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国度》霍散人

10、第10章

　　那小子，是在吃醋么……

　　有趣。

　　车子里顾原森松了松领带，眼角蕴藏着不明显的光亮。随后，他望向自上车就一直安静的某人。

　　“你与俞朝，谈了几年？”

　　“……”

　　顾森被他问得茫然，还是回答道：

　　“两年半。”

　　“时间不长嘛。”

　　“……还好吧。”

　　他这什么话。

　　“现在呢？”

　　“什么？”

　　“现在还喜欢他吗？”

　　“都过去了。”

　　“过得去？”

　　“啊？”

　　“还真过得去。”

　　他这又是什么话。

　　“我先眯一会儿，到公司了叫我。”

　　“老板你不回家？”

　　“太早了。”

　　“……”

　　他还真是敬业。

　　“等下叫正东把我在酒吧的那瓶酒拿来。”

　　“你还要喝？”

　　“看电影不喝酒等于馒头配窝头，无味。”

　　“电影？”

　　“家里幕布太小了。”

　　“……”

　　好吧，她收回敬业那句话。

　　之后瞧他闭眼睡去的模样，顾森慢慢地，有些莫名其妙脸红起来。脑海中顿时想起自己刚才被他拉进车子的场景，不自觉地，脸就更红了。

　　还不是因为她迷糊，似乎一跟他处在一起，她就特容易迷糊。

　　那时出了包厢，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周嘉琪，细细一想原来今晚是她男友王予安的生日，两人出来烛光晚餐不去西餐，倒来中餐这里，琪琪是真的不喜欢吃西式的东西啊。

　　自小学青涩起，琪琪就一路陪伴直到高中，后来考入不同的大学也还是关系紧密，不曾有过太大的磨合。王予安与她们同一所高中，高一开始喜欢上琪琪，疯狂追求下终于从顾森旁边将琪琪带走，顾森对他还算满意，却不是十分满意。他能追到琪琪，因是琪琪也喜欢他，顾森才时不时牵线搭桥促使了一对良缘。

　　大学毕业后，顾森同琪琪聚少离多，顾森起初心里十分失落，可琪琪每次出现，她每次温暖的注视下，顾森都选择原谅，原谅王予安的霸占，原谅琪琪的见色忘友。

　　琪琪和王予安的感情一直不错，今日对他们而言是浪漫的日子，顾森自然不会破坏，同琪琪拥抱道别后，准备自己打车回去。一到大堂，大学同学们簇拥着吕瑶站在那里都对她望着。

　　不累么？这么一直看着。

　　顾森摇头，准备出门去拦的士。谁想前脚还未踏出去，后脚听得走出来的顾原森在问她，你怎么走？

　　“啊？”顾森没反应过来，身子顿住。

　　“你怎么回去？”他走近，又问了一遍。

　　“打车。”

　　“等我一下。”

　　“……”

　　等他做什么？顾森不理解。

　　当然，他俩的对话那些女孩全听见了，包括后面下了电梯的俞朝。

　　他自下来就一直盯着她，那种眼神，顾森觉得她一点也看不懂。

　　“走吧。”

　　顾原森付完账走了过来。

　　“森森，我送你。”

　　情急之下，俞朝好像是情急之下说出的这句话。

　　“……”顾森闻言愣住，这是要抢着送她？她不自觉对着那些女孩望过去。

　　好吧，她承认，吕瑶的目光太吓人。

　　“你送？”

　　顾原森双手插兜，眼神示意他别忘了那些姑娘。俞朝见了，纠结片刻仍旧不想放弃。

　　“我们可以一起走。”

　　“一起走？”顾原森失笑，他看向顾森，“你乐意？”

　　卧槽，干嘛把问题丢给她呀，她不愿意。

　　“我自己走吧。”

　　她笑笑说完，转头就走。

　　“赶紧回去吧。”

　　顾原森对着俞朝也笑笑，跟上了顾森。

　　俞朝有些急，在原地踌躇片刻竟也跟上去，那些女孩见俞朝一走，也全跟了出去。

　　一时间，餐厅外面热闹非凡。

　　“森森……”

　　俞朝在身后喊她，顾森听后一个急刹车回了头，她的目光淡漠无比。

　　“俞朝别闹了，你的女友已经不是我。”

　　一句话，拒绝得干干净净。

　　俞朝特别不喜欢她的这种样子，就跟两年前那个夜晚她提分手一样，冷冰冰好像怎么都捂不暖和。

　　瞬间，他一肚子鬼火冒了起来。

　　“那他就可以？！”

　　他指着顾原森。此时此刻那人显然已经不再是他的姐夫，只是一个想抢走他昔日恋人，强势得令他有些心慌意乱的男人。

　　“什么乱七八糟，你他妈在想什么？！”

　　顾森也火了，生气大骂的模样着实让顾原森微愣住。能让他都愣住，证明顾森的火气真不小。

　　想不到这姑娘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生起气来，明显比平静如白水时更加生动。

　　“我……”

　　“好了，你走吧。”

　　俞朝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很怕顾森生气，虽然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她来迁就自己，他还是怕顾森生气。平时那么一个淡如白水的人，突然爆发如火山喷发，谁都劝不住。

　　知道她真恼了，俞朝也就不再要求。他见她怒气冲冲往马路边冲，旁边顾原森二话不说追上去，俞朝也想追上去，但脚步半天没动。

　　那辆路虎就停在那里，顾原森伸手将她一把拉回就往车子那边带，期间他强大的身影罩住她，他的手臂力量极大，顾森像被拎小鸡一样丝毫动弹不得。不像俞朝的伸手掌控，她狠心一甩就能挣脱。

　　顾森知道自己没法挣脱就不挣扎，索性自己就往驾驶位走。这么明显的要她开车，她身为一个永森员工，当然义不容辞。

　　可是车门为什么老是打不开，见鬼的。

　　“……shit！”

　　她忍无可忍低声咒骂，正巧被身后过来的顾原森听在耳里，于是这位永森的大老板一脸哭笑不得，人生中第一次用着近乎宠溺的语气对着一个女孩万分无奈道：

　　“哎呀，这边，谁说要你来开车。”

　　话音一落，顾森就瞧见驾驶位上原来是有人的。那小伙子此时正用一种类似于惊恐的目光把她望着。

　　“啊，sorrysorry……”

　　她也像受了惊吓一般，不停道歉。这种模样看在顾原森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情。

　　紧接着，他把她往车后拉。

　　顾森的脑子暂时处于短路状态，经他这么一带不小心绊了一跤，接着几乎是半个身子都靠近他的怀里，她猛然闻见他身上醇厚热烈的高粱酒气，隐隐约约里还有一丝属于他自身难以言喻的木质香气。

　　处境尴尬的一刹那间，顾森脸红了，脑袋里更是一团浆糊，她头一次与他这么亲近，耳根子都烧红一片。他这是喝了多少酒，酒气微醺间，顾森的身子变得绵软，在下一刻站不稳的瞬间，他一把将她捞起。

　　这下直接脸对脸……

　　原来他的眉骨生得这般好看，特别是下面的一双眼眸，深邃浓郁，同他头顶的夜色一样，快要将顾森整个人都吸进去。

　　她更加没了力气。

　　“你怎么了这是？”

　　顾原森感到不可思议，越发忍俊不禁，她的脸为何这么红？

　　顾森说不出话，定定地瞧着他，被他的双臂拥着，就那样静静地瞧着他。

　　“你喝酒了？”

　　顾原森诧异不已，疑惑间还凑近她的脸颊边闻了闻。

　　“没有啊，那你这是怎么了？”

　　他愈发疑惑，不曾想他突然暧昧亲昵的动作险些让顾森大脑缺氧。见她迟迟未动，后来半拖半抱将她送去了车上。

　　现在顾森清醒过来，心中仍然快速跳动着，在他闭眼假寐的间隙里，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她朝着车窗外流逝的灯光看去，好笑自己竟一时跌进他外表的美色里，丢脸至极。

　　他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顾森转头望去，她承认，确实有魅力。

　　不是年轻的炽热，而是越发厚重的内敛，如他身上那时传来的酒香一样，浓郁醇烈。很奇妙，儿时父亲身上难闻的酒气，到他这里竟能使人微醺，她一向排斥那种辛辣气息，不想在他这里，也能体会到那种清香绵长……

　　C市的霓虹太过璀璨，车里顾森偶一抬眸，不慎就被迷了眼。

　　***

　　“什么，又要我去？！”

　　顾森有时候是真想把李正东掐死，明明说好的事情临了他总有理由变卦。

　　“我跟人约好了去C大吃蟹黄酥，难不成我要爽约？”

　　“就不能改天去？”

　　“我倒是想啊，容氏集团的两位公子也在，私事重要还是公事重要？”

　　“你那算公事？”

　　“比起只给老板拿酒，我觉得算。”

　　“……”你个两面三刀的￥@&?%……

　　气呼呼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又在原地飙了几句脏话。她一脸的义愤填膺，幻想着以后若有可能爬到李正东的头上，定要好好的修理他一番。不过这个希望来得十分渺茫，好比她会跟顾原森在一起一样，简直天方夜谭。

　　曾有那么一瞬间，她幻想过。

　　幻想只是幻想，不可能成为现实。他的身边只会是俞骄阳那样浑身发光的女人，不会是她这种平平无奇，无任何闪光点的小草。

　　想法也就一闪而过，可惜今夜被他这么一撩拨，又全数涌出来。现在送酒的路上，脑子他深沉含笑的眼眸总是挥之不去。

　　等到永森总部，时间快到晚上十点，顾森进入大楼，走进电梯，用李正东的工卡刷向顾原森所在的楼层，电梯里她握着手中的那瓶酒，静静看着数字逐渐往上递升。

　　楼层终于到达，出来后目光所及一片黑暗。

　　为什么不开灯？

　　顾森怀疑又看向电梯楼层，没错，就是48层。转念一想今日周末，大概是为了省电吧。

　　顾森顺着走廊，靠着手机自带的电筒慢慢前行。楼层非常寂静，脚下的地毯十分柔软，前方一片黑暗，她幻想自己置身在一片丛林里。

　　她并不知道顾原森的办公室是哪一间，她黑暗里摸索着，手机的灯光很微弱，楼层像是会吸光一样，渐渐地即便灯亮着，她也看不清什么。

　　忽然前方一间会议室里灯霎那间亮了又熄灭，紧接着一个黑影突然窜出！

　　不是顾原森！身高明显不够，永森遭贼了！！

　　“是谁？！”

　　顾森惊惧大喊，话落快步上前，准备拦下那人去路。那人显然也被她吓到，没走几步腿软跌在地上。

　　顾森想着好机会，不想这时身后又出现一人将她拉住，她本想一个过肩摔擒住那人，哪知转身间脚步打滑，她惊呼一声往后倒去，那人拉她不及，被她紧拽间被迫一起倒下去。

　　他重重压在了她身上，顾森险些喘不上来气。突然失控的脑袋着地，导致顾森眩晕不已，她忍痛蹙眉望去，只听头顶最先跌倒的人哆哆嗦嗦朝她这边喊了声。

　　“老板？”

　　老板？

　　“没事……你赶紧去开灯。”

　　慢着！这人的声音……

　　“老板？”顾森确认道。

　　“是我。”

　　“……”顾森当真郁闷，深叹口气，“我还以为遭贼了。”

　　“线路跳闸。”

　　说话间，头顶那人已经经过他们去到电梯那边。

　　顾森忍住头晕不想说话。

　　“你没事吧？”顾原森问她。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你来这做什么？”

　　“送酒。”那酒不知碎了没有，没闻到酒香，酒瓶应该也是在哪处躺着。

　　“正东又跑了？”

　　“吃蟹黄酥去了。”

　　话音一落，廊内的灯全亮了。

　　她被迫适应强烈光线的照射下，眯眼望去，顾原森在她上方沉静不动地看着她。

　　她躺在地上，秀眉微蹙，幽黑的长发披散在地毯上，将她的脸衬得清秀纯净。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楼道太过安静，第一次以这种无限暧昧的姿势……

　　他在上，她在下。

　　他酒气微醺，她清幽舒朗。

　　他眼眸深幽，她目若星光。

　　似尴尬不是尴尬，颇有些别样的情愫在悄悄蔓延。

　　“老板……”

　　“嗯。”

　　“你不准备起来么？”

　　“胳膊折了，使不上力。”

　　“……”

　　忽然这个时候，灯又熄了，周围一片黑暗。

　　“老板，又跳了！我得下去机房一趟。”

　　那人自电梯口喊道，说完，人又走了。

　　这过程中，顾原森一直沉默不语。黑暗中顾森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凝视着自己，心中的跳动逐渐趋于热烈，就在顾森愈发的疑惑不解里，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落了下来！

　　顾森陡然睁大了双眼，僵在那里。

　　他似乎提前又喝了些酒，唇齿间弥漫着一股泥煤麦芽香气。不同于俞朝的激情狂热，他的吻来得深深浅浅，温柔且缱绻。他真是娴熟又有技巧，顾森被他吻着吻着，全身绵软间竟也不知不觉昏了头脑，被他带着松开了牙关……

　　这一切发生的很自然，没有一丝不协调的因素。她与他的情动，似在今夜就这样自然地蔓延开来。

　　后面松开她时，黑暗中他又默默将她望着。顾森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能清楚描绘他的面部轮廓，他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她越是处于死机瘫痪状态。今夜每件事都出乎她意料，很明显，这一件刺激尤甚。

　　“你……”

　　顾森不由自主缓缓开口，未料下一刻，他的吻排山倒海再次袭来。

　　走廊内寂静无声。

　　一片黑暗中，他与她彼此心跳的声音……

　　近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