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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五爷遇袭 ...

  •   自厘金法案之后,徐家的财力大幅削弱,仅仅半月,徐家的产业损失近半,可刑五爷依旧面不改色,并未生出任何情绪,就像这件事根本与他没有关系。
      八月初,刑五爷于军中遇刺,他回来时整条左臂都是血,一道伤口从他锁骨下方一直划到左臂,差点废了他整条胳膊,公叔急忙来到府上为他诊治,他先是用酒精为他消毒,然后开始缝合。
      “奚小姐,纱布!”公叔急切的唤道。
      她吓得回过神来,慌乱的将药箱里的纱布递给他。
      她忍不住战栗,刑五爷一直在看着她,他双唇紧闭,面色惨白,就连平日暗红的唇色也是惨白的。
      公叔很快将伤口包好,而后为刑五爷清理余下的血迹,待一切整理完毕之后,对她说:“可给五爷找一件宽松的衣服穿上了。”
      她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去衣柜处翻找衣服,那里除了军装只有五爷常穿的白衬衫,她手指颤抖的取出一件,解开扣子,来到他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静静对视几秒,刑五爷扶着伤口缓慢的坐起身来,她抽着鼻涕,沿着他的左手先将左臂穿好,然后又帮他慢慢将右臂穿上,最后沿着领口下的第三颗扣子开始系上。
      她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在他洁白的衬衫上,终于忍受不住,低声的哭了起来。
      “我没事。”他的声音是她从没有听到过的温柔。
      他的面颊近在咫尺,抬起眸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颤动。
      “若是伤到你的胳膊怎么办?若是再偏一点伤到你的脖子怎么办?”
      “我没事。”他再次强调。
      她不再说话,抹掉眼泪,系好扣子,扶着他靠在床头上,他疼的轻轻喘息,忍不住咳了一咳。
      “冷吗?”
      他摇头。
      “那我扶着你躺下。”
      “千城会来。”
      他话音刚落,千城敲门。
      “五爷,有事禀报。”
      “进来吧。”
      千城推开门而入,他的军装前胸上还带着血,看到她略微愧疚的低下了头,走到五爷床前,“我们尽力了,那人没能救活。”
      “可查出什么了?”
      千城摇了摇头,“那人做的很仔细。”
      “下去吧!”
      千城颔首,随后出去将门关上。
      公叔早已出去煮药,彼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可知道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
      “想杀我的人太多,不知道是哪个。”
      他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可是如果军中都出了这样的事情,那还有什么安全可言呢?”
      刑五爷看着她,那双眸中透着微微的疲惫,“我倒是要问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这件事本与你没有关系,你若想要离开,我可将你送出东南,你若是留在山城,我若出事,你必死无疑。”
      “我担心的是你!”她强调。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我不会走的。”
      “你不怕死吗?”
      她有些生气,愠怒的看着他,眼角还噙着泪,“怎么会不怕死呢?可是人生有很多比死亡更重要的事!”
      “比如呢?”
      她不禁反问道:“难道对你来说,就没有比死亡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他没有说话。
      “你也有的,对吧!”
      “那你的是什么呢?”刑五爷问。
      她可以随便说出无数个理由去回答他,可是到头来,让她万不能离开的理由只有一个。
      “是你!”她说。
      “什么?”
      “是你!”她无比坚定的说:“无论生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早已把你当做我的丈夫,生是你的人,死......”她忽然顿住,他们没有成亲,若是死了无法安葬在一起,不知道那收人的小鬼能不能让她跟着他去。
      “死......”她复又开口,“既是死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便罢了。”她流下两行泪来,“夫妻之情,相守之意,我既一日在刑府,便终生在刑府,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的。”
      刑五爷孱弱的嘴角微微抽动,他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平平静静的看着她,轻声的宣告,“你被困在繁琐的规矩教条里,你一辈子也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不!你若留在这里,便从了义,你若离开,便从了自己,没有哪种值得批判,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为你的人生做出了选择,但你的选择真的来源于你自己吗?不!来源于你从小接受的教育,何为教育?利于统治的便被推崇,不利于统治的便是离经叛道,别人将精挑细选过的东西拿来给你,却被你当做金科玉律。你自幼接受孔孟三经,仁义礼智信,却没有想过吗?仁义礼智信有时候也会变成杀人的利器,那你信的又是什么呢?所以,我说你从没有从所谓的规矩教条中跳出去,永远也无法看清楚真正的天与地!”
      她不怒反笑,“你以为我从的是孔孟三经?”她走上前去,温柔的注视他的眼睛。
      “难道不是吗?”
      她停在他面前,耐心的告知,“我从的是自己的心。”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爱上你了。”
      “爱上我?为什么?”
      “为什么?”她眼中慢慢陷入深思,“自我初来刑府之时,我对你只有恐惧忧虑,我害怕你,怕你有一天心情不顺便将我毙了,正如你所说,我自幼从的是孔孟三经,仁义礼智信,我奚家最重名节,我害怕让父亲失望,不能忍受就这样无名无分的待在刑府里,大抵是从什么时候我变了,从我在大爷的丧礼上失了分寸,闹了笑话,那样窘迫,而你却半句责备也没有,你告诉我不要哭,不要被别人知晓你的心事,从那时起,我意识到,原来刑五爷不是那样严厉的,再到你继承郴军,处理公务,总是到夜半也不曾休息,你总是蹙着眉在想什么呢?你与老学究们闲谈山城未来时说了什么?你也会在外强撑着参加酒会,而回到府上时却伏在墙角偷偷的吐,刑五爷是人,不是神,不管他在外做出了多么耀眼的成绩,没人知道他在刑府内所付出的辛苦,你也会脆弱,会受伤,会因为一身骨痛阴雨天缩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这些我都清楚,更不要说,你将我父亲接到山城,让奚南入到军中,你问我挨打的时候为什么不还手?你带我去柳巷问我想要成为哪种人?你告诉我人人生而平等,可笑我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就像你我明明都是笼中的鸟,但你却希望我能够飞出去!为什么?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种感觉中沉沦的,甚至连羞耻都不顾了,我沉迷于人家叫我奚小姐,开心每一个与你宿在一起的日子,甚至不再觉得丢人了,我也渐渐自恰,好像只要我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即使没有名分也没有关系,你说我从的是孔孟三经,其实我只是爱上你罢了!”
      他沉默,良久,直直的看着她,而后却只说了四个字。
      “你出去吧。”
      她感到失望。
      “出去!”他再次强调。
      王妈在门外敲门,“五爷药煎好了。”
      “你出去!”
      “为什么?”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府,任何人也不许见!”
      “王妈!”他喊道。
      “是!”
      “从今日起刑府戒严!”
      “是!”
      “你出去!”
      “我不走!”
      五爷瞠目。
      她理直气壮,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这是我的房间!”
      王妈紧扯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她偏不。
      刑五爷气急败坏,扶着伤口强撑着站起身来,二话没说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一股莫名的舒畅在她胸臆间四散开来,她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勇气,竟敢对刑五爷说这样的话,就像是一直被压迫的小人物终于有了勇气反抗。但她的报应终于来了,由于刑五爷在房中养伤,王妈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她,五爷正在气头上,千万不要惹五爷生气,能躲着便躲着些吧,于是她便相当于被禁足起来,为防五爷生气,竟连房间也不敢出了。三天之后,五爷的伤口不但没有长好,反而越来越糟了,听王妈说,是五爷拒绝喝药,任凭伤口自己生长,加上天热,竟有些发脓的迹象。她实在后悔当时与他反驳,虽然害怕自己捅了娄子,但还是鼓足勇气端着药碗和换药的纱布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刑五爷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壮着胆子推门而入,刑五爷看了她一眼复又将目光落下去,什么都没说,只低头签署着自己的文件。
      刑五爷既没有逐她出去便是同意她进来了,她屏着气走到他近前来,将托盘放到他办公桌不碍事的角落上,窗外微风徐徐,山城的盛夏只有这夜晚的微风最为舒适,她站在刑五爷侧旁,看着他将写好的文件合起放在一旁,而后直接拿起药碗一口喝完。
      呃!王妈不是说他不肯喝药吗?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去,“那我给你换药。”
      刑五爷没有反应,他不拒绝便是同意了。
      她伸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没有系上。
      她顺着解开第二颗、第三颗,直到可以露出半个胸膛,她将洁白的衬衫退至肩部,他健硕的肩膀露了出来,映着她发丝的影子,甚至比她的手指还要白皙一些,只是那纱布似乎略微干净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扯下胶布,呃!快要长好了。
      她尴尬的后退一步,抬眼去看刑五爷的眼睛,他凌厉的视线似乎在问她,不然,你以为呢?
      她尴尬的躲过视线去,“王妈说......”她将摘下的纱布静悄悄的放在桌子上,“王妈说,今夜夜色正好,适合......适合道歉。”她将头彻底低下来。
      “你不是来换药的。”刑五爷说。
      “是!”她抬起头来。
      “那为什么不动手。”
      她动起来,用棉球蘸取了少量的药膏均匀的涂在他细长的刀口上,他的伤口已经慢慢消肿开始愈合,“疼吗?”
      刑五爷默了默,“不疼。”
      她顺势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气。”
      她有条不紊的将药涂完,然后将纱布重新包好,在她撤回手的一瞬间,刑五爷拦腰将她按到腿上。

      那一夜,山城下了一场小雨,她靠在刑五爷怀里,同他一起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他听着雨声,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他说:“小北,如果可以,我想搬去北方,听说那里气候干燥,没有奚山连绵不绝的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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