部分人应该都会戒备不安吧。之所以不在意这些转变，是因为始终与尘世保持距离，所以喜怒悲欢都无法沾染到他。他给顾凌的感觉就像个假人，过于完美，情绪的起伏也不明显。
想什么子虚乌有的呢，可能司宸只是有点生性凉薄面瘫无口而已，你给他加这么多戏他知道嘛？
不过他必须想办法看看顾凌原先的记忆，他必须知道司宸的事情。虽然直觉告诉他，司宸没有敌意，也没有威胁，但对未知的警惕和隐秘的期待还是促使他去探究。
“凌凌，该睡了。”刚吃过午饭，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顾凌就被家里的阿姨催促着上了床，盖好被子，拉上窗帘。
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响起，最后一丝光芒被隔绝在房门外，室内昏暗得像是夜晚。
顾凌抽了抽嘴角。这都睡了多久了，在学校大部分时间是睡觉，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这真的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十六岁少年应该做的？嫌弃的看着自己瘦弱的手腕，难怪体质那么差，不锻炼，也不好好吃饭，一天到晚就是睡，会被养废掉的吧。
回想了一下那猫一样的胃口，袖珍小碗，精细软和的饭菜，顾凌再次“……”。不是顾凌不想多吃点，而是只能吃得下那些了，再吃估计就要吐了。即使如此，做饭的陈姨也是一脸惊喜，笑着问他是不是今天心情好，还是饭菜比较合口味，甚至想打电话告诉顾凌的父母这个消息，顾凌拼死拼活的阻止了陈姨才作罢。
可能是被晒过的被子格外温暖蓬松，也可能是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安全封闭的环境，顾凌睡得很好，醒过来时，已是下午三点了。
还要不要去学校呢？只是稍微想了一下，顾凌决定还是不去了。他拥着被子，翻了个身，缓缓的，又闭上眼。半梦半醒间，他感到床边的位置稍微下陷了一点，敏锐的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几乎是立刻，神志就清明了，但肌肉却因为长时间的睡眠而酸软无力，他暗暗的蓄着力。
眉被轻柔的抚过，往下滑，停留在某一点上，他极力放松身体，没有动。手指离开了，顾凌听到一声极清浅的叹息。
这是，司宸？
他怎么在这里？
过了很久，久到顾凌几乎又要睡着了，但司宸还在这。顾凌在脑海里抱怨道，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啊。可能是接受到了顾凌的怨念，司宸站起身，离开了。
听着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顾凌彻底没了睡意。他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毛，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青涩的少年容颜，眉眼如画，像是折子戏里的少年如玉，但眼尾处那一点泪痣，倒像是昏黄相片里那一抹格外煽情的旧日色彩。一眼便能注意到，但也没有喧宾夺主，破坏这份气度。沉静的表情，苍白的肤色，在灯光下倒显得好看了一些，皎皎如明月般纯粹。挽起袖子，又放下，容貌倒是没有多少改变，但手肘上已没有了那块难看的疤痕，皮肤是养尊处优得来的细嫩白皙，手指上也没有粗硬的老茧，所以，这也不是我了。
试着勾起嘴角，皱皱眉。其实顾凌由于常年病弱的关系，不能大喜大悲，气质也属于较淡然疏离的方面，所以容貌好看是好看，但有时候会显得清汤寡水似的无趣，大部分时候由于不喜与人交往，更显得阴沉而寡淡。但他发现，现在的他，一颦一笑，都带了些勾人的暧昧情思，艳丽惑人，要是再笑一笑，那就更是漂亮得不行。那一丝病弱非但没有减损他的魅力，反而让人平添了几分施虐欲。
如果真要说，气质就像是从小白花弱受变诱受了。呸呸呸说什么呢，小爷我可是直男，就算搞基我也是攻！攻！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顾凌也没心情再看了。
草草的梳洗完，他一下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司宸，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文尔雅，修长的手指搭着书页，神色淡淡的。大哥，你还没走啊。顾凌都要给他跪了。话说你干了亏心事还敢待在这不走？胆子很大啊。
“顾凌吃过了吗？该去学校了。”司宸抬起头，摘下眼镜，眯着眼捏了捏鼻梁，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色。
“没吃呢。”阿姨说，“要不你们吃了晚饭再走吧。时间耽搁不得的，中午其实已经迟了些了。”
“他睡过了，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司宸淡淡的说道，“你先去叫他起来。”
陈姨知道这是非去不可了，应了一声，刚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顾凌。
初春的下午四点，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阳光散着余晖，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
但仍然很亮。
亮到顾凌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司宸眼底的疲惫和思虑，亮到顾凌的身后投下了小小的一个影，那个模糊的影慢慢的走到司宸面前，然后一寸寸的消失了。
顾凌伸手抱住了司宸。
其实这个姿势很累，但也很亲昵。一腿曲着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撑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双手松松的环绕着司宸的腰身，慢慢抱紧。下巴放在司宸的颈窝，顾凌能嗅到他身上白衬衣的味道，是很清晰的味道。
顾凌能看到明亮的落地窗外，红日西沉，折射在瞳孔里，是一个亮亮的红点。
司宸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他只是静静的保持那个动作。良久，司宸才冷冷的说：“抱够了没有？”
如梦方醒。
顾凌松开手，慌张的后退了两步。顾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看着那样的司宸，他突然很想去，抱一抱他。
告诉他，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