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远海泊舟

6、第六章：乘船

　　就在紧张气氛还没来得及缓和的时候，叶枫突然道。齐殊凡和心涟一愣，顺着叶枫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一条小船停靠在不远处的海边，一个人站在船上，手里拿一个长竿点在海里。小船随海浪微微漂动，但并没有漂离海岸。仿佛就是那个人的长竿，抛下的锚一般把船定在了海边。
　　“太好了！”心涟眸子一亮，鞋底泛开淡淡的金光，朝那船的方向跑过去，居然也没陷在沙子里。齐殊凡看向叶枫，叶枫朝船的方向偏了偏头，道了声“走吧。”
　　齐殊凡快步跟上叶枫的步伐，两人脚印一深一浅地印在沙滩上。叶枫走得不徐不疾，很淡定自在的样子。他束起的乌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散发出点点光泽，衬托着这个人的神秘。齐殊凡不禁侧头看了他几眼。
　　“你见过枫叶吗？”叶枫突然道，步子慢了下来，等身后的齐殊凡赶上与他并肩。
　　“见过。”齐殊凡下意识答道，随即有些奇怪，“怎么了？”
　　叶枫沉默了片刻，伸手捋了捋落在颊边的一缕发丝，两道剑眉拧在了一起。
　　“我的记忆中没有枫叶。”叶枫道，声音很低，淡淡的迷惑烟缕般环绕着他的语句飘散，不似方才那番冷酷。
　　齐殊凡的目光落在他漆黑的眸子上，夜色一般，寂静深邃，迷蒙的熟悉感与漠然的陌生感。他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找出了一片枫叶。
　　那是一片用红纸做成的枫叶，外面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冰。那冰薄而透明，仿佛并不存在。当叶枫接过它时那冰凉的触感才告知它的存在。
　　“给你吧。”齐殊凡道，留恋地看了那小巧的枫叶一眼，收回了手。
　　“这，不应该是给我的吧？”叶枫细细端详那红纸枫叶一阵，缓缓地道。枫叶做的并不精致，但可以看出制作者花费了不少心血。
　　“拿着吧。”齐殊凡闭了闭眼睛，笑了笑，道，“我可以再做一个的。”
　　叶枫将手中的红纸枫叶翻了个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与那火红有些格格不入。耳边还回响着齐殊凡的声音，他顿了顿，把枫叶收到了口袋里，向赠送者道了声谢。
　　“不客气。”齐殊凡淡淡地道，目光望向不远处停泊的小船和匆忙赶到海边与船上人交谈的少女。但叶枫有种感觉，他的目光穿过了那一海一船两人，落到了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上。飘渺，淡漠，而迷茫。
　　叶枫在那一瞬忽地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像。但哪里像他却说不清楚。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点？”心涟的喊声传来，“我已经说好了，他会载我们一程。”
　　“你们俩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等齐殊凡和叶枫走近的时候心涟忍不住皱眉道，“这样会浪费多少时间啊？”
　　“我觉得我比你小。”齐殊凡冷静地道。
　　的确，心涟身材苗条，衣裙勾勒下隐隐可以看出属于十八岁花季少女的曼妙身姿。齐殊凡虽然身高，黑眸中藏着与年龄极其不符的冷酷，但脸上仍带着稚气，就是个十六七岁的样子。心涟被他说得一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撑船的人扫视三人一眼，目光在叶枫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道：“上船吗？”
　　齐殊凡这才注意到那个手撑着长竿的人。一头淡银色的长发流泻如月光，一双烟笼润泽眸，长袍垂身侧，一手拿着一柄长竿。目光柔和，相貌俊雅，很有吸引人的魔力。心涟心怀拯救家族大志对此熟视无睹，倒是齐殊凡多看了他几眼。
　　“价钱？”叶枫目光转向心涟，没有第一时间上船，开口问道。
　　“他说不用。”心涟耸了耸肩，道。
　　“不要钱。”男子淡淡地道，“我需要的是灵纹。”
　　灵纹是灵气凝聚所形成的接近实体的灵力，可以用来补充自身不足的灵力或者用以修炼，在一些仙门集会上是最基本的货币。但在平常，却是非常珍贵的物品，毕竟不是每个仙人都有能力将灵力凝结成接近实体的程度。
　　“什么？”心涟眉头一皱，道，“你刚刚不还说不用钱吗？”
　　男子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天下没有免费的载渡。”他这么说，声音很淡。
　　心涟抿了抿唇，伸手在腰间香囊模样的小袋子上面摸了一把，三条金色纹理被拉扯而出，浮在空气中停在男子的前面。
　　“这样行了没？”她依然皱着眉，很不满的样子。
　　男子挑了挑眉，一挥手将三条灵纹收入捞入手中收起，唇角浮起一丝笑，道：“这么大手笔，就不怕再被坑一把？还好你遇上的不是他。”
　　不等心涟开口欲言，男子将长竿在船沿上点了点，清脆的声音示意三个人上船。待三人在船上坐稳了，男子又在船沿上轻点了一下，船稳稳地出航了。
　　碧浪微波，这是个温暖的晴天。灿烂阳光泼洒船边，海面上波动着一层薄薄的金光。心涟靠坐在船边，用手搭在眼睛上方遮住阳光，嘟囔了几句太晒会变黑的话。齐殊凡双手抱胸坐在船后，身边挨着一直沉默着，存在感极低的叶枫。
　　小船不大，其实就是一条独木舟的样子，简陋，没有遮雨棚。这着实让齐殊凡怀疑他们要如何坐着这样一条船越过仙鬼界海这片凶险重重的海域。要知道，这片海可不是看上去这么美丽而友好的。
　　翻起白色浪花愉悦地拍打在船边，水花溅湿齐殊凡的脸颊和头发。但他也不怎么在意，偏过头望着翻打嬉戏似的海浪，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右手食指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蓝光闪现，水花跃然指尖，跳舞一般在他的食指上绕成一个小环儿。
　　“水属性啊。”男子突然道。齐殊凡看向他，他温和地笑了笑，抬起左手，手臂上环绕着蔚蓝的光芒，“真巧，我也是。”
　　齐殊凡也朝他笑了笑，果不其然，那人一瞬间愣住了。而一旁用手遮太阳的心涟也看到了，瞬间直了眼睛。叶枫提前默默转开脸盯着翻腾的波浪。
　　“咳咳。”率先苏醒过来的倒是心涟，淡红卷上她的双颊，显然因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赶紧咳嗽两声低下头。男子随着声音也清醒了一些，目光还有些飘忽。半晌终于看清了齐殊凡黑眸里的耐心和无奈，感慨道：“你和那个人真像。”
　　“哪个？”齐殊凡听到男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有一愣，问道。
　　“ 那人据说是宫廷出身，仙陆第一美人，只可惜是个男子。”男子道，突然笑了，“我的朋友有幸见过他一面，直接对他一见钟情。不过嘛，当我朋友知道那人其实是男儿身的时候差点没怀疑人生。”男子笑着向齐殊凡伸出了手，“少年你真有意思。我叫海长烟，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齐殊凡。”齐殊凡站起身，伸出手握住海长烟的手，略略翘起的嘴角让海长烟又是一个失神。
　　“不行不行不能看了。”海长烟赶紧挡住眼转过身，道，“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一会儿一定要让萧垣好好跟你见一面，让他重温初恋破碎的滋味。”
　　“喂，齐殊凡。”一直沉默着的心涟突然开口了，只见她放下了一直用来挡太阳的手，微眯着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把齐殊凡上上下下看了一边，脸仍然有些红地道，“去戴个面纱什么的。”
　　“为什么？”齐殊凡挑眉，嘴角故意一勾，笑意中蕴着冷嘲，道。
　　“挡一下你那张脸！”心涟恼怒地道，脸又红了一些。她是不会承认她对面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弱小水属性仙人而感到嫉妒的。在她跟海长烟商量坐船的时候，海长烟可是一直表情淡漠，连一抹笑容都没有的。她知道自己离美人可能还有些距离，但对自己的美貌她还是极有自信的。可眼前这个人，那张半点特色都没有的脸，一笑起来怎么可以这么。。。
　　“不好意思，我拒绝。”齐殊凡接着冷笑，故意要气心涟似的道，“你不会是嫉妒我的美貌吧？”
　　“你。。你。。”心涟被气的满脸通红。然而齐殊凡还没停下来的打算，蹲下来拍了一下叶枫，望着他的眼睛微笑道，“叶枫，你说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叶枫瞪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别乱闹。”
　　“说嘛，没关系的，我好看还是她好看？”齐殊凡歪着头笑得更灿烂了。
　　“你，你好看。”叶枫举双手投降。
　　一旁的心涟脸黑如锅底。
　　“听到了吧。”齐殊凡靠着叶枫坐下了，伸长了他那双长腿，一手不知什么原因揽住了叶枫的肩膀，好兄弟一样拍了拍，道，“不要嫉妒哥，哥只是个传说。”
　　海长烟强忍住要翘起的嘴角。心涟气的一扭头，右手抬起凝聚道道金光，形成一个淡金色面具一把拍在脸上戴上。
　　心涟：眼不看心为静。
　　齐殊凡见状不禁道：“你能做个面具怎么不做个帽子遮阳啊？”
　　心涟怒喝：“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