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簫《赩塵墨雪》1- 完（大長篇）》雪淨寒

24、第二十三章 過往（三）簫中劍．蕭無人

　　另一個我，另一個身份的我用他的回憶告訴我，
　　我曾經快樂、我曾經自由、我曾經真正的當過自己，我曾經很愛很愛一個人、、、

　　那個人，很呆，很傻，很律己，很沉抑，很讓人心疼………
　　卻是我，最愛的人。

　　簫中劍。

　　＊＊

　　「我贏了、我贏了，你竟然輸了，空谷殘聲。」

　　朱聞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打贏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強，實際上也真的很強很強的空谷殘聲。
　　他歡欣鼓舞、手舞足蹈搖擺著，心裡直想著：空谷殘聲的人是他的了，太好了！他贏了………

　　當他轉身過去瞧見了空谷殘聲那耐人尋味的神情，聽見他無謂的說了句：「嗯，此招是我敗了。」
　　之後，讓朱聞有種瞬間被潑了一桶冷水的感覺，他有些疑慮有些憋悶的說：「空谷兄，你講，為什麼你要放水？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嗎？唉，你這個餘地令我太受傷了。」

　　其實，空谷殘聲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會故意的輸給這個人………
　　明明自己對武學那麼的堅持不服輸，明明武痴不該輸給朱皇的傳人，明明自己渴望著能擺脫眼前之人的不是嗎………

　　那，為什麼，當他看見朱聞用朱皇絕式貫天凰對自己而來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化解掉並且趁勢進攻的。但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若自己贏了是不是與這個人就斷了，一個月相遊相伴的承諾也會灰飛煙滅了？
　　動了這樣的想念，他狠狠的震顫了一下，之後，身體根本沒法子控制的把原本要出的招給硬生生的收回，成功的讓那個人發的招震退了自己數步。

　　「所謂的留手，只是在於各人拿捏的尺度，這點，我在你之下。」空谷殘聲很宛轉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不想讓朱聞認為自己在看輕他，不想讓朱聞覺得贏得不光彩。
　　空谷殘聲驚訝的發現到，自己很在意這個人的看法與想法，至於為什麼，他不清楚………
　　心裡亂哄哄的，思緒沒辦法釐清，問題也無法想的清楚。

　　聽到了令自己頗為意外的解釋，空谷殘聲居然會因為怕自己難過而拐彎抹角的解釋與說明。
　　他可以這樣想嗎？可以認為眼前這個有些彆扭有些靦腆的說詞，是在安慰自己嗎？

　　空谷殘聲的這個反應，給足了朱聞勇氣，他隱忍不住一股腦的道：「這嘛，坦白說，我一點也不想與你做敵手，我想與你成為朋友。」

　　也許，不只是朋友，也許，是遠比朋友更深一層更進一步的………

　　朋友……？
　　這個曾經讓我痛不欲生、痛失摯友的名詞，如今，我還能奢望擁有嗎？

　　「你、承認了，嗯……」
　　那些刻意明顯的討好與接近，不是自己的錯覺，然後這些舉動是因為他想結交我，近而成為他的朋友嗎？
　　空谷殘聲至今仍是不解，自己這冷冰冰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到底是哪點吸引他讓他有此念頭的。

　　「嗯、你這聲嗯，是代表你同意我的想法嗎？」朱聞微笑問著。

　　其實，他更想更直接的問我們其實已經算是朋友了吧，不管這場比試究竟誰輸誰贏，其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對吧。

　　空谷殘聲凝視著那越來越看不膩，有點上癮有點一直想看著的笑容，那一瞬間，拒絕撇清的話居然說不出口，他含糊其辭的說：「是、也不是。」

　　「唉呀，我說空谷兄，你給個回答也說的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這句是、也不是該怎麼解釋呢？」他搖搖折扇擺出一副傷腦筋的模樣，心裡直想著：這人怎麼說個話十足的像參禪似的。

　　空谷殘聲瞧了一眼朱聞，悶著聲低沉地說：「你是一個讓人再追求更高頂峰的好對手，……你也讓我有似曾相識的影照。」

　　「哈哈，好對手是你不棄嫌，而你說的影照，是在我身上看到你的影子嗎？」搖著扇子，朱聞別有用心的瞧了空谷殘聲一眼。

　　然而被瞧的那個人，卻是身形狠狠一震後，硬是裝做若無其事般的向前而行。

　　何止是自己………他同時也想到了與冷醉那段的曾經刎頸友誼痛心疾首的傷痛。
　　他並不想再一次的嚐到那種痛苦。
　　所以他將自己的心沉封了起來，與人保持距離、甚至有些自我放棄的封閉著。

　　「喂，空谷兄，你的話還沒說完呢。」眼看身前之人自顧自的發愣不理會自己的走著，朱聞連忙追上，繼續不死心的追問著。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空谷殘聲悶聲的回了這很無奈的一句。
　　聽聞這聲回答，朱聞暗自輕嘆，道：「空谷兄，你愛過嗎？」

　　眺望遠方，他有些迷茫，神情染上淒楚哀傷喃喃著：「愛嗎？」
　　過往那些的傷的痛的愛的苦，不都是因為自己的多情而造成的嗎？其實老說要無情以對，但自己偏偏就是那個最多情的人了………
　　愛嗎？那些重重壓在心頭上沈甸甸讓人喘不過氣的是愛嗎？

　　朱聞輕轉身正好瞧見了身邊之人那淒淒哀哀的表情，「聽你這個語氣，你肯定愛的很深，學問很深吧。」

　　不想讓這個人一直繞著自己不願被攤開的內心打轉，空谷殘聲硬撐起面容轉頭反問他：「那你呢？」

　　「我嗎？哈哈，我的愛啊，愛的慘、跌得很慘。」朱聞眼眸低垂，苦笑兩聲，萬般無奈卻又苦撐的笑容對空谷殘聲說著。

　　空谷殘聲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朱聞那明明很傷心卻又要裝的無所謂說出的神情，心裡痛了一下。
　　也許，那個人所經歷過的，是不是跟自己的一樣痛呢？
　　但是為什麼，明明那麼痛他卻仍然笑的出來呢？

　　「你我初識，又是敵對立場，話說的這麼坦白，這樣好嗎？」
　　他不懂，眼前的人為什麼可以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般輕易的就說出內心層面的話。
　　這些東西不該都是會對自己信任的親人或是知己說的麼………

　　「我是交朋友、不是交立場，一切貴在真心誠意，你信不信在你、我怎麼做在我。」

　　聽聞眼前之人疑問出聲，朱聞真實誠摯用著堅毅不撓的眼神語氣一字一句的說。

　　他這個人，時時不正經，常常捉弄人，但表白自我心意的時候，卻是萬般的認真與赤誠。
　　他自己自然是瞧不見說這話的神情，但看著他長大的狼叔總是說，他收起輕率兒嬉認真莊重的模樣，很真誠很動人很容易讓人不自覺的相信著耽溺著。

　　迎睇一身豔紅耀眼十足的朱聞蒼日，空谷殘聲心裡澎湃著一股說不清的情緒，他揚起嘴角說：「這句話，讓我欣賞你了，朱聞蒼日。」

　　「噫，欣賞的話就不用連名帶姓的叫了，你可以叫我朱聞，也可以喚我蒼日，就像我喊你空谷兄一樣。」

　　嘖嘖，打鐵要趁熱，難得講到一句讓眼前之人欣賞的話，這可要好好的把握住，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才行，要不等等這冰山美人哪會兒又不開心又不歡喜的變了心改了意就不好。

　　空谷殘聲聽了朱聞這樣說，思考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空谷殘聲只是化名，我叫簫中劍。」

　　「簫中劍、簫中劍……」睇了眼身旁那怎麼看怎麼顯得憂鬱又深沉的人，他繼續說著：「真是既滄桑又淒涼的劍，簫兄，你的故事，是不是有口卻說不出的無奈呢？」

　　心狠狠的被撞擊了一下，因為朱聞出口的那一句話。
　　簫中劍不懂，胸口灼熱滾燙的感覺、內心那彷彿要破體而出的激烈情感是什麼？

　　他慌張的微側過身，用一聲輕笑掩飾那微微顫抖的聲音說著：「哈，朱聞，你說過你來自外族，來中原有何打算呢？」

　　朱聞是何等的心思細膩、又是剔透人心的一個妙人，心知簫中劍定是被自己猜到了心事，心情複雜一時無法面對的轉移話題來掩飾，也罷，他其實不想逼他逼的太緊。
　　他佯裝沒發覺簫中劍語氣怪的輕鬆道：「來中原本來是想瞧瞧外地的江湖奇女子，但是嘛……遇見了你，現在，我對你最有興趣啦。」

　　說著說著，時不時的擠眉弄眼，逗弄逗弄簫中劍。
　　卻沒想到簫中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認真的說：「執著於我，是因為有相同的感覺嗎？」

　　聞言，朱聞一時反應不過來，他還以為這人臉皮薄的會面紅會不理人的走開的說。
　　簫中劍會認真的對他說出這番話，倒是讓他想也沒想過。

　　然而，他溫柔的朝他微笑道：「感覺，有時比心來的更敏銳與透徹啊。」

　　對上那個笑容那個溫柔誠摯的面容，簫中劍心一緊，臉上微熱的驚的他連忙轉過身，有些慌張有些含糊的道了聲：「我們走吧。」

　　＊＊

　　兩人一路遊走，朱聞路上不停的嘰嘰喳喳，簫中劍則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嗯嗯，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在聽，還是左耳進右耳出的只是哼個兩句意思意思。

　　直到有人腳痠了口渴了，說在不停下來歇歇就要累死他鄉了怎樣怎樣悲慘的，走在前頭不覺得怎麼累的人，輕輕嘆了口氣後，默默的放慢步伐，往市集的茶坊走去。

　　點了幾盤茶點，叫了一壺好茶，朱聞坐下來後便不客氣的吃吃喝喝了起來，簫中劍只是沉默的喝著自己的茶，並沒有吃桌上的東西，偶爾瞧著眼前吃的不亦樂乎的朱聞幾眼。
　　仍是有些不懂，為什麼這人可以沒心機成這樣，能夠在還算陌生不熟識之人面前，這般不顧形象沒有防備的如此自然。

　　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還在思索發愣的同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讓他噴茶的輕喚：「中劍……」

　　實際上，雖沒真的噴出但也足以讓他嗆到，「咳、、、」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去，簫中劍一臉古怪的問：「為何、這般喚吾？」

　　「連名帶姓的叫太生疏了嘛，我就想去掉姓叫叫，只是……這、、中劍叫起來，還……挺怪的………」
　　朱聞解釋著，說到了簫中劍去掉姓的名，還真是有怪有夠難叫的，他繼續胡言亂語無聊找話題的跟身邊的人多聊聊：「你爹從前也是這麼喚你的嗎？中劍？還是小劍？劍兒？」

　　已經受不了某人的胡亂叫喚了。
　　簫中劍瞧朱聞那憋笑一副欠扁模樣，忍住一拳過去的衝動，為了不再聽到更多更奇怪的名字，他咬牙切齒道出自己本名：「蕭無人。」

　　「啥？」
　　「我的本名。」

　　聞言，朱聞頓時眼睛一亮，能得到簫中劍親自對他坦白，朱聞開心的漾出笑容，連忙追問：「喔喔喔，簫無人，是竹字頭簫嗎？虛無的無？人是哪個字呢？」

　　撇了一臉不知道在興奮什麼的朱聞蒼日一眼，簫中劍沉默掙扎了片刻，還是回了聲：「………草字蕭，無奈的無，人類的人。」

　　「蕭無人、蕭無人………」朱聞喃喃地唸著，突然的開心笑了，「無人，真是個好名字。」

　　「是麼，吾不這麼覺得。」
　　簫中劍卻沒朱聞這般樂觀，他覺得他的名太孤寂，彷似還帶點不祥。
　　他有時覺得，是不是自己命裡帶孤帶煞，讓親人朋友一個個的離自己而去………

　　朱聞又看見了簫中劍流露出那哀傷又惆悵的神情，心裡可真是疼啊。
　　他想為什麼一個人會有這麼多的悲傷呢，這樣憂愁的一個人，要怎麼讓他快樂點呢………
　　也許，短時間無法讓他改變，但細細的慢慢來，建立他的信心使他打從心裡的感到開懷，這點他還是做的到的。

　　於是他說：「超越無人之境，成就無人能及，獨一無二無人可取，無人、無人，怎麼說都一堆好的意思呀。」

　　「…………」
　　簫中劍聽了朱聞的話，只是抿著嘴沉默不語，微垂的雪白髮絲掩住了他的神情，正好遮著他發熱發紅的眼眶。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可以這般的………

　　聽不到那人回答，瞧不見那人表情，朱聞搖著扇子挑起笑容輕問：「怕羞了？怎麼不講話呢，無～人。」

　　「叫吾簫中劍。」
　　「不要，就要叫你無人。」
　　「簫中劍。」
　　「不．要！就叫無人。」

　　……………

　　兩人又似爭執又似嬉鬧的聲音逐漸淡去………
　　我像一個踏步在周圍凝視著過往的透明人，這個我視為珍寶卻被我遺忘的過去。

　　原來我曾經笑的這麼開懷，原來我曾經擁有過這麼刻骨銘心情誼。

　　此時，我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現在的我眼眶發熱鼻酸難忍，神情肯定是傷心極了吧……
　　我突然想起，之前他在我面前，訝異震驚傷痛又含淚的問我為什麼忘了他，那時，他肯定是心痛難當，傷心欲絕了………

　　這般想著，胸口便痛的窒礙難行，我、讓他傷心了，讓他痛了是不是………
　　我明明視他如己命，明明他痛我會比他更痛的啊，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傷了他………

　　正剖肝泣血、悔恨不矣之時，四周的景物又開始變化。
　　有個模糊的聲音，彷彿靠的很近卻又像是飄的遙遠，輕輕的幽幽的嘆息著。

　　然後，眼前的景象漸漸映現而出。

　　一座高峻峭拔，滿是皓皓蒼雲的山間，一抹紅一抹黑兩道身影悠閒地遊走著。
　　走在前頭的墨衣者，很難得的先開了口：「朱聞，這一次多謝你了。」

　　雖說聽到那個冷冰冰的人先開了口又是說謝的讓自己很開心歡喜，但他忍著笑意，回道：「何必說謝呢？」

　　挑挑眉裝作一副不懂的姿態，擺明了要簫中劍明說這個謝意為何而來。

　　接收到朱聞故作不知的模樣，他倒也不生氣，溫和的用他好聽的嗓音慢慢說著：「將你拖入江湖之中，參與這些事情，是你不願為的事。」

　　簫中劍有些自責，覺得自己實在差勁，為了自己的私念之想，竟沒有顧及朱聞自身的意願，讓他參與這些江湖混事。

　　那個東瀛宗師神鶴佐木絕非是個輕取之人，若是將來他找上了朱聞的麻煩，這豈不是攪和了他，擾亂了他的清靜。

　　「噫，簫兄此言差矣，之前我們就討論過選擇的問題不是嗎，會答應你去阻撓神鶴佐木，就是出自我的選擇與意願，要是我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我，你說是不是呢。」
　　講了一長串話，就是希望眼前這個人不要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不要什麼不對都往自己那兒堆。

　　他那廉纖瘦削的肩膀如何撐的起這些，他那敏感纖細的心思又怎麼能承受的了。
　　嘖嘖，朱聞呀朱聞，說到底你就是栽下去了，連這一點點的委屈也捨不得他嚐了。
　　這麼多年了，怎麼自己對感情這等事就是如此的執著放不開呢……
　　當年這樣，如今也是，都過了這麼久了，自己沒有變的更好反而有越來越糟、愈陷愈深的趨勢。

　　簫中劍深深的看了朱聞蒼日一眼，輕輕的回了聲，「嗯。」
　　他雖面無表情沒有表露情緒，但在他的心裡滿是感激和感動，對於朱聞的細心開導與溫柔對待。

　　兩人默默的行走著，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前一陣子燕歸人與六禍蒼龍打鬥之處。

　　看著當時打鬥所遺留下來的痕跡，殘岩斷壁、荒涼破敗的景象，朱聞不禁心有所感道：「此處便是當初讓燕歸人擊入山壁後，六禍蒼龍再現江湖所留下的戰績嗎？」

　　聽他收起玩笑的語氣，簫中劍頓時很是好奇，這難得的感嘆會說出什麼話來。「怎麼？有何感想麼？」

　　誰知竟得到如此的回答，朱聞語氣很是諷刺、譏朝的說著：
　　「高、真正的高明，能在這種山壁夾石之中藏匿那麼久，所練的龜息之功，絕非常人可以比擬、真是高啊！」

　　也不知道是在酸什麼，嘲諷什麼的，簫中劍挑眉，「你讚聲連連的，是想效法嗎？」

　　感覺到身旁之人所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朱聞摸摸鼻子想著也許是方才冷嘲熱諷的態度，讓他不開心了，於是他連忙換了口氣：「我一點也不想，我還是悠悠哉哉的過我的日子就好。」

　　有點學剛才朱聞蒼日的語調，簫中劍不冷不熱溫聽不出是何情緒的說著：「那還真是可惜了，我相信憑你的實力，絕對不會輸給六禍蒼龍的。」

　　這樣的口氣驚的朱聞跳腳，急忙拿出風流雅痞的本事，諂媚逢迎的道：「耶，這話說的差了，我說簫兄你太客氣了，要是以你為首，我們永遠都是往第二以下排的吶。」

　　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嗯…蒼雲山一戰，他果然沒死，可惜了燕歸人。」

　　「噯呀，轉移話題喔，不過六禍蒼龍再回江湖，他的第一步卻是打散戰局，既殺天朝之人、又殺閻羅大軍，雖說現在神智混亂，未來若是清醒，就不知他是否，會再繼續這紫耀天朝。」

　　「難說，他的韌性與實力非常人可比，但以他現今的狀態，要再為王，恐有困難。」

　　………………

　　兩人分析了一陣六禍蒼龍現今的局勢，討論了對他的看法彼此交換了不少的心得，朱聞暗自歡喜欣慰感慨，對於簫中劍許多觀點與想法，都與自己相差無幾。

　　最後他得到一個結論，「其實，你真的很欣賞他。」朱聞輕聲的問著身旁的簫中劍。

　　然而那個人很難得的微笑回話，「很微妙吧。」

　　這個世間千千萬萬的人，能有幾個能一眼就叫你心動，能讓你心靈契合、意念相通，想法觀點幾乎都雷同，默契好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以前只能在想像中的知己朋友愛人，如今，真的遇到了。
　　那個人，叫簫中劍．蕭無人。

　　簫中劍，蕭無人，蕭無人，無人無人無人無人…………

　　只是在心裡默默唸著他的名字，就會覺得莫名的感到甜蜜幸福。

　　很奇妙的感覺。
　　以往，從沒有過。即使那時追求九禍，也沒有像如今這般的感到滿足。

　　明明只是輕輕的低喃著一個人的名字………
　　胸口便塞得滿滿的，嘴角也會忍不住的上揚起來，直像個情竇初開的傻小子。

　　受不了自己。

　　望著一輪皎月，明亮熠熠，珠斗爛班，此時卻是無心觀賞。
　　感受到魔界裡狼叔傳來的消息，他遲遲沒有甦醒的事已被懷疑，出走之事只怕再也瞞不了多久。

　　其實，早知道會如此。
　　當時會隱瞞眾人溜出來，只是想出走一陣透透氣，享受一會兒自由、當一下真正的自己。

　　如果運氣夠好的話，也許還能結交到朋友也說不一定。
　　當了魔界的領導者這麼久，身邊連個知心、能說說心裡話的朋友都沒有，

　　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悲。

　　輕嘆一口氣。

　　我明知道朱聞的這個身份不會長久，我與他沒有辦法走的長遠。
　　我遲早都是得回去那個地方，必須接受那些人死命活命無所不用其極的把我從沉眠中喚醒，要承載遙遠有如上輩子的責任。

　　我與他，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去招惹他，不要曖昧，不要糾纏，不要一直一直的陷下去。
　　我曾經不停的告誡自己，不可以。

　　對他，對我，都不可以這樣下去。

　　可是，當我看到他沉靜顯得寂寞的臉龐，眼神流露出悁邑憂愁的訊息，我無法克制自己。

　　我做不到，不去理他，不去愛他，不去關懷他。
　　真的，做不到。

　　我知道，我是徹底的完了。
　　我對他，我是完完全全的陷進去了。

　　雖然我垂死掙扎的想說服自己，其實有的，我與他有機會，有可能的。

　　呵，自欺欺人，只是不想讓自己太過絕望吧………

　　只想著，能多一天是一天吧。
　　回去回歸了，有了立場與敵對，就不再可能如此的談笑風生，如此的看著他了吧。

　　能見著這人的臉的眼能多那麼一分一秒一刻的話，就什麼都別管的這樣下去吧………
　　這是我僅存的自由了，這是我朱聞蒼日這個身份唯一所剩的了。

　　請讓我任性、繼續的沉淪下去吧、
　　我只是想，再多與他相處在一起…………

　　哪怕只是多一分、多一秒的時間，對我來說，都是偷來的、奢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