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如何在哥谭的夜里杀死一只蝙蝠》砂痕

4、-04-汤米-

　　-04-汤米-

　　他时常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像只濒死的鱼一样张大嘴巴呼吸，却仍然只有少的可怜的空气能够挤进他的肺里。
　　他身边的一切都紧紧束缚着他，他的年纪，他的父母，他本该称为家的东西。他甚至没有逃离他们的机会。
　　每个夜晚他蜷缩在床上，身边只有书本的陪伴。在这种时候他会尝试让自己去想一些好一点的东西。
　　它们通常可以让他暂时忘却身边的煎熬，却带他进入另一种煎熬里。

　　在不止一个晚上，他想起过他和布鲁斯的初识。
　　那是在学校，他们的置物柜牢牢地靠在一起。但是在学期开始的头两个星期里，他们没有对彼此说过一句话。
　　他们在学校都是独行侠。在他看来周围都是些蠢不可及的小鬼，而那些小鬼也怕他，因为他总能在他们惹上他时把他们揍得鼻血直流。布鲁斯的情况则和他有点不一样。别人怕布鲁斯，是因为布鲁斯身后的韦恩财团大得吓人——“看那个韦恩家的小子，我们都承受不起得罪他的风险，对吗”——人们通常会在背后这么说，然后他们便疏远他。
　　但他没有任何感觉，鉴于他的生活已经不能更糟了，多一两个韦恩又有什么呢？
　　何况，也许韦恩也和埃利奥特一样烂透了，因为那个瘦弱的韦恩小鬼在学校总是一副从没开心过的样子。
　　当他冒出这个念头后，他在置物柜旁和韦恩搭了讪。
　　“嘿，你看，组成我们名和姓的两个单词都能够当成名字来用。”
　　布鲁斯用一种很惊诧的眼神看着他。
　　“是的。”布鲁斯过了一会儿才回应他，“也许……我该从它们之间选择一个来称呼你？”
　　布鲁斯当时看起来太过惊讶，或者惊喜。于是那时候的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告诉布鲁斯可以叫他汤米。

　　之后他们成了好朋友。好到在学校同进同退。他们的友谊进展得如此顺利，以至于有一天他接到了来自韦恩一家的邀请，他在那里受到了友好而热烈的问候。
　　他见到了布鲁斯的家人们。沉稳和蔼的托马斯韦恩先生，温柔优雅的玛莎韦恩夫人，他们甚至还有一个代代相传的忠心耿耿的管家。韦恩大宅的气派比他的家更接近他从书中幻想的城堡宫殿。
　　他们欢迎他，玛莎夫人还拥抱了他，承诺他将成为韦恩家最受欢迎的客人。
　　他看到布鲁斯在父母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他看到布鲁斯对玛莎夫人说了些悄悄话，玛莎夫人吻了吻布鲁斯的脸颊。布鲁斯随即朝他跑来，在他耳边偷偷告诉他说要将卧室里的小秘密都展示给他。他跟着布鲁斯跑上楼梯，韦恩夫妇微笑着目送他们，管家为他们端来美味的茶点。身边的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好。可他感觉很糟。
　　韦恩大宅里的一切都与他之前所想完全相反。这让他感觉有些羞耻，像是受到了欺骗。
　　如果布鲁斯有一对完美的父母，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哦，他还有一整个韦恩财团——那么为什么他非得在学校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误解？
　　即使他心里面泛起隐隐的怒火，他仍旧表现的很好。他的生活让他学会了如何隐藏情绪，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心思。

　　他似乎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这里。在韦恩大宅的时光会很平静很安全，没有人会打骂他，没有人会无视他。他们对他都很好。玛莎夫人有时会给他和布鲁斯一人一个拥抱，在他们太过闹腾的时候亲昵又严厉地责备他们。
　　有时候他会想象自己能够一整天都留在这里，有时候他还想象他自己能够成为布鲁斯，想象他靠近那对美好的父母，他们会给他一个微笑，然后是拥抱和亲吻。
　　但是最后他总能发现自欺欺人毫无意义。他总要在傍晚被埃利奥特家的司机带走，回到他真正的家里。
　　他不得不放弃那些妄想。
　　他从来不是韦恩。他只有埃利奥特。