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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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程风弯下腰，不知道从废纸堆里的哪个犄角旮旯，拾起一张破破烂烂的纸。程风谨慎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可能被水浸泡过，皱皱巴巴的。因为保存不当，真的腐烂到要碎掉的地步了，但字迹还能勉强辨认一下。
顾陵夷被惊了一跳，他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有什么隐秘要被揭穿了，而且是对他不利的结果。
想要毁掉这张纸很简单，但在这以后，程风可能的质疑和责问就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凑近了，对着暗室里昏黄的灯光，努力认清上面的字迹。
“……唯有献祭世间凌氏全部正统血脉，诅咒方可断绝……”顾陵夷喃喃自语，却不是因为内容。他现在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以至于大脑当机了。
这字迹……？！顾陵夷还没有傻到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出来，用纯黑色钢笔写出的行楷，笔走龙蛇，笔势劲健，却又墨意韵然。这是有意练习后的结果，视觉效果很好，辨识度极高。而且他有个小小的书写习惯，就是在写类似于尤这样的字时，那一点会缀在横的最右边，犹如眉梢一点泪痣。想当初他用这一手字体写各式情书，打动了多少文艺女孩，风靡一时，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是你亲手所写，也是你私自查阅得出的结论，你对此深信不疑。”程风幽幽然开口，话语里满是谴责与不赞同。
？！这是凌沂写的？凌沂的字体怎么可能跟他一模一样？佛家常说，一饮一啄，皆是因果。难道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那是前世今生？外祖母悖论？平行世界？更阴谋论一点，是为了能让他有更深的认同感和代入感？才设置了发音相同的名字？
脑洞大开的顾陵夷无意中猜到了真相。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圆这个坑。哇，凌沂啊凌沂，你可真会给我留烂摊子，你看完就看完了，干嘛还记下来还不毁掉原稿啊，明摆着坑我是不。顾陵夷暗自腹诽。
“凌氏被你灭门后，正统应该也就我和林枚二人了吧。”顾陵夷回想起原著情节里，作者寥寥几笔带过了凌氏的覆灭，也轻描淡写的点出了灭门的根源。正是程风，为了凌家与程家的恩恩怨怨，能在今天了断，而下的死手。而凌沂因不在家，凌枚因幼时失踪不在本家而逃过一劫。
顾陵夷语气怪怪的，不仅是因为他代入不了灭门小可怜的角色，还觉得一直压榨凌沂的老不死们能下地狱是一件喜大普奔值得放鞭炮庆贺的好事。但凌家仅存他们兄妹两人应该也是一件不争的事实，荒凉，寂寞，才是他现在应该表现的情绪。
“不，不对，应该说，凌家正统，应该只剩下林枚一人了。你，并不是凌家血脉。”程风解释道，语调非常温柔。
？!果然第一印象要不得……尽信书不如无书。凌沂的血管中竟然没有流淌着凌家人的血吗？那他怎么使用秘法燃烧生命走剧情的？毕竟凌沂为了救男女主角而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盖棺定论的事实。一个疑问解决了，更多的疑点却浮出水面。
顾陵夷现在却不着调的想着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难怪他对林枚敌意那么大……原来他早就知道凌沂跟林枚不是亲兄妹啊。
一个激灵，顾陵夷回神了。暗暗责怪自己的脑洞太大，顾陵夷眼睁睁的看着程风变戏法般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张保存得很好的纸，行吧又是纸，他现在都对这种一看就迷雾重重的纸有心理阴影了。做好心理准备，接过来，打开一看，不出所料，熟悉的字迹，熟悉的配方，又是凌沂给自己挖下的大坑：除掉程家正统血脉，可解决顾氏困扰。以及，顾氏秘法使用详解。
“……”无fuck说。顾陵夷恨不得揪着凌沂的衣领使劲摇，这么坑人也太过分了吧。你倒好，一走了之，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给我接手，还不能争辩说不是我做的。怎么可能呢，这就是凌沂做的啊。
凌家和程家是不是傻？说啥信啥？还是说这种诅咒非得不死不休，使他们的立场天然对立？无可消弭？就没有别的解决的方法吗？不见血的那种？
连“傲娇”“正义”的凌沂都写了这样决绝而残忍的方法，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的仇恨真的是至死方休？短短几句话的背后，令人心悸的血海深渊横亘在两个家族之间，究竟填埋着几多残缺的牺牲者的躯体和无辜者的惊惧。
突然有一点能理解凌沂了。如果想保护的人能永远那样没心没肺的大笑着，天真着，可怕的东西不会沾染到他们，仇恨也不会延续下去。这样纯白的天真不是很好吗？一无所知有时候反而是一种保护。
程风可能就看不惯这些吧，他不能容忍凌沂出生入死，独自背负着压抑孤寂的仇恨，而被他保护的人却自由自在的挥霍着这样的平静安宁，还要在不自觉中给他添乱拖后腿，在他的心上捅刀子。
你想只身默默沉入无边黑暗，那我偏要让享受光明的人陪你一同沉沦。
而且，他们也不算无辜者，对吧？林枚，凌家最后的血脉，干掉她，程氏就能摆脱桎梏和诅咒了；祝廷，与祝赢是一丘之貉，是敌人，干掉他们，绝对是好处远远多过害处。
当然，从地狱归来的凌沂无疑是意外的大惊喜，以至于程风改变了想法和实施到一半的计划，让凌沂“凑巧”失忆，“凑巧”结识了他们，又“凑巧”来到他的基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凌沂能从死神手中逃脱，但结果，永远比过程更加重要，他回来了，这就够了，其它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连仇恨和敌人，也可以被稍稍延后处理。
“程风，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想做的事，一旦做了，就无可挽回。”顾陵夷不愧是打过无数游戏的资深游戏宅，察言观色本领一流。他近乎本能的抓住了程风露出的一丝端倪，做出了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合的回答。即使顾陵夷并不知道程风脑子里转着怎样可怕的念头，但他的直觉一直在叫嚣着危险，像是个警报器一样，一直在尖锐的鸣叫，提醒主人小心行事。
“这个世界上，太多是非变化。在这红尘里来来去去的，就容易被迷了眼。对于我而言，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大脑远比眼睛和耳朵可靠得多。”程风避而不谈，反倒感慨似的，说了几句酸到不行的感叹？
顾陵夷总觉得这话似有所指，又觉得过于感性不像是从程风嘴里说出来的。顾陵夷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但他试图让程风冷静一点：“我一直觉得，死亡只是一场长眠，当我们跨越生与死的界限，在时空的缝隙里游走，最终能超越时光，躲过时间。”
程风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冷冷道：“连时间都毫无意义……凌沂，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自负。”
顾陵夷：“？？！”是我想打机锋的吗？是我想在这跟你扯皮的吗？是我想主动去死的吗？他几乎委屈得不行，想愤怒的对程风大声吼，可是又不敢跟他呛声，正面刚。
憋屈得要死的顾陵夷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别被情绪带着走。程风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已经疯了一个了，顾陵夷可不想和他一起疯。
明明你也是受益者，又凭什么反过来指责我的傲慢呢？毕竟光按照结果来看，你已经握住了命运，这样贪婪不知克制，想要渴求更多的你，就不觉得自己过于狂妄自大吗？也对，人类的欲望是无穷尽的。
不知怎的，顾陵夷突然想到这些。自然而然的，就像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的真实想法，连心中也泛起不屑和冷漠。
这是什么鬼？我怎么会这样想？这是我的看法吗？顾陵夷脑门上迸出大大的问号，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这种感觉糟透了。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处处被压制，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脱不开这张无处不在的网。坑他的，真的只有程风吗？
顾陵夷再次尝试呼唤阿夏。未果。
可程风的话不能不答，剧情也还是要走下去。顾陵夷难得的有些疲惫的答道：“我不是凌沂，你当初认错人了。”
摊牌吧，会有什么后果就有吧，他受够了这种谨小慎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的感觉了，正好也想试试sl大法是怎么用的。
程风没有暴怒，没有欲杀之后快，他像没听到这话一样，仍然用那种缱绻的，谴责的目光注视着顾陵夷，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生所爱，而不是假冒伪劣的赝品。
“听不懂吗？我都说了，我不是凌沂，我姓顾，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顾陵夷很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叉，明明在有了底气后就应该正面刚的，却被boss的王八之气给唬住了，跟他扯皮这么久，闹得自己窝心得很。
顾陵夷一边有着吐出真相不用伪装的畅快淋漓的爽感，一边又无法忽视心底传来的强烈不安。
程风瞥他一眼，道：“你想起你的本家了？还有没有想到别的？”他把顾陵夷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或者说，干脆觉得顾陵夷只是想跟凌家划清界限而已。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了。其实我很讨厌你这个人，非常讨厌。”顾陵夷继续不遗余力的刺激boss那根敏感的心弦，力图让他主动出手。
顾陵夷：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你又要选择离开？”程风这脑回路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还是说这种唯我独尊的boss只能想到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不顾别人怎么说？
顾陵夷翻了个白眼，他赌气似的答道：“是又怎么样。”
“我不准。”程风气极，却扬起一个笑，杀气弥漫，“这次可是你主动违反约定的。”
约定？什么约定？算了管他做甚，程风跟凌沂的约定，又跟我顾陵夷有什么关系呢？手动狗头。
顾陵夷饶有兴趣的等着boss放大招，虽然说是有点怕，但就算怕，他也要看个够本，来了这么久他还没见过程风打架是什么样子呢。只有使用各种精神攻击，玩心理战术。程风会不会就是个远程控制加输出的法师啊，不擅长近身肉搏的那种？
事实证明，顾陵夷是大错而特错。他对程风的了解仅限于书中寥寥几笔的叙述，理所当然的要吃个苦头。当然，这个程度是由程风决定的。
程风当然不忍心对着凌沂发火，更不想对他施加暴力。他也看出来了，顾陵夷是在故意激怒他。之前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次，是真的触及底线了。
顾陵夷看程风迟迟不动手，继续在雷区蹦迪：“也许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这句话是顾陵夷经过反复回忆剧情和考虑后说出来的，他决心让这句话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曾经说过，只要你在这里，只要你安全，所有的，我都可以不计较。”程风踏前一步，周围的景物悄然变化。由一个仄逼的密室空间，变回了那个空寂的小镇。但这次，别提人了，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互相对峙的两人，见不到一只活物。明明正值夏秋之际，群山环绕的小镇却连一声鸟叫蝉鸣都没有。
顾陵夷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又是在什么时候？在地下室醒来时？他在门口撞到程风时？更早一点，陷阱和幻境，是不是在他踏入小镇的那一刻，就已经布下？
程风气定神闲的站在那，脸上挂着一抹不知真假的微笑，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强装镇定的顾陵夷。程风悠闲的踱步，一步步靠近顾陵夷。他每走一步，世界就变得更清晰明朗一点，像是结了冰霜的窗户玻璃，霜华融化后水珠滑落，然后被擦得明亮透彻。
“我已经给你很多次机会了，也暗示了很多次。”程风说道。
顾陵夷不想露怯，他站在原地没动，也站得很直很稳，身姿挺拔，气质傲然。
“这个世界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顾陵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