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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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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色很丰盛，都是些杨天竹喜欢的，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清淡。
杨天竹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对抗到底，因此吃饭的时候非常用心用力，像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
这会一只大鸡腿下肚，转头又干了碗鸡汤，红烧排骨、东坡肉、油焖大虾，反正来者不拒。
刘颖香心疼得要死，低声说：“慢点别噎着，要是饿我们再点。”
杨天竹一心吃饱，匆匆点头敷衍，中途也没有偷看霍棠，他怕自己看一眼就不争气地流眼泪，那样到时候场面肯定会失控。
他这边肆无忌惮地吃着，那边传来霍天的声音。
“什么时候了，还玩手机？”霍天端着碗筷，神情威严，“吃饭，看看人家！”
人家？是指他吗？杨天竹被提了一嘴，还有些受宠若惊。
霍棠收起手机，起身舀了一碗汤，放在玻璃盘上慢慢转过去。
这下除了杨天竹，所有人都看着霍棠，屏息凝神，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只见碗在杨天竹面前停下来。
杨天竹刚咽下一块肉，嘴里很腻，正想给自己再盛碗汤，汤它自己就跑过来了。
他端过碗，对上霍棠的眼睛，霍棠没说话，可他的眼神已经让杨天竹有了答案。
“谢谢哥。”杨天竹毫不忌讳身边还有家长在，慢悠悠地把汤喝了。
不知为何，旁边的人好像都送了口气。不过他没细想，只是继续埋头吃东西。
吃饱喝足，要开始说正事了。
杨天竹拿餐巾纸擦擦嘴巴，沉默地坐着不动，他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一定是关于他的霍棠的事。
杨程草稿打了好久，想了想还是直说：“阿竹，我们和霍棠的父母一起商量过了。”
杨天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手埋在餐桌下，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安静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杨程看出杨天竹的紧张，但他还是要继续：“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交往。”
杨天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巨大的光。
“但是。”
杨程说：“在高考前，你们不能再见面。”
眼中的光刹那熄灭。
杨程说：“如果你能考上和霍棠一样的学校，爸爸和妈妈就不再干涉你的选择，如果不可以，我们会安排你出国。”
杨天竹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露出祈求的目光：“我不要出国。”
他放软语调，希望能说服杨程。
杨程的态度没有丝毫的软化：“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阿竹。”
“爸爸……”
“这事没商量，如果你不想，爸爸现在就送你出国。”
换句话说，他必须接受。
杨天竹死死咬住嘴唇。
杨程：“这是最好的方法，霍棠也同意了。”
霍棠也同意了？
一提及霍棠，事情就变得不一样。
杨天竹抬头去看霍棠，对方依然笔直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和自己对视，眼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可他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杨天竹忽然懂了什么。
他转头对杨程说：“好，我接受。”
事情发展莫名地顺利。
“好，明天我会给你办转学手续。”
“叔叔，他不用转学。”只在餐桌上说过一句话的霍棠在这时忽然出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霍棠道：“我会转学，他留下。”
霍天和郑英听后没有发出异议，大家都默认了这个提议。
可杨天竹不懂，他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为什么要转学？”
“转班就好了，我答应了不会见面我会做到的！”
他说着，泛着泪光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霍棠，好像在说：哥，你帮我说句话啊。
可是并没有。
霍棠再一次选择了沉默，此时的他，就像一座冻结了万年的极地冰山，不为任何人所动。
杨程道：“在一个学校，避免不了会见面。”
杨天竹无话可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到了最后，既没有争吵，也没有大打出手，两家就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解决完了人生大事。
霍棠一家先走一步，杨天竹还坐在那里发呆。
杨程忍不住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就灭了，他转头对杨天竹说：“阿竹，你知道霍棠已经被保送A大了吗？”
杨天竹震惊地抬头，脸色唰一下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就说，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不再干涉他和霍棠，还说什么考上同个学校就同意在一起，原来一切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A大，省里最好的一所重点大学，也是杨天竹两辈子都不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他们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跳下去。
杨天竹的眼泪哗一下流下来，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不堪重负，终于还是断了。
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吼叫：“你们早就知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他们知道他绝对没可能考上，所以才会用那样的条件诱惑他。
刘颖香心疼地抱住他：“阿竹，你听妈妈说……”
杨天竹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痛好痛，痛到下一秒就要爆炸。
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他会死掉的。
杨天竹想着，忽然起身，往餐厅外跑了出去。
“阿竹——”
杨天竹什么都听不到，他卯足力气往外跑，追上前面某个人的身影，一头撞到那人的后背上。
霍棠被撞了一下，踉跄着往前迈了几步，然后迅速转身伸手环住杨天竹的身体。
杨天竹低着头，不停用拳头捶打霍棠的胸口，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泣混在一起，叫人难受又心疼。
霍棠紧紧抱住杨天竹，两人在拉扯间来到无人的小巷。
杨天竹打累了，被霍棠死死拽住双手，之后整个人一旋，被压在冰凉的墙壁上。
杨天竹无法动弹，嘶哑着出声：“你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
霍棠贴近杨天竹的脖颈，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侧脸。
杨天竹想推开他，推不开：“你们明知道我考不上……”
“别怕。”霍棠打断他，语气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可以的。”
他们可以在一起的，霍棠在心里笃定。
杨天竹绝望：“可是来不及了，只剩半年，我真的做不到。”
霍棠直勾勾地盯着杨天竹，眼底有化不开的阴鸷，可他看向杨天竹的目光却又那么温柔，“可以的。”
他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好像这样，他们就真的可以越过万千阻碍和刀山火海。
***
“你已经三天没睡了。”
“啊，没事，就是有点失眠。”
“我听见你……”
“对不起啊，吵到你了吧。”
“没有。”
杨天竹将照片塞进背包，起身离开座位。
余洛见状皱眉：“你去哪？”
杨天竹愣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没，我出去看看。”
“出去看什么要背包？”
“没什么，班长你帮我请个假，我晚自习之前就回来。”
“喂！”
再想把人喊住，杨天竹已经没影了。
余洛的眉头一下子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周末回来后，杨天竹的状态简直是一落千丈，活像是失了魂，每天都行尸走兽般活着，这让余洛不得不多放个心眼在他身上。
晚上，余洛因为杨天竹的事心烦意乱，结果就听见杨天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偷偷哭。
连着三天，杨天竹几乎没睡过觉，眼底的黑眼圈一天天变厚，注意力也越发涣散。
余洛担心杨天竹出事，这几天都不敢让他单独待着。现在杨天竹忽然提出来要出去一趟，问他去哪又不说，余洛放心不下。
于是余洛跟涂晓蕾请了假，跟着杨天竹一起出去。
杨天竹出了校门，在公交车站坐下来等车，等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慢，他又打了出租车。
余洛也跟着打车，让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杨天竹在二中停车。
现在这个时间，离二中学生下课吃晚饭还有半个小时。
杨天竹下了车，没有往学校走，而是径直走到附近的美食街。
二中的管理政策比较宽松，半数以上的同学都是走读，因此晚上吃饭的地点也很自由，可以在校外的美食街解决，也可以在学校食堂。
杨天竹进了一个店面，点了份面条后坐下来。
余洛时刻盯着杨天竹，此时就站在街道对面看杨天竹。
杨天竹没有发现余洛的存在，面条上来了，他大口大口吃掉，连汤底也喝干净了，这才付钱离开。
二中下课了。
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
杨天竹站在门口，像一只蛰伏已久的兽。
他的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最终落在某个人身上。
出来了。
杨天竹迈开步子，跟上那个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