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化徒弟》夏楹

6、第 6 章（捉虫）

　　叶天星朝那少年的背影啐了一口，说书的老者千恩万谢迎了出来，我对他道:“你方才倒是挺机灵的。”

　　“那是自然！”他得意地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也得师夫牵制住他，他才不得不收敛，所以还是师父厉害嘿嘿……”

　　叶天星如今连我占了他的床都不介意了，每晚乐呵呵打好地铺，如今的他时不时让我产生一种他背后长了一条尾巴在欢快摇着的错觉，这人怎么这般的嬉皮赖脸……

　　“这人真是讨厌，可别再要让我看见他在作威作福。”叶天星仍是不忿。

　　“走吧，回去继续背口诀。”

　　“好！师父！”

　　光阴从玉兰花叶间隙流过，近日来，我感觉自己耳朵生了一层厚茧，皆是叶天星一直在我耳边从小时候和私塾里的小孩子打架再到邻村的酒楼哪个说书人的故事更引人入胜全都说与我听的缘故。

　　“师父，看我！”叶天星从脚边的箩筐中抓出一把沙子，跳上箩筐边缘，箩筐受力猛然一晃，叶天星张开双手，踮起足尖，飞速踩着边缘走了一圈。

　　“很好！”我起身走到筐边，看到里面沙子只剩四分之一，“待到这箩筐里的沙子都舀尽，你仍能如刚才那样在筐上走一圈，箩筐不倒，你的口诀也都背好了，轻功就差不多可成了。

　　这种锻炼的法门乃是师父所创，师父说虽然笨了点，却能练出扎实轻功来，叶天星起初险些摔得皮青脸肿，记得一次他下盘不稳，眼见着便要迎面朝我扑来，我慌地一推，他一头扎进沙子里。

　　“噗嗤！”虽然嘴被面纱遮住，他抬起头来，见我笑得肩膀直抖，“师父你好哇……”抓起一把沙子，作势便要朝我身上掷去。我仍是笑得止不住，他连去擦掉脸上黏着的沙子，我将他手中沙子倒回筐内时，却发现远处有一矮树丛里似有叶子在簌簌抖动，乍一看，不过是被风吹过的缘故，可偏偏只有一处叶子在动，则显得有些诡异了。

　　想到此情此景，近日来，在这玉兰花林里教叶天星习武时总觉背后粘着似有若无的目光，但每次回过头去，又什么都看不到。曾问过阿星有没有注意到，他却笑我是头昏眼花，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忽有脚步声自远而近，难不成就是暗中窥视之人？不管是何人定是来者不善，我盯着叶天星，手心攥紧，只觉微微出了些汗。

　　“阿星！”却是几个少年从树后绕了出来，正是那日去他家中找他蹴鞠的几人，叶天星跳下箩筐，拍拍手：“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小子，成日不见人影，那个丹丹找不着你就来盘问我们几个，你倒是说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了？”

　　“丹丹来找我做什么？”

　　“你小子别装蒜了，咱们几个自幼一块长大，她却对你最上心。她娘最近怎么老是去你家，该不会……是谈你俩的亲事了吧？”

　　“郑大娘就是找我娘唠唠家常，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去去去，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几个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郑大娘我在叶天星家中见过，原来她的女儿丹丹姑娘与叶天星是青梅竹马么？郎骑竹马来，绕窗弄青梅，我看着他与几个少年打闹，只觉喉间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腾而起，我咽了下，心中诧异，这是……苦涩？

　　“诶这不是那位神秘姑娘吗？”几人朝我挥手道，我微微点头致意，并不说话。上次与这几人的相见实在不算愉快，因而对这几人没什么好感。

　　“阿星，原来你近日一直和这位姑娘呆一块呀，你们在做什么？咦，这个有沙子的箩筐又是？”一蓝衣少年弯腰拢起一把沙子，瞥了一眼叶天星，又笑道：“听说这位姑娘身手了得是不是？”

　　“你们哪听说来的？”

　　“那日我从秀仙楼经过，正看到这位姑娘飞身而出，那一幕真真精彩！”

　　“那又如何？”

　　“因此，你最近是在忙着向这位姑娘学武功是不是？”又对我道：“姑娘我们几个能不能也拜你为师呀？”

　　叶天星瞪他一眼：“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拉着我们几个舞刀弄拳的。”

　　“等等，你们几个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娘吧？”叶天星皱了眉头。

　　“是啊！”

　　“你！”叶天星语气随即又软下来：“几位大哥，小弟只想学点武功，求各位大哥成全。”

　　“要是我们几个偏说呢？”蓝衣男子嘴角一斜，一脸戏谑。

　　“那就不要怪我把你们几个打得……”叶天星见几人软的不吃，假意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拿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一个白衣少年如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某物往叶天星怀里一掷，他连忙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发黑锃亮的小酒罐子。

　　“酒？”

　　“知道你没喝过酒，你娘又不让你喝，每次看我们喝酒都一脸垂涎，这是秀仙楼的玉兰酒，送你了！你可要好好学，我们几个替你保密，以后记得教兄弟们几招！”那几个少年嬉皮笑脸，又转而对我严肃说道：“姑娘，之前多有得罪，真是对不住。”

　　“公子言重了。”我微微一笑，之前心中不快一消而散。

　　目送他们离去，我转头对叶天星说道：“你这几个好友倒是挺好的。”

　　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掀开红布盖子，浓郁酒香味顿时四溢，他猛地吸了一口：“好香！师父，你要喝几口吗？”

　　我摇摇头，玉楼派有禁酒的门规。

　　“那我喝啦！”他一仰头，咕噜咕噜地灌着酒。

　　“这酒好喝么？”酒罐子离了他的手，在地上滚着。

　　“好喝……真好喝……”

　　我去拣回酒罐子，却见叶天星的脸上渐渐显现出酡红色来，背靠在石头上，眼睛不再是平常那般明亮清澈，倒像是覆了一层水雾，显得氤氤氲氲的。

　　“阿星，你醉了？”原来这么一小瓶酒就能醉了么？“走，我带你回去。”我欲搀扶他的手臂，却被他反手抓住。

　　“你……?”我竟挣脱不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看着我，眼神潋滟，竟缓缓向我凑近脸来……

　　我只觉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的发丝似乎掠过我的鼻尖，有些发痒，甚至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师父……其实……我觉得……你很……”

　　“阿星？”

　　“很……美。”他说完，径直倒在我怀里，沉沉地闭上了眼。

　　花落了一地，我征住了，开始怀疑方才耳中传来二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