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界除名之后》灯谜老人

14、濮阳县03

　　太阳落了山，他爹还没回来，估计被什么事绊住了，周戎窃喜地扔下书，周伯那古板性子还真看了他一下午，现下刚去拿晚膳了。

　　前两天那吴县令特意送来了这几起案件的卷宗，就在他爹房间，趁四下无人，周戎忙偷溜了出去。

　　周伯提着食盒回来，看自家少爷正伏案看的认真，不禁有些欣慰，他还以为见自己走了少爷非偷懒不可，便有些心疼道，“少爷，都看了一下午了，快吃饭吧。”

　　周戎眼睛移都没移，随意挥了挥手，“周伯，先搁那儿，你也快去吃吧，我看完这点再吃。”

　　周伯一脸少爷终于开窍了，退了下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端立着的《孟子》里夹了几册薄薄的卷宗。

　　薄薄几册，周戎很快就看完了，死的第一个人是城东一个打铁匠，三十七岁，案发当天正好是他大儿娶亲，多喝了几口，结果一早起来，他媳妇发现死者已没了气息，喜事变成了丧事。

　　第二个案子死者是黎家村人，是濮阳县治下的一个小村子，死者在村里风评很好，三十岁正值壮年，有两个孩子，如今他媳妇怀了第三胎，听说还是双胎，死者吃饭的时候突然痛苦死亡，媳妇当场受了刺激孩子也没保住。

　　第三个死者是县城正阳街富户郭家的大少爷，二十六岁，郭家少爷死的倒有点不光彩，一早从万花楼出来，死在了妓院门口。

　　看完卷宗，周戎眉头紧蹙，这三起案子上，死者都是男性，身体康健强壮，突然猝死没了心脏，除了这些明显的共通点外，竟再也看不出其他关联。
　　无论是仇杀，还是情杀，竟好像都沾不上边，想起自家老爹讳莫如深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是所谓的鬼怪作祟，这怎么可能？

　　正想着，驿站里突然一阵骚乱，原来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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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戎他爹从译馆出来，便径直来了县衙，听说今日竟还抓了个嫌疑犯，还是自己儿子让抓的，嘴里虽骂了句“胡闹”，却还是当先去了牢房审了审。

　　大理寺的名头自不是虚的，这一审，和这起案件没甚关系，却审出了一桩新案。

　　原来，那个男子竟是个拐卖孩子的老手了。最近濮阳县正乱，这伙人竟趁机起了歹心，今天上午已得手了好几个，准备下午就运出去。

　　不成想正碰上中午那事，年轻男子看来了一堆官差，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却还是天网恢恢，瞎猫碰上死耗子。

　　一旁的吴县令大是庆幸道，“今天真是多亏了周少爷啊，才免于更多的百姓受害，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怨不得吴县令感激，自己这才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要再来上一桩，别说自己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这小命都成问题啊。

　　周大人一看这件事查明白了，自己也不用给自家儿子擦屁股了，来之前他还想着怎么妥善处理，一时倒也有些欣慰，自家儿子是不着调了点，正事上倒还算明白。

　　后面的事自有吴大人安排，他便去了停尸房，听说这王大前几天那一场闹，他年迈的老娘气病在床。

　　“您放心，我已经叮嘱过衙门的人了，这事谁要敢传出去，造成恐慌，严惩不贷。”
　　“嗯，不错，来之前圣上明确说了，这等诡异之事，务必封锁消息，免得有心人利用，社会动荡。”
　　“圣上英明。”

　　周大人正和吴大人讨论案情，外面只有两个值班的衙役，也在悄声讨论。

　　“邓哥，你说这事也太邪门了，好好的心脏没了，你说这人连个外伤都没有，还真有什么东西能隔空取物不成。不瞒你说，最近值班我一个人都不敢回家。”

　　邓哥到底年纪大些，知道老爷明令禁止，“刘四，你小子嘴巴可守严点，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得扒了你的皮。”

　　“邓哥，这点子事我还是知道的，这不跟你说说吗。”说着从衣兜里扯出张符纸来，“这不前天刚好碰上个算命的，我特地算了一卦，后来看他是个骗子，白送了我一张符。”

　　“你都知道他是骗子了，还揣着这张符纸作什么，你看看哪见过平安符竟还是红色的。”

　　刘四“嘿嘿”笑了下，把符纸又揣回了兜里，“这不没花钱，白得的吗？”

　　邓哥看他那抠搜样，到底没说啥，看了眼大堂道，“我去趟茅房，你可别偷懒走开，我马上回来。”

　　刘四挠了挠发痒的胸口，这鬼天气，又闷又热，整的身上都出痱子了。
　　闻言还不忘贫嘴道：“行，哥，你快点啊，我胆小，害怕。”

　　邓哥啐了口，“你小子！”便往屋后茅厕去了。

　　今天这天还真是闷热闷热的，连吹来的风都是热的，不带一丝凉意。
　　邓哥上完茅房，没敢耽搁，重点是这茅房黑黢黢的，他也慎的慌啊。

　　转过弯，看见大堂门口的灯光还好些，抬头却不见刘四，这小子，就是不靠谱，这么一小会儿，又去哪偷懒了。

　　邓哥边往回走，心里暗想道，等逮到人了非得好好说他一顿不可，这也不是一两回了。

　　不成想等走到了廊下，才看到刘四正靠坐在柱子旁，邓哥忙喊了声，“刘四。”
　　却见刘四一脸痛苦的抬起头，“邓哥，我好疼啊，有东西在咬我，邓哥……”呼吸微弱急促，竟是说不出话来。

　　邓哥这才有些急了，“你是不是又吃坏肚子了，说你多少回了，大夏天的，隔了一晚的肉可千万别吃。你等着，我去给老爷说一声，带你去看病，这可拖不得。”

　　吴县令正和周大人说到兴头，看邓捕快急匆匆走进来，“老爷，刘四他生了急病，属下想带他去医馆，您看要不要派个人喊两个人过来当值？”

　　周戎他爹听了，没等吴县令回答，站起身来，“吴大人，天色已晚，今日先到这吧，本官车马刚好都在门外，我送他们过去。”

　　吴县令自是没有疑义，众人一块往外走，却看刘四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滚进大堂，双目充血，嘴里急促喊到，“老爷，救命，救命……”随着话音，嘴角竟流出血来。

　　众人大惊，周大人下意识要上前，却被身后的护卫和吴县令拦住了，刘四似也意识到什么，嘴里喃喃道：“有鬼，一定是有鬼，有厉鬼要索命来了！”

　　刘四突的直起身大喊，“有鬼在咬我……”随即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趴在大堂门口，没了声息。

　　周大人见过不少残忍血腥的场面，但平日里看见的都是死者尸体，案发现场，一下子亲眼见到这场面，一时竟都没了反应。

　　还是邓捕快小声喊了两声刘四，众人才惊醒过来。
　　县衙内还有一些仆役，见此情景竟都骚乱起来。

　　今日天气闷热，大都睡不着觉，要么在院子里乘凉，要么三俩个人在门口或闲聊。

　　不知怎的，混乱中，县衙死了个捕快竟很快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等安顿好刘四的尸体，衙门口竟围了上百人正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周戎他爹和吴县令一干人等，也是头痛，实在是今日这事一桩接一桩，意想不到，也是措手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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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戎听说又死了人，正准备去看，一看桌上的案卷，忙又偷偷送回了他爹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突然出现在门外的他爹吓了他一大跳，紧张结巴道：“爹，你……你回来了？”

　　他爹眉头紧蹙，竟是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周戎的嗓子眼都提了起来，他爹发现了？

　　周大人奋笔疾书，将写好的信纸卷在竹筒里，唤周伯取来信鸽，看着信鸽飞远了，才对周戎严肃道，“后天有一艘商船去往京都，我会派两个侍卫和你一同回去。”

　　看他爹一脸严肃，周戎没敢反驳，小心问道：“爹，出了什么事吗，我听说刚又有人死了？”

　　周大人这回倒没瞒着他，“是呀，死者是名衙役，死法如出一辙。刚才我已经给圣上去了信，这几件案子如此诡异，恐怕得仰仗仙姑才能搞明白了。”

　　“而且今日接连死了两人，若不尽快抓到凶手，若再有新案，恐怕百姓不会再如今日般轻易劝服。”

　　周戎也一脸凝重，他爹过来查了这些天，却连凶手的作案手法，行凶目的都未曾弄明白，的确棘手。

　　不过一听他爹说到仙姑，却还是不屑道：“爹，圣上如今被所谓仙姑所惑，没人规劝不说，如今竟连各位大人都如此信服，你们都怎么想的啊？”

　　“别有点小聪明，就整天谁都不放在眼里。”周大人斥道，睨了眼桌案上的卷宗，案卷顺序都是乱的以为他不知道吗，“还不滚回去睡觉，我会修书一封，别想着你祖母再护着你。”

　　周家祖上是士族出身，虽说后来士族消亡，底蕴却也不容小觑，周大人从他爹嘴里隐约知道这世间或许还藏有很多隐士高人，不同于凡人之流。
　　周戎焉哒哒地回了房，好不容易跟了来，如今看来是没戏了。

　　一夜无话，一大早他爹就又出去了，周戎吃过早饭，也准备出门。

　　看少爷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周伯忙道：“少爷，老爷不准您出去胡闹。”

　　“周伯，我明天就走了，好容易来一趟，不得给祖母和我娘带些礼物回去。”
　　周戎扯着管家的衣服一顿撒娇，“我就在街上转转，还有护卫跟着我呢，周伯。”

　　周伯也是为难，又担心自家少爷趁自己不注意跑了出去，只好唤过侍卫细细嘱咐，“少爷，午食前可一定要回来啊。”
　　“知道啦，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