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光阴只有你》魁葵

33、第二章（14）

　　雨越下越大，当陶立的车开到石山村下的时候，雨已经大的车队都暂时停靠不敢冒险往前走了。季沐霖的林肯就停在前面，陶立远远停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车里的二人。但没一会儿他发现雨地里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劲，为什么很多人都穿着雨衣在车外围着？
　　“你别动，我去看看。”林素一按住陶立，穿上雨衣下车。窗外，陶立看见卢胖子和杨涛迎着林素一说了些什么，林素一边听边往陶立这边看，虽然雨很大，但陶立也看得出林素一逐渐垮掉的表情，没来由的，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陶立拿出手机：“素一，出什么事了？”
　　林素一那边支支吾吾，陶立打开车窗喊：“到底怎么了？”
　　“陶立你别管了。”林素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而后面杨涛忙乱的声音却让陶立听到清晰的一句话——快通知搜救队，报警！
　　隐隐的，陶立恐慌起来，有人出事了，是西月？否则的话，就在前方的林肯上，西月看到他们过来不会不打招呼到现在还没有人影的！“是不是西月？她怎么了？！”陶立跳下车问，边扑到林肯窗前，果然，里面没人！
　　杨涛和几个人围上来解释：“刚才车队才到这儿没几分钟山上就下来几个老乡，说村小学放学的孩子被突然下雨涨上来的水困在山上的洞里，他们几个下山找人帮忙。小月说她学过救援有急救知识就上去了，小季和其他几个人也跟上去帮忙，可是刚才小月和小季为了救孩子被……被水冲走了……”
　　晴天霹雳，就像一道闪电劈中陶立，恐慌变成了一瞬间的大脑空白，转而一股揪心之痛袭遍全身，他几步跨到车后，从里面拿出救援包，他要去找西月，一刻都不能等！
　　“你不能去！”突然从背后被人抱住，林素一紧紧抱着他说，“这么大的雨，山路你要怎么走？西月他俩都有救援包，应该不会有事。”
　　杨涛也在一边说：“是啊，从山上下来的人说上面又泥又滑，救援队马上就来了，等一等，咱们再等一等。”
　　陶立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拽开林素一环抱的胳膊，背上救援包大步向山道走去，林素一要追陶立被卢胖子拉住，不住的劝她危险别上去，眼看着陶立不听劝的远去，林素一大喊：“陶立！西月她不值得你去送死！”
　　陶立脚步停滞一下，仅仅那么一下，依旧头也不回的走进昏黑的山道。
　　雨，依旧大如瀑布倾泻，山道上阴潮的石阶，无人修建的断头路，一步一陷的泥泞水洼每走一步都在考验着陶立的右腿，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摔了多少跤，陶立明显感到那条假肢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别扭姿势，虽然右边感觉不到，但左腿由上而下都湿透了的状态也说明了右腿情况亦如此，雨衣已经是个摆设了，陶立扶住山壁大口喘息，心乱如麻，上一个雨天他失去了她，这一个雨天她又失踪了！而自己，陶立用手触探了一下右腿，接受腔有些松动，好像全湿了，已经磨破的皮肤被泥水浸透，他疼的闭起眼睛不住向外吐气。
　　深山处手机没有信号，对讲机也一直很安静，陶立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怕自己倒下却还找不到西月，在这种情况下多耽误一秒西月就离死神更近一步。面前有两条岔路，陶立观察了一圈水势、流向、风向和植物，凭着最大概率选了其中一条，此时的他已经只能缓缓而行，他尽力扶着右腿不要让自己散架。
　　突然，对讲机传来“滋……滋……”的电流音，他欣喜若狂的打开雨衣和里面的冲锋衣，对讲机真的发出点点亮光，电流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听的清晰，没错，他们在这儿附近！
　　“西月！西月你在哪儿？西月！”陶立尽量大步的向东北方继续走，眼前却出现一道狭窄的泥坡，但电流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楚，陶立干脆横下一条心连滚带爬的滑到坡下……
　　“有人吗？救命！”季沐霖正拽着树枝大声呼救，刚才从上游冲下来他还好一直都在河沿处，虽然多喝了几口水最后还是被一棵横着长的树拦在半坡上，可是雨大石壁滑树枝又不够粗壮很难爬上去，试了几次越急越差点又掉进水里，他一边呼救一边回忆刚才和西月被水冲分开的位置和方向，西月刚在是在河水中央最深的位置，她到底还活着吗？
　　“小季！”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呼叫，季沐霖一个激灵，有人来救他了！“小季，我现在把绳子放下去，这边已经绑在树上了，你可以的话把自己绑好也用力，配合我拽你。”是陶立的声音，季沐霖忽然感到自己热泪盈眶。
　　“好了！”随着季沐霖那边的回应，陶立在腻滑的泥地里不断用力，绳索牢牢绑在树干上，能看到季沐霖那边也在奋力向上爬。
　　陶立伸出的手就在眼前，季沐霖紧紧握住，随着最后一次用力两人一躺一趴栽倒在泥地里，季沐霖重重喘着粗气，如果刚才只是坚持，这会儿则是后怕猛地袭来，如果不是那棵树，如果没有陶立，他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只是……季沐霖看看周围，居然只有陶立一个人！
　　“西月呢？西月在什么方向？”一坐起来陶立就扑向季沐霖，刚才从上面看下去就只有季沐霖一个，两人一定是被冲散了。
　　季沐霖也坐起来，确定的指着前方说：“我们散开的时候她在河中央，我是被树枝一路挂着转了向，她肯定在那边！”从等待的时候他就很笃定了，如果自己先被救，一定要立刻找到西月，他站起来就要走，忽而看到陶立一翻身却又扑跌在地，“你受伤了？你这……”眼前的状态让季沐霖像被钝器击中，脑袋里“嗡”的炸响，陶立裤子下松垮垮的腿，不是真的！
　　陶立撑住腿，另一只手扶着树干站起来，“走，快去找西月。”此时右腿已经疼痛难忍了，刚迈一步他又闭起眼睛忍着，耽误不得啊！他对自己说。忽然胳膊被抓起，身边，季沐霖已经将他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几乎是背起他的右半身给予他支撑。
　　“我们走。”季沐霖没看陶立，他不敢看，怕陶立发现他已经溢出眼眶的泪。
　　艰难的上了泥坡，艰难的继续向岔路的那一边走去，两个男人一路无言，比起疑问和感谢，更重要的是找到西月。
　　没有多长时间，两人腰间的对讲机都开始传来电流声，并越来越清晰，能听到里面持续呼唤在他们的名字。随着信息对接上，在一公里外，他们看到了救援队，看到了林素一、卢胖子、杨涛和众人，看到了——躺在担架里的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