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快雪时晴，佳期安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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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送宝润在鄔寓下车，然后调头，去另一个地方。
窄窄的门脸，楼梯是往下行，木制楼梯陡又狭，踩上去吱吱响，佟承率走在前面，下楼时，她眼前一暗，迟疑之下，佟承率伸出手给她。
她扶着他的手，摸索着下楼梯，落地到最后一阶，抬眼，里面别有洞天，在光线十分充足的环境下，摆了许多古物。
守堂的人笑着和佟承率打招呼，让他们随意先看。整个房子大约半面墙被打通，装成玻璃窗，透过窗子看，外面摆满了花。原来这地方竟是一个往下凹陷的院子。
他抄手而立在货架前面，她随性望望，站在一堆珍玩处逡巡。须臾他和守堂的“上次说的端石云龙九九砚在吗？”
着唐式白布衫守堂回到“刚到两天，师傅正在擦拭，我回师傅，您到了。”
佟承率：“不急，我们再随意看看。”
她从珍玩到书画，竟对一副防帖感兴趣，站在那里久久。
“那副字帖，虽然其貌不扬，又是赝品，却是难得赝品，年龄也是上百岁了。”
捧着砚台的师傅，从外面进来。远远对着她说话。
回头又对佟承率说“看看，怎么样。”
他拿起来端详片刻“包起来吧。”
“那帖子，什么价？”
“帖子我本还想放着自个欣赏几天。”
她走过来，和他并肩说“我就随意看看，对这个真是外行，还是莫拿老板所爱。”
他也不勉强，牵起她的手“你看这方砚台，如何？”
她顺着他的话，看向砚台，长形砚台，外围盘踞繁纹，透着乌亮的光泽，她虽不懂，但瞧着是好“看着是挺好的物件。是要送给爷爷的贺辰吗？”
“嗯。”
“这是极好的了。”她那晚和他说时，他未回应，以为他并未听进去，谁知原来今天要来办的就是这事。如了了一桩事情，连心情也好许多。
两人从这里出来，时间尚早“姐姐不知道还在不在鄔寓。你等下有事吗？”
“没事。”这么早出来，想的也是挑完东西，带她去逛逛。
“那我们也去鄔寓吧。”说到鄔寓她就开心。
他点头算是答应。
鄔寓和这里一个东一个西，也是个小小的院落，大门开着，院子没人，刚到厅口鄔太太就从门里出来“宝沁来了，这位就是宝沁牵手吧？”
“嗯，师母，他姓佟。”
三人打过招呼后，师母拉着宝沁“快进来，宝润也在屋里，难得姐妹俩都来了。”
鄔先生的屋子到处都是笔墨纸砚，空气里也弥漫着墨汁的味道，闻得久了反另觉清香。
师母进来赶着介绍佟承率“宝沁带了小佟来。”
70多岁的鄔先生，两鬓发白，看起来却十分精神，笑着点点头。
这几年因年事高，已不再接收学生，去年手腕受了伤，现在握笔的机会都少了。
他们在厅堂坐，先生和她们讲书法，讲纸砚，而后提了嗓音“老规矩，你们先去写几个我瞧瞧。”
师母把两个桌子腾空，她们各自拿宣纸，毛笔，砚台一一铺开摆好。
姐妹俩各自站好“先生，写什么？”
如十几年前的场景，沈父送她们俩初来时的场景，一起回头望着他“随你们意。”
姐妹俩如今都鲜少提笔，各自低头沉思。
而后宝润先运气提神。
宝沁一贯要迟缓些，抿下嘴角才落笔。
先生端起茶杯，呷口茶，也不看她们。
师母给佟承率添茶，佟承率手轻轻一敲，叩谢致意。先生见了，并不说话。
过会儿，姐妹俩相继隔笔，鄔先生对他说“小佟，写字吗？”
“略懂些皮毛。”
“走，我们去看看她们俩写的。”
乳黄的宣纸上面，宝润用的是隶书：“无声之音，无形之相。”
宝沁善小楷“快雪时晴，佳期安善。”
鄔先生点点头“寓意都不错，无声之音，无形之相，宝润的聪明是一直的。”
走到宝沁这里“这是把王羲之的话改了。宝沁心性良善，知足好啊。”
“不过下笔还是要果断。”
佟承率看着她的字，娟秀，方正，收笔倒是从容，如鄔先生说的，下笔的墨晕了些，不够匀。
再坐一会儿后，师母留他们吃饭，姐妹俩婉拒。先生和师母平日菜量都是买一天吃一天，他们是突然来访，没得必要因为他们突然到来，打乱先生的起居。
出了鄔寓，宝润自觉已当半天电灯泡，早不耐烦，拒绝和宝沁一起再吃晚餐。他们只好送宝润回公寓。
只剩两个人，他打电话给助理定餐厅。
餐厅是老牌子，按照她的口味选的一家粤式酒楼，她平时较少出门，今天出门走一趟，饿的也快，刚上来的的奶黄包，两下吃掉一个，再想夹时，他拦住她“这个顶胃，少吃些。”
她才听话的收回手，手托着腮，侧过身子，看窗外的景色，外面已经挂上灯火，各色闪烁，好不美的样子，目眩了眼睛，她看着外面，他看着她，恬静安然的样子。半晌，她都没有转头，自然看不到他的目光，全在她的身上。
过了许久，他才问“在看什么？”
她回头，竟是开心的笑了下“那里有人开错车了。”她指给他看。
只见下面的路上确实有个人正在关车门。她和他讲刚才看到的样子。
两人说着话，菜慢慢上齐，她把桌上的萝卜糕，一份为二，其中一边递给他，另一边夹给自己。
两人都未再说话，无声之音，也不为过。他放下筷子，等她时开口“我下周要去出差。”
“嗯，去哪里呀。”她已习惯他经常的到处飞，顺着话问下来。
“德国。”
“去多久？”她放下筷子，声音已经不是刚刚看到开错车门的人的高兴，有些淡淡的。
“10天左右。”
“哦。”放下筷子。
两人从酒楼出来，风刮的她的头发，飞向一边，她缩缩脖子才知道，忘记陈姨交代，带件外套。
他看她一眼，拉过她，拥她在怀里。原来被他瞧见了。
虽然有风，但因为白天太阳好，她反而贪恋这夜晚清凉时光。他个子高出她一头多，她穿着有点跟的鞋子，都才到他肩膀处，走了一节，他身上的热源，慢慢的传递给她。
她漫无目的的想着，两人这些时日的光景，竟是难得平和祥稳。如她今日在鄔先生那里的几个字“快雪时晴，佳期安善。”
路过电影院，巨幅海报，招人眼球，门口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正纷纷入场。
“想不想去看电影。”
她脑子半天没反映过来，他提完要求，还是目视前方专心开车的样子，她以为是幻听，他却在拐弯处调头，车子开到影院停车场。
她这才记得要问“是看电影吗？”
“嗯。”他淡淡的应到，看不出表情好坏。
携手进的电影院，选的也是新上映不久的片子《爱乐之城》电影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场，周围多是情侣，出场也都是爆米花，和饮料。
已经差不多快两年没进过电影院，一则她朋友少，二则家里有专门的影音室，设备齐全，根本不需要再来电影院和别人抢场次，抢座位。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他们在休息区坐下，不一会便发现路过的人都会转头看着他们。
他虽然简单的西裤白衬衫，却自成一派凌厉成熟，路过的人默契的远远站在远处一边欣赏，一边窃窃私语。
她被人看的不好意思，看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低头在滑手机，也只好和大家一样拿出电话，她记得电话有一款游戏，是过年时候宝润看她无聊下的，她平日几乎没玩过，现在点开，就是相同的数字叠加变成相加的数字。依次类推，时间不到两分钟就被“game over”她鼓鼓嘴，再来一局，开场没多久，呵，一样的结局，她想这游戏设计的真不合理。
蓦然，头顶传来他的笑声”沈宝沁，有没人说你很笨的。”
她带着刚刚被出局的表情，鼓着嘴，瞪着眼睛看，他眼里有轻松的笑意，完全就是弱爆了。她似撒娇一样的小鹿微撞，咕哝一声“才没有。”
“哪里没有？”他说哪里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亲呢，眼睛深邃，面如冠玉。
拍拍她的手，拿过她的电话，自己重新开局，她看着自己电话，正躺在他的手里，那些方块的颜色，由淡转深，数字越来越大。他点那些方块轻松自如，完全不用计算一般，一局很快结束，不过人家厉害，是胜利的结束。
她的眼睛由刚刚的不乐意，变为一种你真厉害的膜拜。
佟承率亮了亮屏幕上的胜利似笑非笑的斜睥她，挑眉，得意的呀！她赌气的回他“有些人就是怎么努力都不行的。”
说完还兀自郁闷。
他看看手腕上的时间表，拉过她的手，似哄非哄的给她电话“要开场了，你要吃那个吗？”他朝着卖爆米花的柜桶扬了扬下巴。
吃饭时她中途停下筷子，电影院周围的女孩子现在也都抱着爆米花，吃的香甜的样子，本想答应，又似还赌气的说“不要，我没带钱。”
他被她得回到逗的一笑，春风拂过一般“我请你。”
她还是抿着嘴“干嘛要你请。”
他牵了牵她的手“给太太赔罪啊！”
看她还是落着脸，低声到“给点面子，你看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她往周围一看，脸一紅。
低声说“我要大份的。”
他牵着她去柜台买可爆米花和牛奶。一桶爆米花就把太太哄好的买卖，超值一般的。
他一晚上表情都如个小男孩。
看电影时，拿开扶手，牵着她的手，她捧着爆米花，有意无意的往嘴里送。
看完电影回到家，她才想起问他的航班。
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嘱咐她收拾行李。以前佟承率出差，都是自己收拾这些，现在临时受命，弄的她措手不及，一边查天气，一边计算带几套衣服过去。
他从浴室出来，看她忙进忙出，径直进了书房处理公事，不一会书房门口，她拎着两件西装“承率带黑色的还是蓝色的。”
他抬头看一眼“黑色。”
“哦”问完就转身离开。
“承率，皮带带几条。”
“2条”
“承率，剃须刀要带吗？”
“带。”他用不惯酒店一次性的。
他多次被她打断，如是平常面对下属，早要黑脸了。可是对象换了，他的耐心也在加持，反而不会爆表一样。等她再次检查，确定没有什么落下的时候，她被从身后抱住。
“收拾的怎么样。”
“嗳，你看看，还缺什么吗，西装带了3套，衬衫带了5件，袖口放在、、、、、、、、、”
她继续往下罗列，他下巴靠在她肩膀处，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后那片肌肤，低声说“去洗澡。”
这种夫妻生活的讯号太明显，打断她继续往下念的思绪，她望着旅行箱最上面的那件黑色西装，心里也砰砰跳的好快。他抱着不松手。
“嗯。”听到她有答复，才放开她。她立马脚步不稳的，逃也似的进去浴室，镜子里那个“眼含秋水，桃面腮红”的人一定不是她。她想一定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快雪时晴，佳期安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