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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二卷 参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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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河下车后,随手扯了一片矮灌的叶子,将它正反方向翻了翻:“这次是往西北走?”
景九道:“嗯。西北和宋国接壤的地方山穷水恶,把那里的民情掌握透彻了,对卫国其他地方的建设也就能有个大概框架了。”
卫清河眼中闪过一道光:“宋国现在的国君是谁?”
“柳羽。”
“哦。"原来还是他。卫清河一想起当年江文玉为他代死的事,心中就颇为过意不去。“介时到了边境,你安排我和他见一面。”
“你见他?你们很熟?”
“不熟。我就是当年……把他儿子弄死了。”
景九:“……”。
“于情于理我觉得该去道个歉。”
景九皱眉:“你不怕他借机报杀子之仇?”
“不会。”卫清河松开叶片:“他是个很会衡量利弊的人。不会被情绪牵着走。毕竟——柳羽的冷静自持与睿智可说是宋国最大的财富。”卫清河习惯性的拍了下景九的肩。景九回头瞧他的同时,卫清河发觉景九耳朵根有些发红。显然,那件事带来的尴尬景九还未摆脱。
卫清河收回了手,目光向四周一扫:“承影去哪儿了?”
景九原本红扑扑的脸刷得白了几分,语气不佳地道:“他当然在守车子。”
“哦。”卫清河没注意到对方的态度,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事:“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就别赶路了。到前面溪边的林子里先凑合住一晚吧。景九,你先朝那儿走,我去叫承影跟来。”卫清河说完就转身离开,巧妙地地躲开了景九伸来的胳膊。
景九甩了甩在空落落的手,盯着卫清河的清澄的眸中暗潮渐涌。
“承影!”卫清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见到承影心情就忍不住的舒畅。
承影从车上跃下,行了个礼,站直身子后朝卫清河身后看了看:“皇上呢?”
“他在前面等我,让我来叫你。”
承影狐疑的看了卫清河两眼。在他的印象中,景九一直都反感自己靠近卫清河,景九又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卫清河来招呼自己?
卫清河才没理他的疑惑,上前翻身上马,然后腾出一只手伸向站在地上的承影:“上来。”
斜阳下,青年坐在马鞍靠后的地方,修长结实的腿紧贴在黑马的身侧。他的身形向着一个着劲装佩宝剑的男人倾斜,剑眉长舒,唇角噙笑:“怎么,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抱你不成?”
若这轻挑的话搁在别人嘴里,承影觉得自己早该拔刀去修理对方的舌头了,可是对于卫清河,他却提不起半点恼怒。而且,隐约发觉自己对于卫清河的容忍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来自于那“太上皇”的身份……
承影一把抓住卫清河的手,神情平淡,像极了那已故之人。
卫清河心中一动,手臂发力,在承影腰上一环,转眼就已将对方扣入怀中。只要卫清河的唇再往前探,他就可以直接亲上承影泛红的耳廓。背后人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让承影不安分的推开了卫清河。紧接着,他就冷着脸,一字一顿:“太上皇,我不好男色。”
“我也不好男色!”卫清河,脱口而出。本来嘛,他又不是因为天生断袖才看上的景容,而是国为他放在心口的是景容,所以才爱了男色。但面前人口中的这句话却犹似一句讥讽。
承影被他吼的微怔,然后淡然:“那自然再好不过。”
这个承影……好像自己若是喜欢他,他即是受了重辱一般。卫清河将身子又身后挪了挪,马鞭一扬,向林中奔去。至始至终,再没触碰到身前的男人。
景九看着马上“相依”的两人正想发火时,定睛细看才注意到二人之间刻意到二人之间刻意被拉开的距离。他松了口气,静静等着马车停下。
马还没停稳,卫清河就已一跃而下。他对景九说道:“会捕鱼吗?”他们出来的充忙,食物已在路上用了大半,只剩余了些许蔬菜。
“嗯?”景九猛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树林子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生存着什么大型动物。杂草从生,树枝直指云天,与其在这儿找食裹服倒不如在河中抓鱼来和痛快:“我会。”景九到底是在民间长大的小孩儿,捕、猎、砍、采于他而言举重若轻。
卫清河了然的颔首,然后指了一下承影:“你,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我跟我去搭个住所。”
承影看着不肯与自己对视的卫清河,心脏没由来得一紧。
卫清河抬腿走在前面,若有所思。是有多久了?他的情绪竟会波动的差点超出了掌控。
承影择了一处空处,就开始简单的布置。他将三个木桩依次打入土里。但最后一个应是碰到了泥下的石块,许久不见动静。于是他便弯腰半蹲去取木桩。单薄的衣袍随着承影的动作紧紧包裹在它主子劲瘦的身形,勾勒出健美的性感。
卫清河起身擦了擦汗,凤眼一转,正巧落在了承影曲线优美的背脊之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背影……
卫清河的步伐不受控的向那人移去。
承影正兀自忙事,脖颈上突然拂来一阵温热的呼吸惊地他立刻回头:“太……上皇?”
卫清河的眼睛绝对是承影记事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纯黑的瞳孔向四周牵引着丝丝棕色的线条,晶莹剔透,宛若琥珀。
承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冷静,不然他认为自己一定会因为这个眼神而坠入深渊,万劫难不复。
“景九有对你说过吗?”卫清河吞吐的气息萦绕在承影面前:“你的背影和一个人,很像。”卫清河有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承影仍然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颤动。
“没有。”他如实回答。
卫清河的目光仍锁在承影身上:“你听过‘景容’这个名字吗?”
那一刻,承影有种世界崩跨的错觉。“景容”这两个字他明明从来都没有听过。可是……可是这个名字中隐含的重量直接将他从云端砸向了地狱“没有。”
“没有?”卫清河眯了眯眼,然后又迅速睁开。他站直了身子,朝承影的反身走去:“我知道了。”
景家两兄弟虽都是分居两地,但从未因事耽搁过任何一次佳节。景九对景容背影的认知度不可能会低到天天看着一个相仿身影却毫无反应。如果说景九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承影的身份,那么——景九就一定是知情承影的……但,景九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一个字。卫清河走到偏僻处,从怀中取出了方才在承影身上顺来的腰牌——死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