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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九章 垂死掙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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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證明給你看,世上也有永遠不變的朋友。」
我看到了,簫中劍。
我看到了你最真摰最無悔的付出與證明。
但為什麼、我的心,卻是如此的,目斷魂銷、哽結泣血的痛到喊不出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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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劍缺把月漩渦悄悄帶出魔界,將他送到荒城內,小心放置在一間屋裡床上,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狠下心的踏出房間。
孩子,從今爾後,別再與魔界有所牽連了,好好的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他就是看著朱武那樣,這麼痛苦的活在銀鍠家那個沉重的框框裡,掙不出也逃不開。
這樣的悲劇已經無法挽回的發生在朱武身上,他不想月漩渦再重蹈覆轍一次。
深深的嘆一口氣,補劍缺掩蔽魔氣,快速的前往簫中劍的房間而去。
早在天亮沒多久,他從朱武寢宮那裡溜出來打探一些事情,他知道朱武明明什麼事都不知道,卻使用元靈之力自我毀滅的事,肯定與朱聞、簫中劍有關。
在露城裡抓了一個當時在現場的衛兵,弄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補劍缺更證實了心裡所料想的事。
當下他便匆匆的出了露城直奔荒城,打算去探探簫中劍的情形。
到了目的地,補劍缺悄悄的閃進荒城,尋找簫中劍的下落。
邊走邊四處探查著,突然驚覺有人往這兒過來,補劍缺急忙一個翻身跳上樹梢。
底下是素還真和一個眼生的人,他們在談論簫中劍身上的傷,似乎非常的嚴重,跟家裡那個臭小子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的樣子。
後來,素還真走了,另外那個人在原地站了會兒,之後便往回頭走,補劍缺猜想,他該是要去簫中劍那裡。
荒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一間間找起來也著實要花一些時間,倒不如跟著這個人還比較快些。心下有了決定後,便隱去了氣息,悄悄地跟著金無患。
金無患根基不好,絲毫沒有察覺有人跟著他。
走了一小段路,他停下準備開門,就在此時,補劍缺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閃至金無患身後,點了他的昏睡穴,將他擱置在門邊。
補劍缺推開房門,往裡邊瞧果真看見了簫中劍躺在床上,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光看一眼不用切脈就知道這人離死不遠了,證實了素還真所說不假。
明白了簫中劍的情形,補劍缺又急忙的回轉魔界,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救這個傲峰雪男不可。
簫中劍傷了,朱聞不惜毀滅自我。
如果他死了,補劍缺非常明白,朱聞肯定會拉著自己給簫中劍陪葬。
所以,要讓朱武那小子生,必須要簫中劍活。
他太了解朱武那個臭小子,從小就是個死心眼,認定與決定好的事,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固執的像頭牛,任你說破了嘴也沒用。
喜歡上的人也是一樣,不管能不能、不管行不行的,執著的就是一定要追求絕對要得到。
以前是九禍,現在是簫中劍。
這傢伙對感情執著的程度,實在讓自己傷透腦筋,讓補劍缺不懂也不想懂。
懂越多煩越多,他已經為這臭傢伙操了幾年的心了,他還是少懂點少點煩惱的好。
想歸這樣想,但事情往往總是背道而馳,絕對不會照你所想的如你所願。
補劍缺為自己的愛操煩,再嘆息一次。
走著走著的他,皺起眉頭又想起方才回轉魔界去偷藥時,碰到伏嬰師的情形。
稍早之前──
他從荒城回到露城後,不多做停留的直接往丹藥房走去,打發走看顧的製藥師與藥僕,他立即到裡房裡翻箱倒篋的找能起死回生的鬼族靈藥『續命丹』。
這藥非常稀少,特殊的藥草上百年才長那麼幾吋,要練成一顆丹藥,沒有五百年是無法製成的。
族裡也就只有那麼三顆,上回救朱聞已用了一顆,現在他又取走一顆,鬼族裡只剩最後一個了。
補劍缺續命丹拿在手中,頓時覺得很沉重。
他猶豫著掙扎著,倘若此法行不通,那麼只剩最後一顆丹藥,倘若再失效的話,那朱武臭小子該怎麼辦?
當補劍缺躊躇不決之時,一聲冰冷嚴厲的聲音,讓他回了神。
「補劍缺,你拿鬼族聖藥要去哪裡?」
眼見伏嬰師透露出冰冷的殺氣,還有那絕不友善的語氣,補劍缺一股氣便上來了,管不住嘴發衝的說:「拿去哪?拿去給你的死對頭簫中劍怎樣!」
聽見補劍缺如此說話,伏嬰師怒火湧上卻是語調冰冷的出聲:「你………你要反叛魔界嗎?」
「別給我戴這麼大的一個帽子,老狼只知道,朱武能不能醫治會不會恢復的關鍵,就在於簫中劍這個人是不是活著,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如果那個雪男死了,朱武我看也會給他陪葬去。」
也許是看不慣朱武都快被折騰死了這個伏嬰還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補劍缺憂心如焚的實在很難跟他好聲好氣的說話。
聞言,伏嬰緊握拳頭,努力保持靜水無波道:「…………那只是你單方面的猜測。」
補劍缺一副受不了不想再與他耗時下去的說:「是不是猜測,我相信你心裡很是清楚。不跟你爭執拖時間了,我急著出去,麻煩你讓讓。」
接著也不等伏嬰師的反應,踏步向前準備離開,他還得快快前往荒城去救那個命在旦夕的簫中劍。
瞧補劍缺舉步離去,伏嬰師移動腳步擋至他身前,語氣已不平靜道:「你真的要去救他?!」
眼見伏嬰師動了真怒,補劍缺斂了面容無比認真的說:
「老狼我什麼都可以不正經開玩笑,就只有關係到朱武這小子性命的事,我是絕對認真!」
「若此行不通…………」聽補劍缺如此說,伏嬰態度雖有些軟化,但仍是有些猶豫………
「那魔界頂多損失兩顆藥丸,朱武的情況不容再拖,你若有其他辦法救便不會如此一籌莫展。老狼我從來不信什麼奇蹟,但這次我只有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了。」
補劍缺自始至終都相信這個伏嬰師深沉歸深沉,但說起關心朱武的事他是真心的為他著想,就是性子天生的冷了點,就是要考量魔界鬼族立場了些,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
補劍缺努力盡力的告訴自己要相信,眼前這個冰冷冷的魔,是有在關懷朱武的。
伏嬰盯了補劍缺一會兒,羽睫緩緩垂下,深吸了一口氣說:「狼主,你去吧。」
希望狼主你的猜測是無誤的,因為我是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能救朱皇…………
我恨我的無能,我恨我明明靠他最近卻幫不了他什麼,
我恨……恨要去挽救另一個人,才能激起讓他活下去的意念………
那個人不是我,
而是,簫中劍。
看著伏嬰師不在反對不在攔阻自己,聽那口氣補劍缺知道,這傢伙肯定也為朱武的傷傷透腦筋了。
時間有限,救人如救火,他急著上路,也沒有多餘的心思能安慰人了。
不過,補劍缺想,伏嬰也許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吧。
走到了簫中劍的房間,看見了早上被自己點了穴還倒在門邊的小子,他心想: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這人怎麼還躺在這裡的,真的是……
補劍缺收回了思緒,推開門走了進去,才踏入沒幾步便聽見聲音。
「你是誰?」
聽見門扇開啟的聲響,以為是金無患,誰知轉過身去竟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你就是宵吧,我聽臭小子提起過你,老狼是補劍缺,來救簫中劍的。」
補劍缺表明自己的來意,雖然知道眼前之人不會與他動刀動槍,但還是防範於未然的好。
他可不想像遇到赭杉軍或墨塵音那樣子,看到魔問也不問、如見世仇般的就殺了過來,平常沒事打打沒關係,如果有事在身可是相當麻煩的啊。
聞言,宵心焦的問:「你有辦法救?」
「吾族聖藥,死人都可以救活,更何況他還沒有斷氣。」補劍缺很有信心的說著。
鬼族這聖藥可厲害的呢,不單單是可以讓斷氣的人恢復生命跡象,重傷垂危的人服下去也會好上一大半,雖然不是仙丹可以立即的生龍活虎,但也一般藥材的功效比起來,可是好上太多。
宵一聽到此人有辦法可以救簫中劍,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他雙手抓著補劍缺的衣服,神情很是急切的說:
「你救他,救他!!!」
「嚇!!我會救,我就是為了救簫中劍才來這裡的,先讓我看看他的情況吧。」
有點被宵突然而來的舉動嚇到,補劍缺沒料想到這個很平靜的人一提到簫中劍會如此的激動。
他安撫著宵,接著走到床邊查看簫中劍的情形。
補劍缺搭著簫中劍的脈,不一會兒又掀起他的眼瞼查看,之後拉開錦被觀看他胸前傷口模樣,即使包紮著,也用了上等的止血良藥,但傷口仍緩慢的出血,並沒有止住的血流的情形。
補劍缺盯著簫中劍的傷口思考著,這的確是被氣雙流傷到會有的反應,強大的魔氣灌入刀氣當中,使的中招者的傷口被氣勁所影響,造成傷口無法癒合,血流不止。
這刀傷又在心臟附近的大動脈,一刀貫穿而過,也難怪這傷讓素還真也搖頭。
就這麼讓他流下去,死,是遲早的事。
他若沒有帶這鬼族靈藥續命丹前來,這人也許當真沒的救了。
補劍缺默默的走到桌前,取了只杯,倒了壺裡的水,將續命丹放入杯子後,運用內力催化丹藥融入水中形成湯藥,直到一陣陣白煙裊裊,杯身發燙丹藥已完全變成湯水之後,補劍缺才收回功力。
他拿著珍貴無比的湯藥走至床前,看著宵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得將簫中劍扶坐起來後,他靠過去準備餵簫中劍喝藥。
卻聽見那人說了:「讓我來可以嗎?」
補劍缺看著宵,那純真無邪卻顯得渴求的眼神,手中的藥想也沒想很自然的就遞給他了。
拿到湯藥的宵,他小心的將簫中劍靠在自個兒的肩上,一手摟著他,一手拿著藥,慢慢的輕輕的一口一口餵著。
補劍缺看了,心裡直呼好細心。
要是他這個大老粗餵,肯定是直接灌下去,哪還會又摟又抱,輕巧巧彷彿滴的出水的溫柔去餵。
光想那個畫面,他就雞皮疙瘩掉滿地。
凝視著那杯藥緩緩的餵完,宵小心翼翼的將簫中劍扶好躺下,這個傷一定得躺著,坐靠著會壓到傷口,讓原本已是流不停的血,淌的更快。
「內服的搞定,接下來外敷的,這顆藥是止血丹,藥效好的很,等會兒你讓人把它搗成粉狀,塗在傷處,敷個三天,保證傷口不再出血,十天八天下去,傷口就會慢慢的收口結疤。」
補劍缺邊說邊將另一顆藥拿給宵,交他如何使用,又該注意哪些情形之後,便說:
「老狼我是偷跑出來的,不能待太久,藥怎麼用都交待給你了,我要回去了………」
「多謝你,補劍缺。」凝視著眼前的長者,宵真誠的道著謝。
「呵呵,免謝,救他一部分是為臭小子,一部分嘛,謝謝他………」對月漩渦的好,還有蕭家對那孩子的養育之恩。
「嗯?」
「沒事沒事,老狼我來走了,後會有期,不用相送。」
語畢,一個閃身,快速的離開了簫中劍的房間。
◇◆◇ ◇◆◇ ◇◆◇
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我們兩個陪簫中劍一起死,一起為他陪葬──────
一起死吧!!!
已然陷入瘋狂失去理智的朱聞蒼日,在朱武的體內瘋狂使用著元靈之力,毀滅著這個身體。
滿腦子所想的,全都是簫中劍被自己的雙手,被這個自己無法控制的身體給殺傷了。
他手上的臉上的,滿滿滿滿的鮮血,整片整片的都是簫中劍的血。
那自己承諾過要好好守護著的人,那自己曾說過永遠都不傷害的人,而如今,竟被自己的雙手給刺傷了。
透胸而過,他的胸膛被葬日整個狠狠的穿插而過,那麼大那麼深的傷口,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他死了,他就在我眼前倒下了,簫中劍死了,他死了、死了了啊………
銀鍠朱武,我恨死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就用我剩餘的最後一點力量,讓這一切都劃下句點,我們一起去死,去陪簫中劍吧!!!
接著,他用盡渾身最後一絲氣力,將元靈之力發揮到極限,發了瘋似的使勁亂揮亂發亂甩著強大的氣流。
此時,正在擦拭銀鍠朱武額頭上冷汗的醫僕,驚訝的連忙大聲囔囔著:「醫、醫座,朱皇、朱皇又開始吐血了………」
正在研究要如何下藥如何醫治的眾醫座聞言,紛紛扔下紙筆趕至床前觀視朱皇的情形。
搭上脈,越縮越緊的眉頭,讓人心慌意亂又焦急。
不稍片刻,醫座對著屋裡眾人喊著:「運魔氣,穩住朱皇的內息,柯沁冥,快去拿止血丹,快點!」
「是、是。」
年邁的醫座睇了嘴角不斷出著血面容極為痛苦的朱皇一眼,神情很是無奈且痛心道:
「朱皇情況相當危及,速速去請狼主與軍師前來,這裡,老夫實在做不了主了。」
**
另一頭忙的焦頭爛額的伏嬰師,才剛處理完九禍的事,大氣都還來不及喘那麼一下,便被匆匆趕來的醫僕給請去了朱皇的寢殿。
聽聞了那急的快掉下眼淚的奴僕說朱皇危及的情形,伏嬰師心裡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快步的前往去了解主君的狀況。
在走向朱皇寢殿的路上,伏嬰心頭很雜很亂,神情恍惚的想起一些往事。
不知道為何就想起,當時硬逼偷溜出魔界遊玩的朱皇,回轉露城的事情。
他想起那時,他暗中觀察,得知了九禍腹中胎兒,乃是當時她用主君那滴精血,配合著雙生之法才有了身孕。
難怪那個時候,為了使空谷殘聲入魔,女后找上他向他要了主君那滴精血,他當時問女后她自己那份呢,而她只是沉默著不願回答,原來是她自己的已經另做用途了。
後來,朱皇回轉露城之後,並不是與她行夫妻之實才有的身孕。
得知這點的伏嬰,不自覺的心裡就感到開心,像是心頭的那股躁悶污穢之氣瞬間煙消雲散了。
也不多說多問什麼的,便把朱皇的精血給了女后,並與她商量了如何利用空谷殘聲入魔,來逼朱皇回歸。
誰知,朱皇還魂歸來之後,卻遲遲不出兵,仍維持著能不戰便不戰,能保持現狀便不輕易妄動的政策,讓女后很不滿,朱武並沒有符合女后預期中的表現。
他不只一次在交談中察覺到女后不滿與憤怒的神情。
一次與她談及此事時,女后在盛怒中不慎說溜了嘴提到了魔源與先王之事。
伏嬰師才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原來是她當時將魔源氣流當中的一部分,拿去換醒了魔界元始棄天帝的靈魂。
造成了如今,棄天帝對朱武種種表現的不滿。
若再這樣下去,想必先王不會再沉默下去。
九禍當時真正的用意,打從一開始便不是想喚醒主君,而是棄天帝吧………
聖魔元胎的出現,也不可能會是巧合,只怕是有心下的操作吧………
伏嬰師的拳頭一縮一放的,面具下的面容有些凝重有些神傷。
朱皇從來就不是個笨蛋,這些事他如果知道些端倪,仔細想一想便可以明白整件事情。
倘若他知道了他深愛著的妻子,想盡辦法的都在算計他利用他,那朱皇會有多麼的心傷………
還有自己與九禍密謀的這些事情,那是主君知道了,又會是多麼痛不欲生的一件事。
就在伏嬰師黯然憂傷的同時,不知不覺間已經走近了朱皇的寢宮外面。
「朱皇!快、快將丹藥參進水裡讓朱皇喝了,快點,別愣著!!!」
屋裡一聲驚呼吆喝,讓伏嬰師猛然的回了神,他二話不說的推開了門,看著了眼前個個忙得不可開交的醫座們。
還有,床上那蒼白憔悴的不成人形,臉色發青,嘴邊的血不停不停的湧出來,生命有如風中殘燭,情形比他離開之前要差上許多許多。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很冷,冷到伏嬰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無法忍耐就要失控爆發邊緣。
「軍師,朱皇的情況實為不妙,詳情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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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家裡大掃除,越來越沒有時間寫文………Orz
赩雪架構有些亂了,某雪要努力整理整理,思考之後的一些東西,要不要加進去寫……|||||||
赩雪文文下次更新,可能會延一延了………Orz
心情有點躁亂,多少有些被新劇影響,唉………
【赩塵墨雪】第二十章 峰迴路轉(簫中劍,我會為你而活……)
為什麼你總是向著別人?
明明你的家你的根在魔界在露城,為什麼你能為了簫中劍,輕易的就拋下這些………
你還是銀鍠朱武嗎?還是我心中的那個朱皇嗎?
不……其實,我心裡很明白,你,早已經不是原本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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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劍缺處理完簫中劍的事情之後,便回轉魔界露城,路途中想著等晚上趁著夜深人靜之時,在偷偷溜出去看看簫中劍的情形好了。
溜出來也好一陣子了,不知道朱武那個臭小子,情形怎麼樣了…………
他才這般想著,腳才剛踏入露城,就被一把叫喚住。
瞧那守衛緊張焦急的模樣,讓補劍缺整個背脊發麻了起來,一聽到他所說的話,更是心頭糾葛煩亂的沉痛萬分。
「狼主,不好了、、、朱皇午後情況危及,醫座與軍師找你找遍了天,要您一回來快快前往朱皇寢殿,說、、說再晚,就來不及了,您快去吧。」
臭小子……臭小子情況危及,再晚……便來不及………
什麼叫來不及,又來不及什麼………
補劍缺只覺得心裡痛的說不出來,腦袋也慌亂的轟隆隆,完全無法思考,只是隨著肢體本能的反應急速奔馳著,只想快些見到那個令自己操心痛心的傢伙,到底是怎麼樣了。
終於到了朱武的寢宮爍冥殿,補劍缺三步做兩步走的急急踹開門闖了進去。
他瞧見了站在床邊臉色發白神情恍惚的伏嬰師,手足無措慌亂不安的醫僕,與一副束手無策唉聲連連的醫座。
還有……還有那他從小看到大比親生骨肉還親的朱武臭小子,本該是活生生有朝氣笑的沒心沒肝的,現在卻成了一動不動發青慘白的臉龐,彷彿隨時就會撒手人寰的模樣。
這讓補劍缺痛的差點掉下眼淚,心情複雜糾結的受不了。
這個孩子他很疼的。
這個孩子從小就孤孤單單的長大,沒娘疼沒爹愛的,多讓他心疼多叫他操心。
補劍缺覺得,朱武他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死氣沈沈、氣息奄奄的躺在這裡;不應該遭人利用、放棄一切的活在銀鍠家的這個框框裡。
這個孩子是這麼的有理想有朝氣,溫和貼己又有原則,他該有更好的選擇。
這不應該是朱武的結局,不應該、也不可以把這一生都埋葬在這裡。
所以,他揹負著反叛魔界不顧立場的跑去救簫中劍,所以,即使有違魔界宗旨的他也要暗地裡幫著朱武。
他就是跟這個孩子有緣,他就是想為這個孩子多付出些。
補劍缺覺得,他所做的一切,無非只是希望這個孩子能過的快樂點。
只要朱武覺得快樂,認為值得的事,他知道他一定會支持這個孩子到最後。
補劍缺本是面向伏嬰師要問朱武的傷勢如何,但見到他那呆滯發愣的樣子,補劍缺轉過身問站在身側的醫座:「朱武怎麼樣了?」
「狼主,朱皇情況很不好,內俯受創極重,體內的力量爆發出來,怎麼也壓制不了了,吐血的情形根本無法止住。這樣下去。只怕、只怕是…………」醫座連忙報告著朱皇很是危及的傷勢給補劍缺聽。
「你們、、、都讓開………」聞言,補劍缺一把推開周圍的人,他坐在床沿邊,低下身子對著昏迷不醒的朱武吼著:
「臭小子,你給我仔細聽著!老狼剛從簫中劍那裡回來,那個雪男我已經讓他服了續命丹,他沒事了,你聽到了嗎?他沒事了、簫中劍沒有死,好好的,沒事呢…………」
盯著朱武嘴角又湧出觸目驚心的鮮血,補劍缺伸手替他抹去,沉痛不死心的繼續說:
「你不是一直想見他麼,那你快些克制體內的元靈之力,收回去,你聽見了嗎,收回去,不然你會死的!」
我已經替你做了你最希望的事,朱武,你不是想親眼見他好不好,那你快點醒來。
不要再用元靈之力了,你的身體無法承受那股強大的力量的………
「你死了怎麼去見簫中劍,你不想親眼看看他嗎?你收回元靈之力,你有內傷再不收回力量,你會死的,你聽見沒有!!!」
補劍缺一邊運著渾厚的純魔真氣,一邊大聲喊著話,希望能讓昏迷中的朱武聽見,能激起他的意志。
然而,銀鍠朱武只是面如死灰,半死不活的一點反應也無,任由擔心他的人在床邊替他傷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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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眼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霧矇矇,虛浮如夢似幻的一點都不像是現實中有的場景。
彷彿下過一場雪,又似飄浮著一層霧,嚴白皚皚,煙雨霏霏。
矇矇矓矓之間像是在雪裡,撲朔迷離、虛無縹緲,卻又是如此的涳濛柔美。
朱聞對著這虛幻之景,不由得的發出歎息。
他感到身體越來越飄忽輕盈,他想,也許時間快到了,元靈之力已經釋放殆盡,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定然是撐不了這強烈的力量。
只是,沒想到,臨死之前真有這飄飄忽忽之景,他以為死去會是眼一黑景一暗是一瞬間的事呢。
那麼是不是一直往前走,便就可以拖著另一個自己的命,一同死去?
在那白茫茫盡頭的終點,簫中劍會不會、是不是就在那兒等著自己?
思及此,朱聞便毫不猶豫的向前走著,心裡直想,終於可以結束這遭人利用、亂七八糟的一生,馬上就可以見著那個值得用盡生命去付出去愛的簫中劍了。
就在朱聞即將穿越過那團白霧之時,遠處傳來了很熟悉的聲音,頓時震的他天崩地裂、天翻地覆。
“ ………老狼剛從簫中劍那裡回來,那個雪男我已經讓他服了續命丹,他沒事了,你聽到了嗎?他沒事了、簫中劍沒有死,好好的,沒事呢………… ”
── 簫中劍沒死!!!他沒死,狼叔救了他,他沒有事、他沒有死!!!!
“ 你不是一直想見他麼,那你快些克制體內的元靈之力,收回去,你聽見了嗎,收回去,不然你會死的! ”
── 我得收回元靈之力,不然我會死,我死了他怎麼辦,我看不到他了我怎麼辦。
“ 你收回元靈之力,你有內傷再不收回力量,你會死的,你聽見沒有!!! ”
── 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護不了他了,不能、不能死!!!
當他有了這樣心思的同時,那一瞬間,體內爆開劇烈的疼痛,排山倒海的向他襲擊而來,疼他的幾乎承受不住。
朱聞使勁的穩住氣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收的回元靈之力,他一點也沒有把握能撐的住這強大的力量。
但他此時腦海裡只有一句話:自己絕對不能服輸,絕對不能死!!!
咬牙死命運氣收回元靈之力,無奈本身的力量太過渺小,面對那浩繁壯大無窮無盡的力量,朱聞根本無法與它抗衡。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靈魂就要被這能量給摧毀爆發了。
不可以、不可以就這樣死去!
我還想見他,想見他,想念他,非常非常的想念他………
我還想用這雙手擁抱他,我還想親眼看著他、想親口對他說話。
我絕不能死在這裡!!
就在朱聞豁出去用盡全身氣力就連訥真神訣都使用出來的同時,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魔氣傳來,有效的助他回收與抵制元靈之力。
他知道,是狼叔。
是狼叔在幫著自己,這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默默支持他的人,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傷心失望了。
於是,朱聞咬緊牙關拼命的運功提氣,試著把釋放出去的元靈之力收回。
然而他努力片刻後發現,有些力量不是想收回便收的回………
朱聞感到渾身彷彿被這強大的力道給支解分割般,身體的每一寸無一不疼,像是一把利刃一片片刺戳切削一樣,痛的他喊不出痛。
越來越深重的痛楚,越來越混亂的意志,朱聞雖是努力死命撐著,卻也抵抗不了這超出他意想之外足以摧毀天地的力量。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點一滴的在崩毀,內傷沉重的彷彿要炸開一般,他承受不住這瘋狂急竄的元靈之力。
於是,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傳遞了心語,希望能讓補劍缺聽到。
“ 狼叔,我……我收不……收不回……元、元靈之力………… ”
此時,坐在床沿邊運魔功渡氣給朱武的補劍缺,感受到朱武體內爆發的元靈之力開始混亂的有回收的樣子,明瞭臭小子聽到了自己的話,心裡受了鼓勵,於是更加的用力把源源不絕的渾厚純魔之氣傳遞給朱武。
誰知,朱武極為痛苦的呻吟一聲後,微張的嘴突然湧出大量的鮮血,嚇的補劍缺連忙大叫:
「伏嬰師!快、快些用通靈傳功術,朱武沒有力氣轉化元靈之力,我要助臭小子才行。」
「好。」
聞言,本在一旁護法運功的伏嬰立即師趨步上前準備通靈術法。
見伏嬰師正捻指唸咒的運氣催用術法,補劍缺一邊運功給朱武一邊轉頭對身後的醫座吼著:
「醫座,快點拿止血丹運氣,讓它轉為藥息之源,灌入朱武體內,快!」
「是、是。」
「朱武、臭小子!老狼運純魔之力助你,你要堅持住知道嗎!!!」
接著,補劍缺催化體內純魔元功,斗大的汗珠滴落,他手掌壓在銀鍠朱武的心臟之處,毫無保留的傳遞著魔氣進去。
看似穩重的處事模樣,其實他心裡急翻了天,並不清楚這樣死馬當活馬醫的方法,能不能把朱武往死地裡硬拉回來。
補劍缺沒有把握,一絲絲的把握也沒有。
◇◆◇ ◇◆◇ ◇◆◇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擾亂了深秋夜靜。
深沉的夜色沁涼如水,瀟瀟淅淅的風雨聲顯得淒涼、蕭瑟萬分。
陣陣甚雨滴滴答答的落在窗外的錫蘭葉上,靜不靜,噪不噪,惹的惆悵更甚。
宵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細細的輕數著滴答聲已過了上百次。
前天午後,補劍缺離開了之後,又過了兩天有餘。
他一直待在房裡,不時的替簫中劍擦擦因藥力發作而冒出的汗珠,細心的餵他喝下藥汁,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守在跟前。
這期間當中,素還真來過一次,很是訝異簫中劍已有了救治的方法。
宵與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見素還真嗯的一聲,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接著問了一些問題,宵就他知道的能回答的都跟素還真說了。
看著素還真深謀遠慮思考的模樣,宵不懂這些,直覺得人類心思太複雜,他不能理解。
後來,素還真上前探視也診了簫中劍的脈,微笑的說大致上沒什麼問題了,這陣子好好休養過些時日便可以慢慢恢復,見他已然無礙,也就安心的離開。
那個名喚補劍缺所留下的止血藥,也已經磨成粉,在金無患的幫助下,讓簫中劍換上了。
雖然傷口仍是一點點的出著血,但情況卻是比沒換藥之前好上太多太多。
金無患說了,這藥真好,蕭大哥肯定有救的了,他就知道老天有眼,好人一定有好報的。
蕭大哥目前的情況很穩定了,他很放心交給自己照顧,他說他得去找找兩天前那個情緒失控不知衝去哪的貓大人。
他說雖然知道他一定會回來,但還是想出去找找,告知他蕭大哥有救了會好起來的消息,省的貓大人在外面心慌擔憂的亂亂竄。
再說,有些藥材見底了,也是需要到外邊山裡去採的。
金無患交待一些瑣事與用藥的時間給自己,便出了門。
道是不管有沒有找著,明兒個都會回荒城,他估計蕭大哥明後天肯定是會醒來的,他還得趕回來替他診診脈、換傷藥的。
宵答應他,說會等金無患回來,簫中劍他會仔細的看顧好的,請他安心去找貓大人。
宵盯著那張他認為是絕世容顏的臉龐發起呆來。
簫中劍服藥以後,變的好轉臉色從死白慢慢恢復生氣,他提心吊膽、擔心受怕的情緒才得以放下。
長長吁了口氣,知道簫中劍會好起來,半個月後就能恢復過來與他一起回傲峰,他的心就感到平靜與喜悅。
簫中劍,我懂了。
這些日子以來,這差一點就與你死別的日子以來,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我喜歡你,簫中劍,我喜歡你。
看到你傷心難過,我的心會疼會痛;看到你受傷倒下,我寧願替你受下,一點都捨不得你難受。
這就是人類說的感情吧,這就是姥無豔所說的喜歡了是麼。
簫中劍,我懂了,我體會到了。
我想,我不會再放手。
那個惹你傷心害你痛苦的人,他不好,他只會讓你難過,我們不要再見他………
我們回傲峰去,就我們兩個人……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正昏著,不會給他任何的回應,但他還是小聲的怯怯的開了口。
「簫中劍,今後,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屋裡沉靜的反襯出雨聲異常的清脆響亮。
宵心裡想著自己真的是很無用膽小,這樣的話他不敢直接對簫中劍說,只敢趁著他昏睡時悄悄對自己說。
他承認他怕會是上次那樣的結果,簫中劍的沉默不語,對他來說是比拒絕要來的難受。
滴答滴答的風雨聲,我能當作是你答應說好的聲音嗎………
簫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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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類似的事情,同樣的發生在魔界露城裡。
一抹青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臉愁容的凝視著已經昏迷二天的銀鍠朱武。
那天補劍缺、他、還有醫座,齊心協力用盡了全力搶救朱皇。堅持了一個夜晚持續性的運功渡氣之後,先是根基不足的醫座倒下,再來他也逐漸撐不下去的往一旁跌仆過去。
他硬是撐著不昏厥,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隱隱約約的聽見了補劍缺大喝一聲,而後喃喃地說了終於沒事了的話,最後補劍缺也氣空力竭的倒了下去,而他也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再有意識的時候是隔天的清晨。
他心裡滿腹的不安所以即使是用盡了魔氣虛弱的不得了,也沒辦法得到安穩的休息,匆匆兩個時辰之後,他便驚醒。
一醒來就急急往朱武的寢宮跑去。
即使是體弱氣虛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但他還是穩住顫抖的手,替朱武診脈。
知道朱武終於是挺過來了的穩定住傷勢,伏嬰整個人才放鬆下來,緊繃著的神經也得以舒解。
他深深的凝視著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朱武,心裡頓時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蒼日,因為你聰明,所以你寂寞。
當你意識到這點,所以你開始裝傻裝糊塗,裝的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明白,寂寞,一直都在,沒有因為你的裝傻而離開………
你笑得再開懷再燦爛,其實你寂寞,你說得雲淡風清越不在意,是因為你寂寞。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因為你與我一樣,一樣的聰明,所以相同的寂寞。
我們一直在一起,我以為我懂你,我可以跟你並肩並行,沒有什麼可以打壞我們之間的關係。
原來,是我伏嬰師太過於自信…………
你對我笑,用那種對一般人沒什麼不同的笑容,我知道,那個笑容叫隔閡,你沒有真正的把我放在心裡面。
即使如此,但我一直追求那微笑之後的東西,可惜,一直到此時,我挨不近,也碰不著。
你仍然仍然離我離的好遠,明明我一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你,可我明白我與你的心離的遙遠。
咫尺天涯,講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可我……可是我,我怎麼也沒有辦法放手。
沒有辦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