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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序(下)雪地悲泣.夢醒成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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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赩塵墨雪】前序(下) 之 雪地悲泣.夢醒成空
“ 放開你的無奈與悔恨吧!
讓自己活在當下,別讓過去的痛苦,永遠蒙蔽活著的真正意義,讓心真正活著。
願你我共勉。
朱聞蒼日筆。 ”
雪花從空中輕輕的撒下,不急不慢,無語無聲的把方才染紅的雪還原成銀白一片。
剛才那場廝殺惡鬥,彷似一場夢。
一場只遺留在簫中劍心裡眼裡腦海裡的一場惡夢。
明明他已經醒了,但為何心還是那麼痛呢?
為什麼……還、那麼痛呢?
「簫中劍,你站在那已經很久了。」擔心的語氣由後方傳來。
他記得素還真上回來有說過,要他多注意簫中劍,入魔情緒諸多不穩,要時時關心處處注意。
然而,現在他清醒了,卻比不清醒時更加難以理解。
與簫中劍一起生活以來,他第一次看到他情緒如此崩潰,就在那個名喚朱聞蒼日的人手垂眼閉能源消失、死去了之後,簫中劍抱頭痛哭痛喊直到昏厥過去才停止。
是不是那個人沒有能源了,死了,所以簫中劍很傷心?
他不能理解。
那個人,與簫中劍是什麼關係?
動了這個想念,心裡又酸又澀………
為什麼?
他不能……理解。
胡思亂想一陣過後,等了好半天,仍不見那個已站在先前打鬥之處超過半日之久的簫中劍回應,宵繼續道:「簫中劍,你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
打從兩天前的夜裡他突然又開始神智混亂後,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這讓他很擔心。
他記得簫中劍與他說過,人類一日要進食三次,補充足夠的能量才能維持生命。
他打定今天一定要讓簫中劍吃下東西,讓他停止繼續在這個地方吹風淋雪。
他倒是不擔心簫中劍生病,他知道簫中劍在雪地裡生活好些年了,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應是很習慣的,他擔心的是,眼前的人若再這樣的不吃不喝不睡不歇息,會不會又失去意識或者又發狂了起來。
又是好一會兒沒有聲響,他打算繼續喚他:「簫中……」
宵的話才剛說出簫中劍便開口:「宵……」他努力保持平靜平穩的語氣,道:
「抱歉,請讓我靜靜………」
「我只是擔心你。」
「我無事。」
「…………」擔心的凝視著簫中劍,還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的他,只好默默的把安靜還給希望得到安靜的人。
是不是現在的簫中劍並不需要自己?
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念頭後,自己的胸口會悶痛的如此難受,他不懂。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簫中劍的神情才從冷靜又逐漸轉變成哀傷悲痛。
他深深的看著當時朱聞倒下的那塊雪地。
驀地,慢慢的蹲了下去,雪白的手輕輕撫著冰冷的雪。
先前這裡的雪是鮮紅色的,是朱聞的血,心,很痛,痛的他幾乎無法承受。
撿起了半埋在雪裡的朱聞的髮飾,握在手裡,簫中劍控制不住身體的顫動,眼眶熱的難受。
「朱聞……蒼日………」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蒼日………」
隨著哽咽低喃的呼喚,一滴滴溫熱悲痛的水珠墜落雪地。
如今你要我何去何從?
你要我不要被過去的痛苦控制著,可為什麼你也要成為我的痛苦?
活在當下……如今我的當下除了痛還是痛,
那顆心,沒了你,也不算活著了。
你不是要聽我承認?
朱聞,你贏了,我承認了,承認了………
簫中劍沒有你不行………
沒有你,我心如死灰。
活不了。
◇◆◇ ◇◆◇ ◇◆◇
然而,稍早之前,在傲峰的另一邊。
有個身披厚重擋雪大衣之人,肩上揹扛著一個臉色蒼白如紙身上卻豔紅如血奄奄一息的人,極速的奔馳著,急忙要出傲峰這個足以凍死人的地方。
否則肩膀上的那個傻小子就當真沒救了。
先前給他吞下的那顆續命丹,藥效只不過短短半個時辰。
要是讓露城那幾個知道人交給他看顧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他這條老命鐵定不會比朱聞小子好到哪裡去,要是知道會弄成這樣,他才不要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的事。
他不禁回想起來傲峰之前,在惡火坑與伏嬰師的對談。
“ 前輩,主君太重感情,若到傲峰救入魔的簫中劍肯定吃虧,請你幫忙看著他,若簫中劍控制不了的要殺主君,請在適當的時候幫他,不要讓他受重創。 ”
“ 雖說,朱聞蒼日與銀鍠朱武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但若主君受傷過重,對回歸主體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
“ 影響的程度差別,就看受傷多重多深了……… ”
“ 你若在意,又為何不自己去? ”
“ …………主君不會想看到吾。 ”
“ 你喔,明明在意的很,卻偏偏要用他討厭的方式相逼,難怪他老對你退避三舍。 ”
“ 總要有人扮黑臉。 ”
“ 也真是辛苦你囉,這些年若無你在旁輔佐,魔界早亂成一團,朱聞這個臭小子,若有你一半懂事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局面。 ”
“ 主君有他的想法。 ”
“你們也太縱容他了,說到底,他的任性妄為,你們要付一半的責任。 ”
“ …………… ”
一根指頭指別人三隻指頭指自己,吾又何嘗不是縱容朱聞臭小子到現在………
要是當年狠心一點不要讓他到苦境遊歷,又豈會惹出這麼多的事端。
看看,這臭小子又把自己搞成什麼德性。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管是朱武還是朱聞,都是為了朋友自己吃虧的笨蛋。
「憨人,你比空谷殘聲還儍,人家至少還會擋還會閃,你站著給他砍很好玩是不是?心臟都捅破了,你知不知道這對你回歸朱武身體會有多大影響,你等會回去準會被伏嬰小子罵到臭頭。」
感覺肩上之人氣息微乎其微,身子更是頻頻垂下,補劍缺急急罵道,希望藉由這些聲音能讓朱聞保持清醒。
「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有很輕鬆的回歸方式,為什麼你要選擇這麼慘痛的方法,怎樣?嫌自己太久沒有被砍被殺不痛快是不是?」
他又氣又痛,為了這個人真的是幾顆心都不夠他操煩。
「狼伯……」忍著胸口那遭利刃穿透的劇烈疼痛,朱聞氣若游絲輕聲喚著。
他很痛,連一呼一吸都痛的他難以忍受,冷汗直落,身體疼的直顫抖,只能硬咬著唇忍著。
胸口開了個大洞心臟都被刺破,自己現在還活著,只怕是拿族裡的救命藥續命丹的關係吧。
「閉上你的嘴不要說話,保留元氣,不然等會兒還有你受的了………」
「我、我…只想問,簫…簫中劍,恢、恢復了嗎?」
這是最重要的事,即使自己要死了都沒有這件事來的重要。
簫中劍一定要恢復,恢復你以往淡泊平和的生活,你的命運,不適合也不可以以魔相焚燒。
「好了好了,他完完全全恢復的很透徹,又是以前那個從頭白到尾,冷靜冷漠又高傲的雪男一名,這樣你滿足了放心了嗎?」
「如…如此、就好………」
努力咬牙撐著這個殘破的身軀,為的就是要聽到親耳他平安恢復的這句話。
得到答案之後,他便再也撐不下去了,似是終於安心的閉上眼睛,身體一沉,完全的不醒人世。
「朱聞小子,撐住!!!!!」
瞧不見身後的人的情況,只覺得背後之人又一次的氣息全無,補劍缺嚇的又加緊速度,絲毫不敢怠慢也不敢停下查看,就怕延誤醫治的時機,延命藥丹藥效時間已是不足一刻鐘。
他只能運起魔氣不停不斷的傳到朱聞逐漸冰冷的身體,一面繼續奔馳的往朝露之城。
「吾…不會讓……伏嬰……………」如願的………
伏嬰師汲汲營營要吾回歸魔界繼承統領之位,又處心積慮的要對付吾身邊友好的簫中劍,無非是要吾恢復以前的那個朱武,那個只知道奪權霸業無情冷血不可一世的朱武。
也許,那樣的一個朱武才是魔界需要的,伏嬰承認的君主。
要吾變回那個朱武,他必定準備了很多課題給吾,簫中劍入魔,只是第一課吧………
銀鍠朱武,那個身份對自己來說,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畢竟沒當朱武也快百年了吧……
但我想當的只是朱聞蒼日,我想過的只是和平安樂的生活。
打打殺殺,爭權奪鬥,活在別人期盼之下的那種日子,我已經非常厭惡的了。
說到底,我不管是朱聞還是朱武,都是一個狂傲又任性的一個人。
今後會如何,我並不知道。
我只曉得我不能讓朱聞消失,就算回去朱武的身體裡,我也不能忘記朱聞的一切。
以及,與他的一切回憶。
如果說,朱聞蒼日對簫中劍入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生而無能為力著。
那當我回復為銀鍠朱武之後,等我擁有控制一切的權力與力量之後。
我絕不容許無能為力這個字眼出現,不會再對傷害他的人忍氣吞聲。
這是,吾對你的承諾,簫中劍……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