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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消逝.初現 ...

  •   【赩塵墨雪】第一章  消逝.初現

      我不要消失,我不要忘記自己、還有和他的一切。

      銀鍠朱武你聽著,你醒來之後,一定要記得,簫中劍這個人。
      他的癡他的傻他的笑他的淚,答應他的事,允諾過的承諾,一點一滴都不能忘。

      一點一滴…都…不、不……能……忘…………

      **

      鮮血,一路漫延。
      從傲峰到朝露之城,一路上不知灑下多少赤豔血紅,一滴一滴都替他記著這段無悔的付出。

      朱聞此時已經斷了氣,絕了脈,不會知道現在正揹著他飛走如風、棲棲遑遑的補劍缺是如何心急如焚,心如刀絞的為他拼命趕回露城。

      補劍缺從不知道傲峰原來離露城有這麼的遠。
      他分秒必爭,一絲一毫都不敢浪費馬不停蹄的奔馳著,原本是凍的發顫,現在卻是飆到冒汗了。
      就衝著朱聞這臭小子叫他一聲狼伯,他能不為了他這個傻侄兒拼命嗎………
      臭小子的那點心思他豈會不知,這孩子是他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呀………

      思緒轉瞬之間,鬼族領地朝露之城已在眼前。
      他趕緊飛奔而入,急竄的身影快的讓守城護衛來不及看清便已匆匆而過。

      拼著老命急急奔回露城,補劍缺還來不及喘口氣的就放開嗓門大聲吼著。
      「救人,唉呦、不對不對,救魔喔!伏嬰師,你快出來,朱聞就快斷氣斷的徹底了啊!!!」

      不稍片刻,伏嬰師、朱聞挽月、九禍聞聲而來個個神情緊張的趕往補劍缺面前。

      驚見一身豔紅血跡早已分不出原本的顏色,伏嬰面露驚慌之色低喊:「主君!?」
      連忙上前察看朱聞身上的傷勢。

      胸腔遭鋒利劍器貫穿,下手之人分明毫無半分留情,傷口約莫四吋既深且重,心臟也被穿透。
      肺腑重創,全身幾近一半的鮮血已流盡,身體發冷僵硬,氣息淺的幾乎探測不到,離死已差一步之遙。

      若不是鬼族特製的續命丹的藥力護著最後一絲心脈元氣,恐怕這人早在當時就已死去。
      再不趕緊施法轉還身軀,只怕回天乏術,再也無法救治了。

      「前輩,快將他帶至朱皇古陵,吾要立刻施法。」
      雖說早有準備主君此次不會全身而退,不過他沒想到會是這般嚴重的情況。

      他是計劃朱聞受傷而回沒錯,卻沒打算讓他傷到連命都無,這樣對朱皇恢復沒有任何好處。
      若朱聞蒼日的身體毀壞過甚,魔氣能源靈體相對的會降低,這麼轉移回朱皇身上只怕功體與魂靈都會有一定的影響和傷害。
      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朱聞蒼日過於天真太理想化的行為,影響到銀鍠朱武。

      看到渾身是血面如死灰的朱聞,在一旁早已嚇儍的朱聞挽月見眾人合力要將他抬動,她才回過神來連忙奔至跟前。

      「蒼日,你怎麼樣了??!!」大朵大朵的淚珠滾滾而下,慌亂的要抱住朱聞蒼日。

      一旁的伏嬰見狀,急忙擋下朱聞挽月不知分寸的雙手,道:「公主,請不要動他,妳這樣會傷到主君。」
      語氣因緊張而顯得有些嚴厲。

      「啊、喔。」鮮少見伏嬰對自己大聲說話的她,顯得有些愣住。

      「快,別再耽擱,往這邊抬過來。」

      站在朱聞後方的九禍,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有著遲疑的問著:「現在施法適當嗎?」

      見九禍仍舊猶豫不決,伏嬰心裡一陣氣憤,他一反常態神色嚴峻言詞聲色俱厲道:
      「若再遲疑延誤了時機,朱皇回復出了差池,主母能負責嗎!?」

      低聲輕嘆,須臾之後她說著:「伏嬰,你去吧。」

      「是,主母。」

      得到九禍的首肯後,伏嬰師片刻也不耽擱的立即領人把不醒人世的朱聞給搬抬至朱皇古陵過去。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今天不會像上回那樣,再不會有人來打斷他讓朱武恢復了。
      面具下的他藏不住的心喜,期待許久的一日就要來臨,他等待著的主君就要回來了。

      朱皇古陵當中,伏嬰師讓衛兵將人放在一旁的軟榻上後便命他們退下。

      為了保存銀鍠朱武的身體無損,朱皇古陵長年囤積極冰之氣,他更是不時的來此施加冰寒之術,為的就是確保冰封朱武的溫度夠冰夠冷。

      已經多少個年頭了?
      只能隔著厚重的冰凍之霜看著朱武,已經過了多久了呢?

      當自己學成術法出關之後,終於能實踐對朱武承諾的時候,得到的竟是他釋放自我能源犧牲生命,就為了讓鬼族免於那一次大戰,差點被滅絕全族的危機。

      伏嬰沒想到再見面,那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搗蛋一起被罰一起挨罵的朱武,竟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他憤怒他嘶吼他情緒失控他差點崩潰,自小引以為傲的冷靜,瞬間灰飛煙滅。
      他當下狠發毒誓,此生就算用盡一切心力,也要尋得方法讓朱武復生。
      要與他再一次的攜手讓魔界復興,他要竭盡畢生所學的為他效忠。

      深深的凝視著眼前的朱聞蒼日,伏嬰師輕輕的撫著他蒼白的面頰,喃喃道:
      「你這個笨蛋,原本就不聰明了,沒想到去苦境久了沾了人氣變的更笨了。」

      「你以為如此做就可以不變回朱武嗎?是你太天真了,還是你太小看吾了,朱聞。」

      理了理他雜亂糾結的髮絲,伏嬰師笑笑說著:
      「將朱聞蒼日的一切都忘了吧、忘了在苦境的一切一切,你的家你的親人你的根,都在魔界啊!」

      他眼神變了,從一開始的哀傷到氣憤而後又轉至愁苦,他的語氣變了,由玲琅轉而激楚。
      最後他說了:「吾不會讓你這樣下去的,主君,你放心,變回來你就不會再痛苦了。」

      是朱聞蒼日這個錯誤的身份讓你為難,是這多餘又可笑的友情讓你痛苦。
      如果是這樣,就不要這個身份了吧!你只能是鬼族最強的戰神,是魔界最偉大的君主銀鍠朱武。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我就來解救你,吾皇。」

      只見伏嬰師步向離軟榻數步遠的祭禮壇台上,兩指夾起術牌,翻動輕轉之間運作術法,左手點劃五星芒,頓時四周光芒大作。

      「天地玄嬰、逆五星芒,催馬風樂、奏請朱皇。」翻手雲舞之間散發著魔氣與術法。

      突然間,他一個氣勁推出,軟榻上的人似有所感應的蹙眉痛苦呻吟著。
      伏嬰見狀,雙手合掌,運功催動術法,嘴裡叨叨唸著:「天地玄黃,急急如律令,傾聽吾令。」

      他一個跨步,配合著氣行踏著步調,靠近朱聞蒼日身邊,捻指化光在朱聞額角上繞轉,一道道絳紫光芒慢慢的徘徊,伏嬰師閉眼唸著咒語:
      「銀鍠朱武之記憶,接續鬼族封印之時,朱聞蒼日與苦境的一切記憶全部清除,一絲不留。」

      「封鎖!」他突然大喝一聲,將紫光全運入朱聞蒼日的額頭。

      「請朱皇之靈陟降,速速回歸!」

      翻手騰出墨色玉簫,開始吹奏破冰之曲。
      簫聲中帶有解封之術,此法極耗氣力,伏嬰暗自運功調節,一聲聲宏亮高亢音律此起彼落。

      解封印、樂聲蕩,只見封印銀鍠朱武之冰霜,逐漸融化、退去。
      最後身著戰袍盔甲的魔界戰神銀鍠朱武顯現眼前。

      時辰已過酉時,伏嬰使看著眼前已被他稍稍整理清潔乾淨躺在另一張床榻上沉眠著的銀鍠朱武。
      他耗費不少魔力與功力完成了轉移靈魄之術,伏嬰面色蒼白深深凝視著朱武,語調哀傷的道: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

      我知道你會很恨我,可我不在乎,只要為了魔界好,只要能讓你不那麼痛苦,我做的一切即使會讓你一輩子也不諒解我,也沒有關係。」

      反正,從小到大,你永遠都不懂得我的用心良苦,不懂得我之所做一切皆是為你著想為你好……

      「銀鍠…蒼日,呵,也許你早已忘卻了吧………」

      那一年,我們都還小的事…………

      **

      處理完朱武回復一事,伏嬰師又待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走出朱皇古陵。
      調整好心情,明白現在並非是懷感過往的時候,他還有很多事必須去做,比如說軍機要政的佈署與規劃,比如說書房裡軍務內政的奏折,這些都是主君與九禍不很擅長的事。

      才出了殿堂外面,一個讓他頗感意外之人在他的面前出現。

      「前輩。」
      伏嬰師恭敬的行了禮,對這位狼族的長輩他是由衷的敬佩,尤其他對朱武是真心的關懷著的。
      不過他以為出古陵第一個遇見在此等待的,會是銀鍠挽月那個藏不住心眼、永遠長不大的ㄚ頭。

      「朱武小子回轉了嗎?」

      「嗯。」

      「那朱聞小子呢?」補劍缺有些不安的問。就他對伏嬰師的了解,朱聞小子的下場恐怕………

      「前輩真是關心朱聞蒼日。」伏嬰師直視補劍缺面帶微笑的說。

      「別跟我打哈哈,你說,你把他怎麼樣了?」
      一向直腸子、有什麼便講什麼話的他,實在很不喜歡去應對講話很玄機很有深意的伏嬰師。

      伏嬰師見補劍缺一付請與他講實話別拐彎抹角的模樣,他斂容嚴正道:
      「銀鍠朱武不需要朱聞蒼日,想法作為與觀念一樣也不可取,對於不良影響之物,伏嬰師沒有讓他繼續存在的必要,他的記憶已被吾清除,朱聞蒼日已不存在。」

      聽到伏嬰師說的如此的嚴厲切責,補劍缺心裡吭噔一聲,他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急聲問:
      「你、你、你,你把朱聞小子毀掉了嗎?」

      「可以這麼說。」伏嬰師平靜的說著。

      「你怎麼能私自這麼做!也許朱武並不希望朱聞消逝,至少你也該等他醒來問過在決定才對。」
      聽到如此肯定的話語,補劍缺一股氣上來,他是真的為朱聞這個孩子心疼。
      他並沒有什麼錯,他不過只是想過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想交個真心不參雜算計與立場的朋友罷了。

      「吾不會再讓他有一絲猶豫的機會。」伏嬰師語氣非常堅定,早在他決定要讓朱武復生,他就不容許自己猶豫,不允許自己心軟後退。

      「你對他太過嚴苛了………」補劍缺無力的說,輕嘆了口氣道:
      「他不過想做自己,保有一些溫暖友誼的記憶,他若清醒絕不希望你這樣做。」

      他明白伏嬰不是個冷血的人,尤其這兩個是一起長大的,他知道伏嬰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朱武好。
      但做法就是太強硬了,朱武這孩子一向不喜歡這樣的方式,所以這兩個一方面需要對方,一方面又受不了對方的想法做法,所以老弄的矛矛盾盾,推就無奈。

      伏嬰師聽到補劍缺講到他最不能忍受的事,口氣不免氣憤:「王者不需要那種東西!」
      「那些毫無幫助無用之物,只會成為他的弱點!他是王,更是魔界的領導者,他不能做自己,他只能是沒有一絲弱點的銀鍠朱武!」

      他想起當年的朱武,就是有了這樣奇怪的想法,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說什麼要卸下戰神資格,不要繼承銀鍠家族統領之位;說什麼想要與心愛之人雙棲雙宿、過平靜無爭的日子;說什麼自己累了,不想再去爭奪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那不是銀鍠朱武會說出口的話!
      他認識的朱武是意氣風發、說到爭霸奪略是眼睛會發亮炯炯有神的模樣,那樣的朱武,才是真正的銀鍠朱武!
      而他只是要把那個真正的朱武找回來。

      「唉,說不贏你,你總有你的說詞………」再次嘆氣。
      補劍缺有感而發:「只是老人家覺得你為朱武鋪設的王者之路,真是不留餘地的艱辛血淚啊。」
      他只能說有伏嬰師這樣一個極端又固執的忠臣,朱武真不知該感到驕傲還是覺得悲哀。

      「………長痛不如短痛,再者,痛完了就不會痛了。」當年他不就是這麼過來的麼………

      「那活著又與死人又什麼分別。」

      兩人還在交談之時,九禍來到。

      「參見主母。」伏嬰師看到姍姍而來的九禍,屈膝恭迎。

      「嗯,起來吧。伏嬰師,朱皇現在怎樣了?」九禍不慌不亂平心問著。
      她非常信任伏嬰的能力,也相信伏嬰是最希望朱武恢復的一個,所以她很安心把朱武交給他。

      「已經完成解封轉魂之術,但主君功體與魔氣尚未完全恢復,目前正在沉眠補充能源。」
      伏嬰師耐心的向九禍訴說著目前的情況。

      「嗯,吾知曉了。」凝睇一眼伏嬰師,見他面色蒼白透露著疲憊,她道:
      「你消耗不少能源魔氣,下去休息吧。」

      「是。」

      九禍見站在一旁的補劍缺遲遲不離開,疑惑問道:「補劍缺,你還有事?」

      「沒有,來看看朱武小子罷了,知道他無事,老狼要回惡火坑了。」

      被九禍一打斷,他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伏嬰小子與他的想法相差甚遠,他明白再說下去也不會有共識,只會讓兩人現在還算和平的關係變的更糟罷了。

      唉,看來事情不是他能管的了的,再說,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去管朱武的家務事。
      於公,他沒有權力去插手,於私,就算他想去關心,卻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些什麼。

      只能請朱武自己自求多福了,他實在是愛莫能助。

      ◇◆◇  ◇◆◇  ◇◆◇

      黑暗。

      沒有一絲光明。

      他正陷入神昏意亂、混沌不清的意識裡,身處於四周一片黑暗之中。
      腦海裡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方,該往何處。

      他知道自己在夢裡,卻又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在夢裡,想睜開眼清醒過來,眼睛卻有如千斤重的睜不開。他苦惱著,極力想擺脫這個他無法掌握的地方,卻不知曉該怎麼做。

      當他正茫茫然不知所措之時,驟然,耳邊出現一句哀傷淒楚的話。

      “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

      眼前開始浮現很模糊很模糊的影像,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看清楚,卻無法如願。
      隱隱約約的只能分辨出兩道身影,一個有著雪白如霜的髮卻身著墨色衣服,一個豔紅如火手持折扇之人,在對話著。

      “ 你我初識,又是對敵立場,話說的這麼坦白,好嗎? ”

      “ 我是交朋友、不是交立場,一切貴在真心誠意,你信不信在你、我怎麼做在我。 ”

      ── 好熟悉的一句話,好似很重要、很重要的,但……為什麼我想不起來?

      “ 這句話,讓我欣賞你了,…………。 ”
      “ 欣賞就不用連名帶姓了,你可以稱我……、也可以叫我……,就好像我叫你……一樣。 ”
      “ …………只是化名,……。 ”

      ── 在說什麼,我聽不清楚,是叫…什麼名字………

      “ …………… ”
      “ …………… ”
      “ …………… ”

      剎那間,那個聲音又明顯了起來。

      “執著於我,是因為相同的感覺嗎? ”

      ── 相同的……感覺?啊……我的心、好疼……為什麼………

      突然,那一個火紅身影之人,轉向他的方向,朝他大聲淒厲的嘶吼著:

      “ 不能忘記!你千萬不能忘記與他的一切一切!!!你聽到了沒有!!!! ”

      啊啊啊啊啊啊啊─────────

      頭,他的頭好痛,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好痛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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