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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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陵夷哆哆嗦嗦的抬头，仰视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人乌黑暗沉的眼，以及非常不符合狂炫酷霸拽的boss气度的细密微卷的纤长睫毛，那张熟悉的俊脸可不就是程风？!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陵夷尴尬得无话可说，毕竟当初是干掉了人家一众小兵跑出来的，还夹带着两只主角一起，这明摆着是与程风为敌。上回第一次见程风气质多么鬼畜顾陵夷还记着呢，现在程风居然这么和颜悦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陵夷现在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动物，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把他惊得逃走。
顾陵夷干巴巴的回道：“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呢，居然在这也能遇见……”还没说完顾陵夷就想抽自己一耳巴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算了，在程风面前还是少说话，多说多错，遇事装傻就好了。
程风看着一脸心虚的顾陵夷，慢慢的笑了起来。很温和，很明亮的笑，跟之前那种要黑化的压抑笑容完全不同。
顾陵夷看的一愣，内心：“？？？”
（绝不承认是被美色所迷！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程风并不是从良了，他只是胸有成竹，所以显得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凌沂，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许存在一些误会，我们找个地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何？”程风含着笑，缓缓的，慢慢的，说着要谈一谈，语气却分明是敢不答应你就死定了……
顾陵夷内心宽面条泪，面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穿越有风险，句句需谨慎啊。自己一时慌乱，不知道漏了多少破绽给程风，他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
越想越害怕，却越要绷着表情不去表现出来，一路上都被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折磨着，顾陵夷到最后索性都要破罐子破摔了。
程风都还没怎么样呢……就吓得不行了，这个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他一边自嘲，一边反思自己的过于敏感。
顾陵夷一边神游，一边看似步履坚定的跟着程风走。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中，患得患失，神经兮兮，不敢相信谁，连自己的直觉都不敢相信。
那个胡作非为无所不为的大魔王去哪了？穿越只是被无数作者和编剧都写烂的一个题材罢了，都没啥新意了，这样怂怂的他，才不是顾陵夷呢。
更何况，我有外挂，怕个啥。反复用阿Q式精神胜利法给自己洗完脑，顾陵夷内心大定，有一种迷之自信，感觉全世界都握在手中。
默默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他鼓足勇气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做贼似的。程风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马给了顾陵夷一个非常养眼的回眸一笑。
顾陵夷：“……”行吧你好看，你是大爷，听你的。
他们俩七拐八扭的并肩走了一段路。穿过小巷和街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摊位，天色渐暗，这个镇子却像是苏醒了，显露了勃勃生机与活力。
镇子很小，却别有乾坤。路很窄，程风非常自然的走在他身前两步的位置，他与镇民不时擦肩而过，对彼此露出和善而温和的微笑。
“怎么样，想好了吗？该怎么编。”被这样轻松的气氛和善意感染，顾陵夷有点放松下来了。猝不及防，听到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心又提起来了。
“哈，哈，哈……”苍白无力的干笑了几声，顾陵夷反应速度非常快的选择了装傻：“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编的。”
因为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所以他也有点开玩笑似的回道：“走了这么久，你到底要把我往哪卖啊？”
程风轻轻的笑笑，又转了个弯，太阳落下去，余晖映在他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玩心大起，顾陵夷快走了两步，正好踩在程风肩膀的位置，他偷偷笑了一下。
“那你会反抗吗？”程风突然没头没脑的反问了一句。顾陵夷惊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程风是在回答他刚才的玩笑话。
“哪敢啊。”顾陵夷说了一句，眨眨眼。人挺多的，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挤散了，他紧紧的跟着程风。
“跟我走，那就回不了头了。”程风一向是突然的言行居多，这些天他也摸清了程风的尿性，知道这很有可能不是一句玩笑，更有可能是高高立起的flag。
“我不回头。”像是被蛊惑了，这句话很轻易的说出来了。就算是哄哄他吧。有外挂在身，顾陵夷丝毫不虚。
很奇妙，明明刚刚还是互相警惕敌对的关系，现在说着这些暧昧不明的话也不违和。很和谐，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矛盾，也不想着你死我活的那些糟心事儿。
夕阳慢慢吞吞的降落，云层掩盖住灿烂红日，晚霞有一圈漂亮的紫边。他的侧脸融入金光中，温柔得不可思议。
想就这样走下去，直接就到老。
程风再怎么不想面对，也还是得面对。即使他贪图这一刻的宁静，绕了好几圈的路了，但这个镇子就这么点大，再怎么耽搁，时间也要到了。
“就这里吧。”程风说。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顾陵夷眼睁睁的看着那把亮闪闪的刀，捅进他的身体里。
雪亮的刀背被阳光晃了一下，刺得他眼睛生疼。“噗呲”，是刀刃没入□□的声音，是血渐渐漫出来的景象。眼前血红一片。痛苦，委屈，压抑，不解。
耳边突然失去了声音，心脏咚咚咚沉重得像在打鼓一样，顽强的进行垂死挣扎。呼吸也渐渐困难，扛哧扛哧像是在拉风箱。顾陵夷慢慢失去呼吸，好像肺破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风灌进去，却到达不了心脏。
原来死亡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啊。顾陵夷想着。很奇怪，他没有选择去憎恨杀了他的程风，也没有去想什么林枚祝廷，更没有想起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之类。
他只是单纯回忆起小时候，他和姐姐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昏昏欲睡，妈妈温声软语的哼唱着童谣，给他们俩盖上毯子。阳光暖和得不得了，也很明亮。窗台的花开着，灿烂又倔强。那花是叫珈蓝吧，别名长寿花……腊梅什么的，他们家才没有这么高雅的花呢……那段时间，美好得像是在梦里。
据说人死之前都会看到自己最宝贵的回忆，走马灯一般。果然自己还是最想念姐姐他们了……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自己是不是已经死透了啊。如果有灵魂，人的灵魂到底会飘去哪呢？
他不自觉的呢喃出声：“姐姐……”
…………？！
咦惹？!等等，我没死？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脚步无比机械的跟随着程风，他嘴里念念有词，踱着步，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但顾陵夷愣是一句都没听清，也不清楚他在找什么。
用余光偷偷打量周围，发现这是一间非常质朴的房间，其实这么说都有点美化了，这根本就是家徒四壁啊。啥都没，就几张书柜，上面堆着无数纸质文件，高高的摞成一座山，还有一些已经将近腐烂风化了的，被毫不怜惜的随意丢弃在地上，乱中有序。
简陋，拥挤，混乱。浩瀚的藏书量，使得搜寻这项工作变得格外艰难。叶藏于林，想要在这里找一张纸，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空气中有一股子很重的霉味，不是那种可以美而言之为墨香的味道，而是浓厚的腐殖质的味道，正持续不断的刺激着顾陵夷的感官。
顾陵夷默默的选择了捂住鼻子。
程风发觉他醒了，就笑了笑，很关切的问道：“想起了什么吗？”
顾陵夷摇摇头。开玩笑，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哪来的想起？除非他编吧，但是编也怕被程风拆穿啊。还不如咬死了自己啥都不记得，只要程风还认为自己是凌沂，他就不会有事。
程风看起来也不需要他的答复，听到否定的答案，脸上也没有什么失望难过的表情。
“这是你们顾家书库的最底层。我们来了也不止一回了，但这次我觉得可以拿到我所需要的。”程风漫不经心的给了他的行为一个注解。
？!!
桥豆麻袋！我是不是跳过了一段剧情？且不说我们是怎么一下子从一个边陲小镇跳到了顾家老宅，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刚才你对我痛下杀手的事儿？虽然可能没有真实发生，可能也是将来要发生的事儿，再然后如果梦里暴露了什么……啊啊啊，自己都要说服自己了，还是别解释了，就当这事没发生就好了。。
怂怂的顾陵夷再次选择装傻。但程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呢，他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亲戚？”
完蛋……凌沂没姐姐啊，这话该怎么圆？怪我太过松懈……他绞尽脑汁的想着，然后无奈选择了放弃。算了，除了装傻和转移话题，我还能怎么办……
顾陵夷仗着程风是背对他，就开始满嘴跑火车，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你听错了，我叫的是婕婕。温如溪给自己取了个别称叫婕婕，她家人都不知道。这个称呼，是独属于我的。”
顿了顿，怕刺激到程风，他极有求生欲的补了一句：“之前的我。”可以说是求生欲爆棚了。
然后不等人有质疑的机会，迅速转移话题，倒打一耙：“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怎么什么都没想起来？”
程风很是配合的没有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就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他道：“如果真的能看到那就好了。正是看不到，才会担忧，才会难过。”
顾陵夷被他的语气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心里暗自吐槽着这氛围怎么盖盖的。他一边庆幸着，一边又有点同情程风。他可能有千般万般不好，但是起码他对凌沂是真心的。
可惜那个值得他真心对待的凌沂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只是个假冒凌沂的冒牌货。
他以为的失而复得，其实只是又一次的跌入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