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二卷 参商 ...
-
传言卫家先祖卫祜陵成立卫国之初，曾为昔时在沙场上存活下来的敢死兵赐金千两。他给其间的每一员都分放了一个腰牌。凭借这个腰牌众人在卫国这内皆可受各个州司的九宾之礼。
然而在此后不到两年时间，宫内政变。卫祜陵被刺身亡，时年三十二岁。顿时，朝野上下，群龙无首，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最终平定这场浩劫的正是那一百零一位身怀腰牌之人。
他们速返朝廷，扶幼主上任。对内将改革之法推行于世，对外以铁拳之力威震四海。
短短三年，海晏河清。
幼主十岁之后，这一百单一人纷纷卸下身上职位，将腰牌正面的“忠”、“义”二字背后刻上了名传千古的称号—称号——死侍。
“死侍侍国不待君”的条令也在幼主成人之际计入青史。
卫清河用指摩挲片刻后，长眉一敛，向溪边走去。
少年将冰封的河面用石头凿出了一个孔洞，拿着一杆人为削刹的木枝弯腰站在冰上。俊秀的脸被霜雪冻的红扑扑的，长长的羽睫上接着一层薄薄的落雪。他在洞口等了一会儿，不见有鱼上来呼气。但他也不气馁，只是搓搓手，耐心地等待。
卫清河站在暗处，看着明外的景九，眸光流动。他突然开始质疑自己当初退位让贤的决定。有没有一种可能，当他按着私欲将肩上背负天下的使命弃之而出时，自己就已经逼着这个少年在宫宇中提前成长。倘若他卫清河不一味退缩，景九也应该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男孩儿吧……
卫清河回过神来时，景九的鱼叉上赫然已有了一尾江鱼。
“哥？”景九朝他的方向望了望：“哥，你在那里吗？”
卫清河叹了一口气，渐渐走出。
“承影呢？他没出来？”景九用准备好的石块将鱼敲昏。
卫清河上前将鱼提在手里向河岸走去：“他在搭帐篷。忙完了就来。”然后便从怀中抽了柄匕首，对着鱼腹切了下去。
“哦。”景九看着卫清河处理鱼的娴熟手法，不禁有些惊愕：“哥，你一个皇族子弟还会干这个？”
卫清河头也不抬地道：“你哥教的。”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那年远征途中我们在空桑山里迷了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个寻吃的地方，他就带我下河抓鱼了……”
卫清河还没说完就被景九刻意打断：“今天是烤鱼吗？没有柴火。”
卫清河盯着景九看了须臾，笑：“是了，我忘记了。”他将三尾鱼处理干净的放在地上，就着雪水洗去手上血迹：“承影他现在应也没有空，你同我一道进林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引火的木材。”
“你、和我？”景九紧了紧紧拳头吃惊道。
卫清河扬眉问道：“有什么不妥的？”
“没、没有！”
“那就走吧。”卫清河南说完，扭头向前走去：“别走丢了。”
景九跟卫清河走了一截路后原本高昂的情绪逐渐转为冰凉与猜疑：“哥，我们真是来捡薪的？”
“嗯。”
“可是，刚刚路过的……”
“都不是我想要的。”卫清河停下脚步看着远方，意有所指道：“景九，我这辈子只会想一个人。”
景九用舌尖润了润嘴唇，干笑：“你突然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那个是你哥。”卫清河转身与景九对视。
景九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你躲什么！”卫清河突然靠近景九以一种不容违逆的语气低喝：“如果景容因我而死，我必定只会怪罪自己，如果我发现他的死另有蹊跷，那那些知道内情却决口不提的人，我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景九昂头看向卫清河，正言：“我和哥的想法是一致的。”
卫清河咬牙推开了景九，他不信景九在关于景容的死上面真的对自己没有隐瞒。毕竟——每一次自己谈及景容时景九从来都是草草两句搪塞了事，试问天底下会有几个作兄弟的对自己去世的大哥的旧事毫无追念。更何况，景容在时对景九的关爱有目共睹，再是兄弟之间存在隔阂，也不该像景九这般抵触。
景九顺着卫清河的手劲倒退了几步，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他垂眸委屈道：“我知道哥怀疑我。但我和大哥的感情真没你们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好，他常年在宫里陪你，把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年看我的时日加起来也就一个多月，况且我和他年龄相差又不小，意见相左的事也多的数不胜数。但碍于他当日身份，我也不敢在明处和他拌嘴，所以才一直装的和和气气的。哪知，这居然还成了我和你之间的障碍了。”
卫清河明知道这小子有演戏装可怜的潜力，却还是软下了脾气。谁叫对方是那个人在世间唯一的至亲之人：“跟上。”
卫清河心里有事，也就未在意择路，一股脑儿的向西走。
“起雾了？“景九看着周身水汽朦朦的景物，暗自皱眉。
卫清河将手伸向空中，一颗水珠落入他的掌中，倾刻又散为一团水雾。“是符国的人。”
远外，一个人影向他们移来。
“哥……”
卫清河执剑侧身挡在景九身前。毕竟景九可是一国之君，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又该如何。
那人越走越近的同时，卫清河长舒了一口气。“承影。”
承影也看清了面前的二人，俯身行礼。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卫清河问道。
“方才林中起了怪雾，我就想出林找你们，结果竟在这时碰到了。”
卫清河眸色一深，问：“你是往什么方向走的。”
“东南。”
东南。如果承影走的是东南方，而自己和景九走的是正西，按理说早在半个多时辰前他们就应该遇见了。那半个时辰的距离和时间去哪儿了？
“符国的朋友，相逢即是缘，既是有缘，何不相见。”
卫清河一语未了，三人眼前的“雾气”便快速的流动于天地之间，倾刻又化作细雨纷纷洒下。
烟雨朦胧中传来一阵平缓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二卷 参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