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远海泊舟

5、第五章：刁蛮少主

　　顺着原路穿过树林，渐走渐稀疏的草木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黄沙。几片自枝头零落垂下的叶子逆着阳光照出两三道小小的剪影。不远处，在金黄和海蓝之间，还站着那个乌金长发的身影，双手环抱胸前，面向着汪洋。
　　齐殊凡领着心涟——准确来说他也没想领着，只是往前走——到了海边，两人的影子拉长了映在发亮的沙滩上。今日的太阳格外热情，烧得心涟抬手放在眼上，眼睛眯起缩在一小块儿阴影里，略偏过头对齐殊凡道：“你是水属性的吧？给我凝块冰。”
　　齐殊凡没理她，径直走到叶枫旁边，没等他开口，叶枫就道：“她一起来么？”听到他的话，齐殊凡愣了一下。叶枫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两人早就约好要一起去鬼陆似的。他细细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的。三个人，也好有些照应吧。我听蓝浙说过，鬼陆和仙陆中间这片界海是非常危险的，不过只要能等到渡船就没什么问题。”
　　叶枫微微偏过头，黑眸从余光里瞥了走近他们的心涟一眼，问道：“她是谁？”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心涟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语气里带着不耐。齐殊凡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抬起凝成一块儿锥形冰棱，在阳光底下反射出晃眼的亮光，一翻手丢到心涟怀里。心涟显然对他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哼了一声，握住冰棱的掌心泛上一抹淡淡的金光，用力一握，冰棱上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紧接着“咔嚓”几声碎成渣沫。心涟面无表情，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干似的把粉末般的冰抹在自己的脸上，手臂上。
　　“如果你想降暑，你可以直说。”齐殊凡淡淡地道。然而他在看到心涟捏碎冰棱的那一瞬间，瞳孔瞬间缩了缩。
　　“没关系，这样挺好。”心涟无所谓地道，抹匀了手臂上的碎冰，抬头瞥了一眼叶枫，道：“你朋友？”
　　“算是吧。”齐殊凡道。叶枫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异样，但也没说什么。
　　“水火不容，你俩能在一起也不容易。”心涟的目光在叶枫的乌金色头发上停留了一瞬，道，“你说的那个渡船什么时候来？”
　　后一句话是对着齐殊凡说的。后者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总觉得有些奇怪，有点心虚地看了叶枫一眼。不想对方好像根本没听见心涟在说什么，仍然是望着那一片蔚蓝的汪洋，似乎在发呆。于是齐殊凡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心涟的问话，并忽略了她拧起的眉。
　　“你说有渡船，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意思啊？”心涟怒气冲冲地道，有些焦急，“什么。。。凡？”
　　“齐殊凡。”齐殊凡简洁地道，“我又不是船夫，我怎么会知道？”
　　“你。。。你现在去找一个来！”心涟的脾气一下子冒上来了，双手叉着腰，被气得脸都红了。
　　齐殊凡冷冷一横眉，他可不打算再容忍这位大小姐，况且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他的脾气可不会好到哪儿去。当下便一抱胸，侧脸望着慵懒地拍打着海岸的雪白浪花，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从，要找不会自己去找么？”
　　“我不管。”心涟一跺脚，三岁撒娇任性小孩儿的样子道，“你现在跟我是同一路人，去找渡船的事情我交给你了你就要完成！”
　　心涟话还没说完，齐殊凡的脸就完全黑了。嘴角抽了抽，心里一连串冷嘲热讽的恶言恶语刚要涌出来，就被他生生制止住了。因为他记得，明诸不许他随便用语言伤人，即使是沉默也好。说出去的话就想泼出去的水，一旦没控制住噼里啪啦地全说了出来，不仅会伤害别人，更会让自己难受。甚至会点燃内心中联系着那些阴影的导火线。
　　所以齐殊凡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的明诸的温和微笑的面孔。像镇定剂一样融在他的血液里，此时发挥了功效。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行，我去找。”齐殊凡声音冷淡，“但你以后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心涟撅起嘴，似乎意识眼前的人并不想自己当初想的那样橡皮泥似的能揉能捏，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齐殊凡伸出手，恨恨地道：“我叫慕容心涟，仙法为金属性。”
　　看着面前伸出的那只手，齐殊凡挑了挑眉，握了一下立刻放开了。心涟接着道：“我的确是从家族里偷偷跑出来的。我们家族以毒术和医药术为名， 所以药草对于我们家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你们就来这里偷草药？”齐殊凡想起之前蓝浙说的话，忍不住插嘴道。
　　心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不许侮辱我的家族！那些都是胡言乱语，爸爸跟我说过了，我们在进行采摘之后会让家族里的鉴药师估量药材价格进行等价交换。而且不要打断我的话！”她仰起脸想了想，接着道，“我们家族的后山最近发生了点怪事。爸爸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小辈所设下的阵法不知为什么突然无法运转了，而我偷偷听到这事是因为千年前鬼祖作乱，在山中遗留残存剑息所致。我早就由书籍中得知鬼祖的修罗鬼剑在鬼祖死后，遗落在了鬼陆中心，所以此行我去鬼陆就是为了毁掉这把剑。”心涟顿了一下，随即目光瞪向齐殊凡和叶枫，右手一翻，一把长剑幻化手中直指齐殊凡的脖颈，凌厉剑锋让齐殊凡眉头一皱。心涟冷眉严肃地道：“你要是随便乱说出去，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看着心涟的动作，齐殊凡不禁笑了，嘴角一边勾起，道：“威胁我？”
　　“没错。”心涟干脆地道，手中长剑利得只要一偏就能见血。
　　这时，叶枫终于注意到了身边两个人的状况，把目光从大海上收了回来，瞥向心涟手里的长剑。
　　“放下。”他说。
　　声音不似那般磁性好听，反而冷得像寒冬冰封的深潭，让齐殊凡和心涟都是一颤。那长剑抖了抖，险些划开齐殊凡脖侧的皮肤，但被心涟稳住了。
　　“我，我只是希望说出来能让你们相信我去鬼陆不是为别的。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心涟稳了稳心神，道。
　　“早说啊。”齐殊凡垂目看了一眼长剑剑尖，抬了抬下颌，道，“能拿开了？”
　　心涟很不满地哼了一声，右手又是一翻，长剑顿时化作淡金色光点聚拢在她的右手手腕上，形成一个小巧的金色手镯。齐殊凡略略松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清楚，心涟的灵力比他强上很多，就她能一眼看出他跟叶枫的属性以及他自己的灵力强度来说就知道。所以，如果她一定要威胁他，他还真没有反抗之力。想到这里齐殊凡不禁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流不通顺像有什么阻挡着一样，他现在绝对不会是这种实力。
　　“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