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无声》鱼鳅串

70、大龄剩女

　　当林一念被前来B市的何师兄、温师兄及堂姐找到时，她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看着三人一脸的焦急，她瞬间有了重返人间的感觉。在回蓉城的路上，她用堂姐的手机给家里拨通了电话，一开口张海青便是放鞭炮似的一串话炸开了，林一念将手机支出去半米还听见张海青喇叭一样的声音，刺耳，却亲切无比。
　　回到蓉城的当晚林一念将九妹带回家，抱着九妹就像抱着亲人的感觉，真好。看着九妹依偎在自己的脚边，她打开电脑，登录上□□，提示音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响起。
　　――林一念，好吧！
　　――林一念，你他妈手机坏了么，出来吱一声。
　　――林一念，看到请回话。
　　――小林老师，你没事吧？
　　――嘿，安好？！
　　――呼叫林一念。
　　林一念的眼泪又涌上了眼眶，谁说自己孤独，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自己。她一一地作了回复，直到三条好友申请摆在面前。她点出这三条申请，同一个号码，网名便是□□号码，看得出是新申请的，资料栏什么也没有填写。林一念突然心中一惊，打开邮箱，果然邮箱里躺着一封同一个号码发来的邮件。
　　“林，你好吗？”
　　林一念望着这寥寥几字，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七年，分别了两千多天，他终于露面了。哈哈，林一念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声。
　　她将那三个申请的窗口关闭，在邮箱里回复了一句“我很好。”便关了电脑。
　　这一晚，林一念不知道几时睡着的，她的脑海中还是莫名地浮现出高中时的点点滴滴。她知道这样无益，她抓起床头的书，可看不了几行字，她又盯着九妹发呆，不多久还是会同先前一样，那些说过的话，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就像着了魔一般一股子涌在她的眼前。
　　林一念翻下床，她像张海青一样端着杯子往肚里大口地灌水。
　　她往院子里走，外面的月光透过层层树叶穿下来，她没开走廊上的灯，手摸到地震引起的一条墙缝。5月的深夜还有一丝丝凉意，她木然地缩在院子中的椅子里，九妹跟了出来，邻家的猫箭一般从院子里射了出去……
　　这一年的8月，何书会再次回蓉城，一星期内她便找到新工作，令大家刮目相看。更让大家意外的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又邀请大家去看她的新房。
　　新房位于东三环一个新开发的楼盘，位置相对偏远了一些，但何书会却一脸灿烂。“偏远怕什么，这都是暂时的，你们看看周围这一片，迟早是要开发出来的，等到什么都规划好了，能是今天这个价么？而且我告诉你们，趁着地震后楼市还没有恢复过元气来，赶紧入手。汪若吟，你和杨明雄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了，就没考虑过房子？亏得一家子还都是生意人，这么现成的机会也不知道抓么？向晚，听说你最近老喜欢去车展，我说你傻不傻，车子是消耗品，房子是保值增值品，你为什么会先考虑买车？林一念，你一年付那么多房租给别人，就没想过自己去按揭一套，亏得你还占有股份。”
　　何书会的一席话说得几人面面相觑可又无法反驳，心里却都暗自赞同，自己的确没有人家精明。
　　然而让大家同样意外的是还没等到新房装修，还没等到众人一睹何书会准老公的面容，何书会又向大家抛出消息：房子卖了，分手了。
　　“你这闹的哪出戏？”向晚在群里问。
　　“这婚老娘不结了，老娘把这几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买房了，好，现在还非得让我出一半的装修款。我出他妈个头，他父母还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凭什么还要我出钱。”
　　“就是，凭什么，你又不是没出买房的钱。你那男人怎么说？”汪若吟问。
　　“他听他爸妈的。”
　　“切——”向晚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汪若吟跟着发了一串。
　　何书会拿到自己那一份钱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当天晚上她提着几罐啤酒翻进了林一念的院子，所以当一念带着九妹回到家时看到院里的椅子上瘫着一个人时还着实吓了一跳。
　　“哎哟何大娘，你吓死我了。”林一念拖起何书会，九妹则刨了刨她的脚，自从何书会在群里一口一个老娘后，便有了何大娘这个称呼。
　　“哈哈，不过就喝了三罐啤酒嘛，来，给你一罐，陪我喝。”何书会咧嘴一笑，甩开林一念的手竟利落地又掰开一罐递出去。
　　林一念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喝了一小口，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大口。何书会哈哈大笑：“对嘛，啤酒就应该大口地喝。”说完又兀自开了一罐往肚里灌。
　　“林一念，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因为你不开心。”
　　何书会鼻子一抽，呼出一口气，嘴巴抿成一条线：“因为你不会轻易说别人的不是。向晚和汪若吟我明白他们骂他是为了给我出气，可是我真不愿意听。林一念，其实分手我不怪他，他也有他的难处，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是打算结婚的人，骂他也就等于打自己的脸不是吗？”
　　林一念沉默着，自己的确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何况这些事本来也仅是何书会的一家之言，所以她才不说。
　　“林一念，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真的。你看你，一个人也过得挺好，老板重视，年底还有分成，不像我，上面层层受监管，成天小心翼翼害怕算错一笔账……”这一晚何书会说了好多话，不过林一念几乎都没有记住，任她自顾自地说，林一念只望着九妹出神。她想何书会未必有她说的那么糟，自己也未必有她说的那么好。羡慕，哼哼，我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汪若吟与杨明雄的婚礼是在－0年的五一举行的，林一念没回资水参加，何师兄出差自己不放心店子作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实则她是不愿意在婚礼上碰见杨溢，汪若吟明白这一点也不强求她。婚礼后两人在蓉城补请未到场的朋友，席间向晚很是替林一念惋惜了一场。“林一念，我敢说汪若吟的婚礼是我所见过的最豪华最浪漫的一场了，完完全全的西式婚礼，就在资水的绿岛里面，当年我们一块上过班的地方。在临河的一大片草坪上举行的，到处摆满了百合与白色的玫瑰，汪若吟那天简直是太漂亮了。”
　　林一念望着汪若吟，笑盈盈地透着幸福。“以后给你看照片。”
　　“好。”林一念干脆地答。
　　“那天我们还帮你物色了个男朋友呢，是不是杨明雄。”向晚扯着嗓子叫杨明雄。
　　“啊，哦，对。”
　　“你倒是给林一念说清楚呀，什么啊哦。”汪若吟横一眼老公。
　　杨明雄于是起身来到这一桌，微微低下头说道：“这样一回事，我们结婚那天，你的这几个室友，就这一群女人，集体地看上了我的一位伴郎，说跟你简直不在太适合，所以，呃，就……”
　　“你倒是说重点呀。”汪若吟又横了一眼老公。
　　“这小伙子和我们同龄，是我爸生意伙伴的儿子，家境也过得去，小伙子我接触得也挺多，性格各方面应该错不了，至于长相嘛，我是男人，男人看男人与女人看男人是不一样的。”
　　“我来说。”向晚又自告奋勇了，“身高大约一米七八左右，不到一米八，我是以我自己和杨明雄为参照的。不胖不瘦，很匀称，斯斯文文的，长相嘛，”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姐妹们，嘿嘿一笑，“我们都看入眼了的，丑不了。”
　　“留给你自己吧。”
　　“嘁－”向晚瞪了一眼林一念，“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是以你的眼光去看的。”
　　林一念嘴角浮起笑，我连自己喜欢什么类型都不知道，你如何以我的眼光去看。不过她没说出口，加之又在汪若吟的新婚宴请上，她不便扫了别人的好意，只得答应了见面。虽然后来两人并没有成功，不过这就像是开了先例，得了首肯似的，人们都有意无意地替她留心张罗着。有向晚的表哥，有何师兄的生意伙伴，有汪若吟同事的亲戚，更少不了张海青应承下来的，就连一直任她自由生长的堂姐也介绍了学校的一名老师给她认识。总之，林一念这一段时间特忙，除了工作，不是在相亲，便是在相亲的路上。只有晚上伴着九妹，她才放松下来，想想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再想想这些相亲的主角们，由不得一阵大笑，曾几何时自己成了人们心中的大龄剩女，操心对象了。
　　女人就一定要结婚，还一定得趁年轻结婚吗？
　　过了三十岁就真的是另外一个阶段了吗？
　　大龄的界限是多少？
　　不年轻就代表选择面窄，没有挑选的权利了吗？
　　自己是否如人所说太高傲？太冷淡？太薄情？
　　相亲的目的是什么？孤单？需要有人陪？结婚？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