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光阴只有你》魁葵

34、第二章（15）

　　乡卫生院，西月躺在病房里还在睡，陶立和季沐霖一左一右都坐在病床两侧，两人静静的看着西月疲倦的睡颜，各怀心事。
　　季沐霖轻咳一声，打破持久的平静：“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谁遇见都会这么做。”陶立并不看他，依旧只看着西月。
　　季沐霖也看向西月：“还好她没事，也是很聪明了，用安全索把自己固定住，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救援队搜索的西月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但那时的她腰间缠着绳索，而安全扣的那一头被紧扣在河中并不算粗却高耸的石峰上，救援人员分析应该是在她清醒的时候被水冲趴到这里，怕自己坚持不住再被冲走所以用安全索把自己绑在这里等待救援。
　　“她一直都很聪明。”想起大学时代，那个整天陪着阮宁徒步的西月，那时陶立看得出西月并不喜欢徒步，只是为了和阮宁有共同爱好委屈自己，但现在陶立很感谢那段时光，让她学到自救的东西。
　　两人又一次一时无话，这时林素一开门走了进来，递给陶立一副腋拐跟他说：“这里只有这个了，凑合用一下，现在出发明早就能回南城，该修的该换的，回家之后再说吧。”
　　“好。”陶立撑起腋拐，右膝下空荡荡的样子让季沐霖很不习惯，他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怕自己哪里一个失误让陶立尴尬。陶立看他窘迫的样子，微笑一下：“不用在意我，我十三岁就这样了，不会尴尬的。”
　　“啊，是吗？”季沐霖挠挠头，“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知道是因为你从来都不靠近我的车，我车里的配置那么明显。”陶立还是那样，平和的微笑，他再次回过头深深凝视一眼西月，满眼不舍，却还是硬下心来走到门口对季沐霖说，“这几天就麻烦你多操心了，照顾好她。”
　　“真的不等她醒了吗？”季沐霖问。
　　陶立摇摇头，拉开门和林素一离去，乡卫生院寂静的走廊上拐杖“笃笃”的声音越来越轻，季沐霖的心却愈发沉重，他又坐回到西月床边，一直看着她，轻声说：“我爱你月月，可是他，好像更爱你呢。”
　　林素一的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副驾上的陶立似是睡着了，从上车起就闭着眼睛不说话。“我已经安排人明天去把你的车拖回来，回南城以后你先休息然后约孙教授给你好好检查一下，乡医院的水平我不放心，还有，这段时间连备用的假肢也不要用了，等皮肤彻底好了再说。”
　　“好。”陶立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
　　林素一瞥一眼陶立，说：“没睡啊？回去好好休息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完了继续赚钱、旅行、过美好的小日子。”
　　陶立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好一会儿才在起了薄雾的车窗上用手指画下几笔：月。
　　林素一皱眉：“你还在想她？”这时她已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时情况紧急我拦不住你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她没事了，你也知道她真实的生活有多不堪，你还执着什么？陶立你醒醒吧，她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纯洁的大学生了，她的这些年，你看到了！”
　　“素一，你知道一听到她失踪那时我是什么心情？除了怕就是怕，过去，一个疏忽我弄丢了她，今天，我又差点永远失去她。虽然没有见过但这些年我至少没有听到坏消息，我知道她活着，可刚才我以为她要死了，我连现在都还在后怕。如果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拉住她……不，其实也拉不住对不对？我依然会是那个因为大雨，因为泥泞，就不方便离开车里，只能坐以待毙然后等到坏消息的废物不是么？”
　　“陶立，你说什么呢！”
　　“大学的时候，她爱着阮宁，我第一次感到嫉妒，嫉妒阮宁的优秀，我当时想如果不是我坚持不听我妈的劝非要自以为淡泊的什么都不争取，是不是会比阮宁有更高的成就更好的发展，如果我也成为不平凡的人，即便身有残疾是不是也能让她第一眼就看得到我？这些年，我努力变得不那么普通，当我觉着我有能力照顾她，每一天都在等着可以再见她的一天，终于，我等到了，我在开普敦展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热情，我这一个多月每天都热情开朗的不像自己，可是，结果呢？还不就像现在，这样的我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陶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我怕哪怕一点点不好，都会又一次失去她，怕她连让我对她好的机会都不给。”陶立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哽咽，“跟这些相比，所谓的真相又如何？她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又如何？至少我看到的是个活生生在我面前的西月，这就够了不是吗？”
　　林素一听了陶立的话，心里一阵酸楚，数年未见这么卑微的陶立，习惯了他的果断和霸气，让她都忘了他少年时代的敏感彷徨，她忽然觉着自己很挫败，绞尽脑汁为他好，却因为一个意外所有事都前功尽弃。
　　“你真的不在乎么？”林素一还想尽力一搏，“她难以言说的私生活。”
　　陶立的眼神微妙的变化着，似有茫然，似有心痛，又似有一丝疑虑的迷离，最终也只是摇摇头，“我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