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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花珠 ...

  •   天边渐染渐红,几滴珍珠般的晨露从花蕊中滚落,融进湿润的土中,雾气携着春桃香隽在各个角落,军营里炊烟袅袅,缕缕青烟散向上空。

      药营里,苏拾染将刚采的草药规整好,便牵着汪子坐在一旁见贺寒利索的配药,贺寒一边配制一边不时瞄苏拾染两眼,偶尔两人目光交汇,继而相视一笑,“小染,你这脑袋怎么长得?我就带你认了一次草药,你居然都记住了,还能一个人上山采药,还采的分毫不差,要是师父知道了,定要收你为关门弟子。”

      苏拾染给汪子顺着毛,听罢打趣道,“师弟愚钝,还是师兄教的好。”

      “也对。”贺寒喜滋滋道,掩饰不住的自豪,刚过两秒立马反应过来,“这么说,小染你愿意拜师父为师?”

      苏拾染笑着点头,“若师父他老人家欢喜的话,小染自是乐意至极。”

      贺寒连药都不配了,跑到苏拾染面前兴奋道,“师父肯定愿意,他早就说缺个养老的弟子,不,不是,缺个传承的弟子。”贺寒不好意思笑笑,一着急,差点把师父老底抖出来了。

      苏拾染听了,倒觉得稀奇,这道骨仙风的青山药医高手,竟也会想养老的事?可有一件事更让他稀奇,“师父他,不应该将医术传承给你吗?怎还需要收个传承的弟子?”

      “这……”贺寒羞愧,“师父说他手上绝妙的医术数以千计,我一个人学不完,想再收个弟子分担一下,不然浪费了那些医术,若没人知道,他还怎么名留青史。”

      “这……噗哈哈……”苏拾染不厚道的笑了,“师父果然不同寻常。”

      贺寒被苏拾染笑的一脸窘迫,他这师父,什么都好,就是那神神精精的性格与古古怪怪的想法很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他都习惯了,抛弃这些,他师父可真算得上是清风携手,绿竹萦栖的仙医。

      苏拾染牵着汪子准备出去走走,不忘提醒傻站着的贺寒,“师兄,快配药去。”

      贺寒回神,赶紧回到了药案边,光想师父了,差点把正事忘了,贺寒捣鼓中叹口气,唉,果然师父是个祸害,师姿误人啊!

      今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贺寒因事走不开,苏拾染就独自一人去了山上采药,贺寒放心不下便想着将手头事先放一放跟着去,苏拾染却拒绝了还安慰他说没事,爬个山而已,贺寒见独自一人朝外走的苏拾染,心里不禁一阵敬佩,这气魄的风姿,真吸引人。

      苏拾染这边刚走,封祁景那边就来了,“小染呢?”

      贺寒见是封祁景,忙朝一方指了指,“采药去了。”

      封祁景顺着贺寒指的方向看去,“孤雁山?他自己去的?”孤雁山就是苏拾染与贺寒第一次采药的那座高耸陡峭但草木稀疏的山峰。

      贺寒听封祁景那话里淡淡的不悦,小心翼翼回道,“对。”说完就见封祁景瞪了他一眼,很冷很吓人。

      贺寒抖了一下忙解释,“阿景哥,我本来也要去的,可这药营里事太多了。”

      封祁景慢条斯理看了贺寒一眼,“怪我?”

      怪您?小的才不敢啊,贺寒苦哈哈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没有没有,是我做事太慢了。”

      封祁景稍微满意了,就听贺寒绕到他面前很是疑惑的问,“阿景哥,小染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怎么我见他走起路来,腿一瘸一拐,不是很利索,是哪不舒服吗?”

      贺寒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阿景哥那眼神,竟比先前冰冷了十倍,本来边疆就冷,再加上封祁景身上散出来的寒气,贺寒觉得,他可能要冻死在这了。

      封祁景又瞪了贺寒一眼,顾不上贺寒那苦瓜似的脸,赶忙朝孤雁山掠去。

      贺寒跟在后面忏悔,“阿景哥喂,我错了,你原谅我啊,我现在就去孤雁山。”

      浓雾中远远飘来一句话,还带着冰渣子,“哪来回哪待着去。”

      贺寒:“……”

      苏拾染牵着汪子去了后山的万丈涯,他站在涯尖往下看了一眼,顿时一阵头昏脑花,这万丈涯,深不见底。

      放风了一会儿苏拾染给汪子吃了东西便回药营了,兰辛也在,而贺寒还在捣鼓草药,忙的额头上密了一层薄汗,苏拾染将汪子系好,过去跟兰辛打过招呼一起帮忙。

      三人忙完后,贺寒递给苏拾染一个白玉小瓶子,“给。”

      苏拾染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什么?”

      贺寒喝口水,解释道,“管蚊虫叮咬的,我见你那脖子都是红印子和淤青,就给你配了软玉膏,话说小染,你那帐内蚊虫很多吗?我这几天见你脖子就没好过。”

      “呃……”苏拾染脸红凝噎,不好回答,“也不多……”

      一旁的兰辛微讶,忙拉紧自己的衣领,眼神左右飘忽不自然。

      两人没太注意到兰辛的小动作,苏拾染将软玉膏收好,羞涩的同时不忘问了一个耻辱的问题,“这软玉膏,有润滑作用吗?”

      贺寒先是一愣后得意洋洋,未察觉出什么,“当然,我贺寒配制的药膏,若就管一种,岂不是砸了我这“起死回生手”的招牌?”贺寒笑意满满的说完,又惊讶满满的接着问道,“上次的用完了?用在何处了这么费?”

      苏拾染磕巴回答,“没……还没完,我预备着……”

      贺寒赞了苏拾染一眼,“未雨绸缪?机智。”

      兰辛在两人身旁,好几次欲言又止。

      早膳后,苏拾染又独自一人去了孤雁山,这次封祁景知晓,叮嘱苏拾染小心,不能危险行事,等他将军中事宜处理完就去找他。

      苏拾染乖乖应下,在半山腰研究了一会儿,动身继续朝上,这孤雁山虽不太符合华清草的生长地,但此山奇异的峦状会给人一种感觉,一种奇山必有奇物的感觉,况且苏拾染他们每次都被阻隔在半山腰,从来没去到山顶上过,所以这山林深处是何样,不见识一下谁都不知道,也就不能判断这山究竟有没有华清草。

      山路崎岖,越攀越陡,温度也越来越低,寒气和湿气混合着冷风侵入,苏拾染本想坚持一下攀到顶峰,奈何疲惫的身体跟不上,靠在树旁稍作歇息,看了眼峰头便想着先回去,不知是眼花还是幻觉,一株顶着嫩黄色花朵的绿草映在了他的眼帘,他好像都能看到那株草攀附在石涯上的根须,就三根,很细很长,在风中摇摇欲坠贴近泥土,风过又昂首起来。

      苏拾染揉揉眼,它还在,还在那飞舞,像个淘气的小孩子,那株草附在岩边,苏拾染压住内心的惊喜忙记下它的样子,也许这就是贺寒说的华清草。

      到山下,苏拾染见封祁景匆匆走来,忙跑了过去,扑进封祁景怀里抬头笑眼弯弯,“阿景。”

      封祁景一手抱着苏拾染,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朝那红唇上亲了一口,“冷不冷?”

      苏拾染没觉得冷,但点了点头,果然,封祁景将他抱的更紧了,亲的也更狠了。

      入夜,周围很寂,陈意跟在封祁景后面一步一步机械的走着,走到花苑,封祁景停了,目光落在陈意身上,“私闯营帐,目无章法,蓄意轻生,扰乱军纪,你说,本王该罚你吗?”

      陈意眼眸动了动,低头认错,“该罚。”

      “该罚?”封祁景话中若有若无的冷意渗进陈意的内心,“你说,怎么罚?”

      陈意被这冷意噤了一下,“任凭王爷处置。”

      封祁景倒笑了,甚是少笑的他扬了下嘴角,周身的冷意也变淡了,“陈意,论胆量,你不逊于任何人,但记住,这份魄力要用在对的地方,用在本王这,可行不通。”封祁景顿了顿继续道,“你要知道,无论你对本王存没存那种心思,都趁早灭了吧,本王这心里,就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于我而言,他是山是水,是晨阳朝露,是晚月银辉,亦是我心底最爱的人,所以,本王不允许他受一点儿伤害。”

      陈意早料到如此,可真真切切听见了,还是难受到无法呼吸,强忍着眼泪倔强道,“王爷怎知,他对你亦是如此,或许,他没王爷想象的那么爱你。”

      封祁景望着花苑那一片开得红艳的春桃,温柔极致,“陈意,等你真正喜欢了一个人,你就会明白,爱与不爱,不在言语,在心底。”

      陈意想将眼泪憋回去,可还是落了一滴,封祁景递了手帕给他,拍拍他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你以后遇见的,会比现在的好。”

      “不会,不会了……”陈意抬眼,眼中银辉洒落。

      夜凉洒雨,心凉洒泪,情伤痛苦,痛如剜心。

      苏拾染将孤雁山上偶然遇见的那株草照着记忆画了出来,拿给贺寒看,谁料贺寒看了激动无比,它不是华清草,却能治百毒,这是一株极难遇见的草药,名花珠,花珠虽不能解了散魂,但其他疑难杂毒都能解,有了他,贺寒就轻松多了。

      苏拾染听说不是华清草,还有些气馁,可又听贺寒说这花珠同样珍贵,能解百毒,便开心了,夜晚来临,苏拾染回了营帐拿着一本书等封祁景回来,大约看了十几页,帐帘动,封祁景进来了。

      苏拾染放下书,知道封祁景去跟陈意讲清楚了,不过他没问,封祁景主动说了。

      苏拾染听完感动之余,不忘凑上前去看着封祁景英俊的面容,不爽道,“招蜂引蝶。”

      封祁景将人带进怀里,笑的勾人,“只招你。”

      苏拾染双腿分开坐在封祁景身上,面朝着他,所以封祁景很明显能看到,苏拾染的脸红了。

      封祁景轻笑,那红润的皮肤极诱人,咬了几下水润的嫣唇,封祁景将下巴抵在苏拾染肩膀,在他耳边温语,“我心尖上的人,我来疼,疼一辈子。”

      软风细雨,情意绵绵。

      次日,盛城,将军府内,封琪轩拉着封齐钦在一个角落里鬼鬼祟祟说着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小贼呢!

      封齐钦尽职尽守的回答他二哥的每个问题,封琪轩问的认真,他答的也很认真,“陆先生对嫂嫂没有意思。”

      封琪轩不信,“怎见得?”

      封齐钦有理有据,“我每天都在陆先生面前说三哥与嫂嫂的恩爱事,可先生他……”

      封琪轩八卦之心尽显,“他作何表现?”

      “无甚反应。”封齐钦回想道,“并且还告诫我,不可窥探别人家事隐秘事。”

      封琪轩听罢哈哈大笑,笑的封齐钦远离了他几步,等他笑够了才道,“倒是我们多虑了?”

      封齐钦纠正,“不是我们多虑了,是三哥多虑了。”

      封琪轩赞同,“这阿景也真是的,人都在他那儿,还担心个屁啊!”

      “二哥。”封齐钦突然出声。

      “怎么了?”封琪轩问。

      “不可言语粗鲁。”很是严肃。

      “什么?”轩王反应跟不上。

      “陆先生教导,人无时无刻都要礼仪舒雅并存,不可失了礼数,二哥刚才的话,孩童听不得。”封齐钦有礼有仪的训了他二哥一顿。

      封琪轩:“……二哥错了。”

      两人谈话间陆远来了,封琪轩递给陆远一个灿烂的笑眼,将封齐钦推了过去,“小九快跟先生回学堂去,再想二哥也不能说这么久的话,你看,先生都着急了。”

      很是少见的,封齐钦翻了个白眼。

      另一端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旧屋旁,站着一个一身黑衣裹着斗篷的男人,面部也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那手上,有道横着像鸢尾的刺青,看着空荡荡快要倒的屋子,眼神愈发的冷。

      “砰”的一声,旧屋隔壁的门被踹开,男人冷声道,“孩子呢?”

      屋内的赵工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丢……丢了。”

      男人将匕首抵在他颈肩,“丢了?”
      赵工胆战心惊,话都说不完整,“不……不是我弄丢的,是……是他自己走丢了。”

      “是吗?”匕首动,赵工倒地。

      男人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一掠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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