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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有孕 ...

  •   十月下旬,她疲态愈重,偶尔晨起时会头晕,便请了公叔过来诊脉,公叔摸着她的脉象沉默了良久,而后对她说道:“待到明日我再来给你复诊一次。”
      第二日,公叔又来给她诊脉,这一次才确定的告诉她,“是有孕了。”
      她又惊又喜,实没想到会在这时传来有孕的消息,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五爷,可又禁不住在心中忐忑,五爷会喜欢吗?
      她正忐忑着,王妈敲门进来,眼眶红红的,手中端着一碗药,看到她时眼神略微闪躲,“奚小姐,药来了。”
      她瞧着王妈不对劲,便问道:“你怎么了?”
      王妈只浅浅答道:“无事。”
      “那你怎么眼眶红红的?”她忽然生出不详的预感来,“可是五爷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没有。”王妈的语气就像柳絮一样的轻松,可她听得出里面的不同。
      她拿起药碗,那苦涩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她轻轻吹了一吹,热气随着水波微微飘散,她一想起此前喝的那么多苦汤子便胃中泛呕,但还是对着此药心生感激,她正欲下口,王妈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嚎着说:“奚小姐,五爷他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能就这样瞒着你。”
      她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动作迅捷,那苦涩的汤药洒出了一些,就落在了她十样锦旗袍的下摆上,就像一抹浓重的血色沿着旗袍袍面向下晕染,犹如从她身体流走的生命,她一惊,手一抖,一下子将药碗跌在地上,咚的一声!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这菖蒲花发为谁思念,为谁情?她这满腔云泥之情,终究是错付了。
      “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她将语气放的犹如风中飘絮,可那声音中的颤抖正在戳破她的谎言。
      “是!”王妈伏在地上,求饶似的哀嚎,“五爷命我今日之内将孩子拿掉!”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从未感受这样的悲伤,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这悲伤却令她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他甚至都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吗?”
      “奚小姐!”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昨天晚上吗?”她自言自语着,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问题都想不清楚。
      “他不想要孩子吗?”她生出疑惑来,而后又将语气落寞下去,“还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她突然转过身来问王妈,“是因我没有名分,所以他才不要这个孩子吗?”她微微蹙了蹙眉,一副想不清的模样,而后自言自语答:“不对呀,整个刑府都没有孩子,大小姐没有,五爷没有,四小姐也没有,那为什么不要我的孩子呢?”
      “奚小姐,都是老奴的错!”
      她的大脑在空白中寻到一丝声音,“你的错?为什么?”
      “五爷一早便交代过我,你食用的甜汤之中一直有我下的避子药,后来你腹痛流血,我想正好借此机会告诉你不宜有孕的事情,这药喝的时间愈长,拖得时间愈久,便可名正言顺的将这事情放一放,五爷受伤那几日,我疲态愈重,想着你们这几日无法同房便没有去盯那瓶中的药量,待到我检查之时,那瓶中的药量与所对应的日期刚好相对,我便没有放在心上,我未曾想......”王妈哭痛不止,“......是我对不住你,奚小姐!”
      原来他从一开始便不愿与她生子,那又何必这样弯弯绕绕呢?她忽然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向左一跌,扶在沙发上,王妈微圆的身躯就伏在她脚边,她忽然觉得好生讽刺,在这府上,她最信任的人便是王妈,可是王妈却在她的碗中下药,不是一碗两碗,不是一次两次,是经年累月,从始至终,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墙,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她忽然觉得好生疲惫,如果连王妈都不可信,那么这府上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
      “你下去吧。”她的声音轻轻缓缓的,“现在我是不会喝的,我要等五爷回来。”
      “奚小姐,你何必这样坚持呢!这孩子......是万万留不下的!”
      “我会同五爷说,是我的过错,是我将药瓶弄洒,才会有今天这个过错。”
      “过错”!她说出口时自己惊了一下,她的孩子原只是个过错,她忽然觉得悲从中来,怆然的落下泪来,禁不住捂住面来痛彻心扉的哭,怎么她什么都是错的,她来到刑府中是错,她爱上五爷是错,如今竟连她的孩子也是错的!
      我的孩子,他不应该是我的珍宝吗?是我带着爱意千辛万苦得来,我曾为此喝了那么多苦汤药,怎么如今会变成过错了呢?
      一股巨大的怜悯、慈悲、亏欠占据了她整颗心,我的孩子,他怎么会变成过错了呢!
      “奚小姐......”
      “你出去!王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抹干脸上的泪,从悲伤中平复过来。
      王妈不敢再说,良久之后,她诚恳的应了一声,最终悄无声息的出了去。

      一股飒爽的风吹来,她不禁身上一抖,已不知自己在沙发扶手上坐了多久,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一抬眼室内阴暗,那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隐去,看那样子,似乎快要下雨了。
      她望着,陷入呆滞,又不知多久,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她觉得冷了,披了一件白色的针织外披,慢慢走到窗前。
      漫天的浓云覆盖,一如她头脑中的思绪,混乱不堪,她甚至已经忘记来到刑府中多久了,着力一想,已有一年零五个月了,有些时候时间漫长的好像黎明永远不会到来,有些时候快乐的希望永远停在当下,那些觉得痛苦的瞬间,回头一望,竟也飞速般的过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长高了,头发也变长了,原先学生一般稚气的短发,已经半扎起披散在身后,她变得温柔娴静,身形也不如从前干瘦,那将近一年的补药喝得她身姿丰腴了一些。
      书桌前的首饰盒就在手边,她取出里面的银怀表,紧紧攥在手心。
      这刑府里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除了这块怀表,便是她的孩子,如今她已将他们全部带在身上了。
      她看着窗外的细雨,细雨敲打着合欢树翠绿的树叶,这雨让她想到刑五爷,想起他们因寒冷宿在一起的每一个长夜。他真的可以如此绝情,绝情到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顾吗?
      她不想这样相信,却犹记得王妈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他的父亲已经将他忘记了,他的母亲便再不能将他忘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若你的父亲不肯留下你,你会伤心难过吗?她第一次伸手去抚自己的小腹,就像在安抚里面的小孩,你要记得我得知有你时的喜悦,这是独属于你我二人的秘密,你要知道,在你还没有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爱你了,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为了你的存在真真实实的欢喜过,我们不必祈求他人的怜爱,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缺。
      这一刻,她仿佛突然看到那个刚刚得知自己有孕的喻书凰,她看着她的悲戚、彷徨与无措,看到她在痛苦中挣扎,看到她在绝望中感受希望,最后也是同她一样抚着小腹,轻轻的安抚着这个陌生又热爱的小生命,然后告诉他,我们什么也不缺。
      她从前不曾理解,为什么书凰不能拿掉孩子,选择全新的人生,可是现在,她全然懂了。
      身体的匮乏与无力使她无法思考更多,她累了,仿佛下一刻便能跌进云层中睡去,她走回床上,掀开被子,毫无意识的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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