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化徒弟》夏楹

4、第 4 章

　　叶天星两眼放光，两手在空中夸张地一比划：“如此高的树，你轻轻松松便能飞上去，林姑娘，你一定是个武林高手是不是？！”

　　我摆手：“高手不敢当，可是你为何想学轻功呢？”学轻功得从基本的心诀学起，单独心诀就有九九八十一篇，冗长乏味，且要一一念熟记牢，小时候单是记口诀便觉得苦不堪言，难道就为了能在空中飞来飞去？这有什么意思呢？

　　“自然是为了成为大侠啊！你有听过说书没有？好比《七侠五义》里的展昭可以在空中腾跃飞旋，被人称作“燕子飞”，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白玉堂了，自由洒脱，放荡不羁，他的如影随形更是一绝！而且这些人，锄奸惩佞，路见不平——嚯就拔刀相助！”他愈说愈兴奋，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玉兰花枝，在空中瞎比划了起来。

　　“我没听过说书，听说很有趣？”

　　“很好听的，改天，我带你去镇上的秀仙楼听！不过，可不能让我娘知道，她不准我接触有关江湖逸闻这类东西。”

　　“这是为何？”大娘那日一手稳稳接住快掉落的碗的景象忽浮现于眼前，心中甚是疑惑。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几个少林弟子路过，在树林里比划招式，我看着心痒痒地跟她提到想学武功，她勃然大怒。自打那以后，我可不敢再提及学武的事情，再说了，我们村里都是耕田人，偶尔去后山打打猎去镇上卖给野味贩子，哪有什么会武功的人可以教我。”

　　“不过，如今就不同了，嘿嘿嘿嘿—— ”他嘴角一勾，脸朝我凑近了些，冲我眨着眼睛。

　　我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我可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弟呢。”

　　闻言，他声音一低，敛了笑意，正色道：“我是真的很想学，林姑娘，你知道吗？我自幼的心愿便是成为一名侠士。”

　　“不过，叶大娘不是不让你学武功么？”

　　“这…….只要不告诉我娘就可以了……”

　　当今江湖中，门派百花齐放，各门各派武功种类纷繁多样，同源可以延续出很多分支，风气极为自由，经常会有一些相互切磋的大会，所以有时候看到几个小门派的招式都差不多并不足为奇。因此，我身处的玉楼派中也并无明言禁止传授外人武艺。

　　“可是，学这个很苦的，你真的要学吗？”我试图打消他学习轻功的念头。

　　“要！”他忽然拉起我的手臂使劲摇晃，一双像山涧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过脸去，心中却不由感慨他为何生得这般好看，不过这个神情，怎么这么像——

　　一只摇尾撒娇的小狗。

　　这还是刚在树上叫嚣着自己很厉害的人吗？在面纱下的嘴角不由有些往上牵动，我忍住笑意，道：“你当真要拜我为师？”

　　他用力点头，“不然，我再爬上去给你摘朵玉兰花？”说罢便又作势要爬上树去。

　　“别别！你再摔下来我可又得救你了。”我看着眼前这片玉兰花林，方才见他难得正经，神色肃穆，倒不像是头脑一热之言，便下定决心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玉兰自古象征高洁，你既言学武是为了除恶扬善，那么就以这片玉兰花林为证，向天起誓。”

　　“好！”他先是一脸喜出望外，又随即收回脸上笑容，面朝玉兰跪下，双手合十，一脸庄重：

　　“我叶天星，今日意欲拜林月姑娘为师，将听其教诲，勤学苦练，所学用于正道，玉兰为证，昭昭之心，天地同长——”

　　他仍跪在原地，我正欲叫他起身。

　　“今后，必与师父生死相随。”他语气坚定竟如斩钉截铁。

　　我愣住了，什么叫生死相随？

　　“师父！我的起誓如何？”他站起身，兴冲冲问道。

　　“前面讲得很好，不过，你最后一句话是……？
　　”
　　“拜师不是都这么说的吗？弟子生死追随师父。我看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呀，有何不妥吗？”

　　“听起来差不多，但是——”

　　“啊，差点忘了，我娘不是叫咱们捡些花回去给她做汤吗？”他眼睛四处张望，看到近处一块略大的石头，飞奔过去用衣袖细细地擦拭了表面，回头笑嘻嘻道：“师父，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捡就好！”

　　这真的是今日早晨让我求他才肯带我出去的叶天星吗？所幸此刻脸上有面纱罩住，我觉得自己快憋不住笑了，便坐在石头上看着他弯腰在捡着地上的花。

　　“今日这花掉得怎么这般少？”叶天星忽然道，我看到他手中不过寥寥数十朵花。此时正是早春，我抬头看了一眼树上，尚有许多花仍是含苞欲放的状态，掉落的花自然不多。

　　他环抱着树干，手上青筋凸起，额头直冒汗，却只摇下了两三朵花来。“看来少不得再爬上去一次了。他搓搓手，两眼瞪大，一脸讫求的无赖神情：“师父,要是我再摔下来，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等等，你让开。”

　　“师父你要飞上去摘吗？”他兴奋道。

　　我摇摇头，盯着树上快熟透的玉兰，或隐匿于枝叶之后，或是与花苞挨得及其相近。

　　心念一动，屏气汇神，体内气脉涌动，源源聚于右手食、中二指，手背一扣，两指朝那几处疾疾挥将过去，哗啦一声，熟透的白色、粉色玉兰翩然而落。

　　叶天星张大了嘴，欢呼道：“师父真厉害！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大理的武功绝学一阳指，是不是？”

　　“不是，但如果你想学的话，日后我可以教你。”

　　闻言他喜上眉梢，连忙去捡起刚被我打下的花来。

　　“天快黑了，叶公子，我们回去吧，不然大娘得担心了。”我指了指天边的晚霞。

　　“你既是我的师父了，那么以后叫我阿星便好！”他怀中抱着一小堆玉兰，霞光映在他的脸上，鬓间眉头因出过汗的缘故微微闪着亮光。

　　“阿……星？”我迟疑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