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界》一个温柔的鬼

9、寒陵

　　万丈青山在浓重的雾气中氤氲着，一场大雨后的寒陵似是被一缕仙气笼罩。
　　茂密蓊郁的山林中，跃动着不知名的精灵，缠绕山林的银色织带在雾中时隐时现。
　　这里是上界与下界交汇的地方，灵气四溢又被上界把手，因而从来都是一片祥和。开了灵智的灵物在此汇聚，小小的村庄在山下建起，修士和灵物们，在这里不分彼此。
　　东北方的山峰上，一座巨大的石门屹立着，隐约可见自山顶蔓延而下的石阶。
　　无穷高的某处似是通往云间的密道，向山下的人们发出召唤。层叠的云海中，似乎有那样一艘驳船，等待着助那命定之人度过无边云海。
　　西南面两座稍矮些的山峰，正被云雾掩于其后，看不分明。
　　日头升起，云雾开始逐渐消散，在云雾的折射下，森林透着一抹清新的蓝。

　　“这里就是上界了么？”钥问道。一路上，少年终于不再寡言。寒陵不是一般的地方，从他们靠近寒陵方圆近百起，各式各样少年闻所未闻的奇观应接不暇，这些都让少年的防备渐渐卸下。
　　“不是，看见那种，等你穿过那扇门，或许就能看见上界了。”叶囚指着东北方的山峰说道。
　　“真好。”在地宫中许久未阳光，如今猛得见光，竟让他有些恍。
　　“那就多呆上几日。”叶囚看着少年阳光下的神采移不开眼，曾经的他也是被少年如此的样貌所吸引的，少年澄澈的目光比一切的潭水更清澈，比所有的宝石都闪亮，这是他的珍宝。
　　“如果你想，我可以常来的。”少年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人在山下的木屋安顿下来。
　　叶囚看着时常坐在庭院中的巨石上望着溪流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
　　从在寒陵中住下的那一日起，少年变得愈加沉默。
　　原本在地宫中，他受伤的那几日，钥对他的态度有所软化，可不知为何，如今两人之间又架起了一座高墙。
　　叶囚明白少年心中所想，那世界的消失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干净纯洁如少年，不得不在充满了邪恶与污秽的地宫中与自己相伴。在黑夜中，少年本已渐渐习惯了与地宫中的男人相依为命，可当光明再次降临，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
　　寒陵的一草一木与那世界的一切无不相似，迸放的生命力构造的是与地宫中截然不同的景象。曾经的少年也如那枝头的灵兽吧，爱在山野中奔跑。如那水中的鱼儿吧，爱在清凉的水中扎猛子。
　　快乐单纯的少年终于被自己亲手毁掉了。他本以为，在地宫中的朝夕相处，少年应该已放下心结……
　　他开离开的，那世界消失了，钥也该去它该去的地方。可他舍不得也放不下。少年的面容早已陪他度过了无数个看不见尽头的黑夜。他无法想象曾有过少年陪伴的他，将来如何在地宫中独自面对慢慢长夜和源源不断数之不尽的僤灵。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在无边的恐惧、怨愤、仇恨中挣扎，只有那世界中少年的笑容是他唯一的解脱。因而，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将那少年留下。
　　可他忘了，离开那时的少年早在地宫之中沾染上了尘世的气息。
　　他已懂得了许多，他学会了掩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